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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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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罩在清晨薄雾中的ZERO体育馆宛若一座神圣的存在，即使隔着河站在对岸，也能感受到那个光芒四射的舞台是何其耀眼。
“想在那里开演唱会吗？”
七濑陆收起了目光，“你是怎么知道的？”
“您都把‘想在里面唱歌’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不愧是一织。”
“总有一天，我会让您站上ZERO体育馆的舞台。”
和泉一织把准备好的暖水壶塞到他手里，如同在诉说一件再也平常不过的小事情，让还在一路打呵欠的他清醒了不少。
即便一织自第一次见面后就没再提起过，但他很清楚和泉事务所现下的状况，就连那天去录音室，那些个工作人员大多都是一副敷衍行事的态度。他不知道一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做了多少努力，更不敢去想他受尽了多少白眼。若不是有老社长以前在圈中的人脉，还有一些曾得到过和泉事务所帮助的人搭把手，一织恐怕会更加辛苦。
而最让陆想不明白的是，这个人平常明明比他要晚睡，却还能每天一大早把他拉起来去晨跑。
“歇够了请继续跑，还有一圈就可以回去了。”
陆喝完了水，转头一看刚才还站在自己身旁的人已经又开始慢跑起来。他一边忙不迭地跟上，一边对着那个背影暗暗说了一声“魔鬼”，却不想对方正好回过头来。
“您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
一织替他拿过水壶，“您的身体太弱了，不好好锻炼，以后怎么开演唱会？”
“一织真的觉得我能开演唱会吗？”
“当然。”
“好，有一织这句话，我会坚持的，你要一直陪着我哦！”
对于七濑陆似乎总喜欢对他这个认识时间不长的人无意识地撒娇这一点，和泉一织的态度已从一开始的不甚自在转为习以为常。他默不作声地加快脚步继续跑，被甩在后头的陆只好快步跟上。
“一织你等等我啊！早饭都还没吃呢！”
“回去我给您做。”
“真的吗？那我要吃蛋包饭！”
新歌的录制过程很顺利，录音师是老社长的老朋友，在听完陆录制好的干音后，摘下耳机朝坐在旁边的一织竖起了大拇指说：“七濑先生未来可期啊！”
晚上，一织反复听着拿到手的制作完成的新歌demo，浑然不知有人来到身后。
陆唤了他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索性伸手摘掉了他的耳机。一织偏过头，便对上了陆气鼓鼓的脸，一双瞪得圆圆的眼在近距离对视之下显得更加可爱了。
“怎么了？”一织挪动身子，与陆稍微拉开距离。
“你都听一晚上了，我叫了你好多遍也不理我。原唱者就在你面前，喜欢的话我亲自唱给你听呀！”
“那不一样。这是您的第一首solo，我当然要多听几遍检查。”
“一织不想听我现场唱吗？”
“等到您开演唱会的时候，我也会认真听您唱。”
“我的每一场演唱会，你都会来看吗？”
“我会。”
“嘿嘿。”
又来了。
陆总会抓住每次逼问的机会，以求一织能够答应他的每一个要求，事无巨细。而得到允诺的他，又会马上露出开心满足的笑容，像个只要一颗小小的糖就能轻易哄好的小孩。
“您还没说过来找我，是什么事。”一织问那个捧着一杯牛奶傻笑的人。
“没什么，出来泡牛奶经过，见你房间还亮着灯，就来看看。一织好像总是很晚才睡，熬夜对身体不好哦！”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牛奶。
“您不也没睡吗？”
“……我是因为明天要拍人生中的第一支MV，紧张得睡不着。”
“别担心，我会和你一起去。”
“虽然我很高兴，不过这本该是经纪人的工作，一织是社长吧？会不会太辛苦了？”
“在给您找到合适的经纪人之前，我都会兼任这些工作。”一织说着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顺势把他推出房间，“以后您的工作多起来，会比我还辛苦，快去休息吧。”
“好，你也是哦，晚安。”看着面前合上的房间门，陆感觉到被那只手拍过的地方似滑过一股暖流，尽管触碰的力道很轻很轻，却给了他足够温柔安抚的力量。
他再次喝下一口热牛奶，忽而觉得蜂蜜有点放多了。
MV拍摄在临时搭建的简陋摄影棚进行，棚里还有个超过一人高的大水槽。时值冬季，水槽里的水冰冷刺骨，陆蹲守在边上，缩回刚放到水中的手指，而一织还在一旁跟MV督导争论着。
他还是头一回看见一织生气。毕竟一开始的剧本里并没有写明需要拍摄落水的镜头，他们都是到了现场才知道有这回事。
“我始终不明白这种镜头有什么一定得拍的必要，如果你们说什么也不愿改掉，那么请找一个替身来完成。”
“都这种时候了，替身哪能说找就找？再说了，这可是要加钱的。”
“多少钱？”
站在对面的人满眼不屑地说出一个数字，一织的脸顿时变得更冷，“你们这是变相抬价，据我所知，请一个普通替身的价格根本用不着这么多。”
“和泉先生，不舍得多花价格的事务所，就算是替身，人家也是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的。当然我们也知道你的难处，要是实在不想让七濑先生亲自上，大可以取消这次的拍摄，反正后面还有很多歌手和艺人排队等着跟我们合作，之后要想再预约别的日期的话——”
“别说了，我可以亲自来。”一织还想说什么，陆已站了起来，抢在他前面说道。
“不，您不可以乱来。”
“没关系的，我可以！”
“抱歉，请等我们一下。七濑，您先跟我过来。”一织把陆拉到了摄影棚外，低声说，“我不允许您这么做，您的身体会受不住的。”
“我说过，我现在已经很少发病了。我比谁都清楚自己目前的身体情况，一织你担心得太过了。”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一织背过身，语气中带了些刻意的强硬，“您跟和泉事务所有着合约，对公司来说，您是宝贵的资产，我需要对您的一切包括人身安全负责。请您好好呆着，我再去找负责人谈谈。”
“一织为这次拍摄做了不少准备吧？”陆拽住了他的衣袖，“之前谈下来的合作里，有多少人是用刚才那个人的语气和态度对待你的？”
“这不是您该操心的事情……”
“那你就当我是为了证明自己，这是我的第一支MV，我想要好好表现，让所有人对七濑陆、对和泉事务所刮目相看，一织等着瞧吧！”
和泉一织清楚记得，那是七濑陆和他认识以来第一次没有听从他的决定，也是陆第一次主动走在了他的前面。
那场落水戏所需要呈现在MV里的镜头不过短短几秒，他却握紧了拳定定站在水槽边上，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落入水中那道漂浮不定的身影。
也许是被他身上所散发的凝重又阴沉得可怕的气息影响，周围的人也连带着一同屏住呼吸。直到导演喊了“过”，摄影器材还未完全自水中收起，他便迫不及待地将大半个身子探进冷冰冰的水里，亲手把冻得直打哆嗦的陆连拖带抱地打捞出来，并裹上准备好的厚毛巾。看到陆安然无恙，大家也都跟着松一口气。
一织在事后复盘，打开Memo才写下一句话，就收到了陆传来的短信息：“一织对不起，今天让你担心了，以后我会乖乖听话，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末尾还带上一只兔子哭哭表情。
他盯着那个表情许久，久到陆的脸在他眼前跟那只可怜又委屈的兔子完美重合……该庆幸当事人此时不在身边，否则就会被瞧见自己嘴角上扬到几近失态的一面。
他重新握住电容笔，在刚写下的话后面补上了几个字。
太爱撒娇，让人难以适应。
但可以被原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