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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七星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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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七拔剑相抵,挡回了刘弗,她抬起膝盖,一记飞踢,狠狠顶向刘弗的腹部。刘弗摇摇晃晃,身形不稳,舞七趁势扑在他的身上,她转向满脸呆滞、魂不守舍的李琥,厉吼道,“找些绳索来将他绑起来!”
李琥蓦然反应过来,抽出他与师弟准备的为了控制意外暴动尸体的麻绳,此时竟然真派上了用场,不过用在了师弟的身上,他心下一阵悲凉,还未来得及感伤,就三两下把刘弗捆了起来。
而商文皓站在不远处,轻歪脑袋,与两米之外的商文轩相视无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阻止一旁舞七的行为。
“二公子,你怎么……”阿春心如冰坠,脸色煞白,躲到商文轩背后。
商文皓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阿春,随即又将目光落到商文轩身上,“大哥好生架势,带了这么些人莫不是要给我表演群相演出?”
“大哥?”商文轩满眼荒唐,像是听到了什么招笑的词语,“你这声大哥我可受不起,我也没你这样的弟弟。”他讥诮道。
商文皓耸了耸肩,“那倒也是。”话锋一转,他的恶意尽生,“或许爹妈真搞错咱们兄弟前后了,我是大哥,你才是弟弟,毕竟从小到大你都不如我,无论是武学造诣还是为人处事。”他注意到商文轩发白的脸色,眼中狠意更深,“似乎你身边的所有人在结识了我之后,都会选择我而背叛你,即便是下属如至亲,也会选择相信我而刺杀你。”
“阿夏的事情,果然跟你有关……”阿春露出小小的脑袋,冷不丁开口,她的眼圈瞬间变红,她以前还觉得阁主跟二公子的关系不像传闻之遭,现在看来,是她天真了。
“……废话少说。”商文轩疾步而随,一记重拳携风而至,直击商文轩面门,商文轩不紧不慢地后仰,额间碎发微散,颇有悠闲之意。
“大哥确定要一个人跟我动手?”商文皓故作惊讶,“以往你我兄弟二人切磋,我只出力了七分不足,结果几乎每次大哥都败在我手里……”他的声音突然阴狠了起来,“你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年龄不大,倒是爱说大话得狠。”商文轩只冷冷接了一句。
商文皓脚下运作劲风,足尖轻点,飘然而起,商文轩紧跟而上,两人你来我往,拳脚相加,在空中斗起了武,每一次相撞都激起一阵魆风骤雨的气浪,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硝烟无声却浓烈,双方的衣摆下垂已被劲风划破,随风而舞,碎屑尽散。
商文轩出招毫无章法,像是泄愤般,势必要杀了商文皓,商文皓刚刚惊险逃过一拳后,回头看了一眼被商文轩打中的大树,此刻伴随沉闷的一声巨响,大树颤动几下,轰然倒下。
“看来大哥对我杀意很重啊。”商文皓叹道。
“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商文轩恨恨地死盯着他,“我都在脑海中预演着,如何亲手掏出你的心脏。”
月挂高枝,银辉如洗,本该万籁俱寂的夜色,两道身影如飞逝星陨划破半空,拳拳入声,声声入肉,交织出一幅惊心动魄的空中对决。
“商文皓,你还有心吗?你伤害的这些人与你结什么仇造什么怨?”舞七看着空中缠斗的俩人,忍不住骂道。眼见二人愈打愈远,她想去帮商文轩,但是又不敢贸然出手,一来是她武作不善,怕拖累了商文轩,二来是万一刘弗挣脱了绳子,只剩失魂落魄的李琥和胆小受惊的阿春,她怕会出事故。
“嘶……”商文皓勾唇轻蔑一笑,顺手一挡商文轩的攻势,“杀人需要理由吗?这种假惺惺的伪君子话术从你这样的身份口中提出,意外地好笑呢。”
舞七一僵,他这是在暗戳戳地威胁她吗?用世人口中的魔教身份来威胁她?可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坏事。
“你们……是何人?”李琥狐疑地看向舞七。
“放心,我们是来帮你的。”舞七道。
“可我分明听到这位姑娘喊商文皓二公子……你们是望崖阁商文轩的人?!”
“算是吧……”舞七给自己套了个假身份。
李琥朝向舞七和阿春直接跪了下去,“世人皆道望崖阁惩恶扬善,善用阵法与奇药,求你们救救我师弟!”
“先起来!”舞七本就心虚,不愿此人因她是魔教中人而生了避厌之意,给自己接了个假身份。她万万受不得这一跪的,伸手想去扶,李琥执拗得不肯起来,舞七愧意更烈,膝间一软,竟要跟着也朝他跪下去。
“敝人李琥,求你们了!”李琥不愿起来,深拜的头垂得更低。
“没用了。”冷眼旁观一切的阿春突兀道。
“什么……”李琥恍然如隔世,抬头看向阿春。
“你自己本就是赶尸人,这些道理不可能不懂,人都能被纵尸术所控了,是死是活还不清楚吗?”阿春咬了咬下嘴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而且,二公子不会平白无故地杀人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商文皓刚才自己不是都承认了?他杀人不需要理由。”舞七忍不住反驳道。
“那是二公子嘴硬罢了!他只是懒得解释。”阿春争执道。
“我与商文皓之前并不认识。”李琥站了起来,盯着阿春默了几瞬,“敢问一个萍水相逢之客,会有多大的仇怨,让他手屠我门?”
“……”阿春不语,但眼中倔强仍显不甘。
“我原以为望崖阁与商文皓这种魔教中人势不两立,现在看来,城中谣言也确实不可轻信。”他最后望了一眼刘弗,商文皓正与商文轩缠斗,所以现在刘弗没有被商文皓所控,他乖乖地倒在地上,像是睡着了。月光下,刘弗的尸体开始慢慢变成死灰色,毫无生气地僵硬着。
“我会亲手给他报仇,送商文皓上路。”言罢他挥剑跃向二人的方向。
“喂,李琥,冷静些!”舞七提脚也想跟上他,她怕李琥此时状态不好,跟商文皓这个纵尸派大弟子比会落入下风,因为她师父曾告诫过她,斗武切莫被情绪所牵,否则道心不稳,招式漏洞百出,更容易被对方抓住弱点。
“你去添什么乱啊!”谁知阿春死死地抱住了她的腰,不让她行动。
此时商文皓与商文轩的缠斗已快分出胜负,商文轩从起初的攻势转为了防守,额间冷汗直冒,步步后撤,已有力不从心之势,而商文皓依旧云淡风轻,戏谑地看着商文轩的狼狈。
“大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武功怎么不进反退呢?我甚至觉得你比以前更差了。”商文皓喉咙里发出一阵阴阴的幽怖笑声,口中的话犹如淬了毒的冰冷,“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别认你那废物师父为师了,改拜我如何?跪下对我磕三个响头,我就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可以考虑勉强收你这个徒弟!”
“果真是魔教孽障。”商文轩嘴角渗出丝血,他擦了擦,“不如看看自己的周围?”
“……什么?”商文皓环顾而视,发现四处不知何时涌出无数淡色灰丝,连他头上和脚下都有,灰丝融入夜色,不仔细看几乎注意不到,丝网成缕,密密麻麻相互交错,密不透风将他包入其中,像是专门为他所织的天罗地网。
“天罗地网阵?”商文皓脸色一僵,随即又恢复正常,“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吧?”
淡色灰网越收越小,几乎快将商文皓整个人都严密地包裹住,但他依然脸色如初,毫不在意,“大哥,我若强行破阵而出,你猜猜会发生什么?”
“那你就试试喽。”商文轩轻笑。
而此刻李琥正挥剑而上,没有注意到商文皓身处的天罗地网,商文轩一惊,想拦他,可惜他的身体已在强撑的边缘,摇摇欲坠几乎使不上轻功,更别说拦人了,“不要冲动,我已经用阵法将他困住了!”
“不够啊,只是困住怎么够。”李琥摇摇头,“我要杀了他。”
“就凭你吗?”商文皓被灰丝层层包围却丝毫不慌,对着李琥轻蔑一笑,“不怕死就上吧。”
“哎呀,你走开!”舞七此刻也顾不上什么怜香惜玉了,使劲浑身解数,终是推开了阿春,阿春踉跄后退几步,跌在了地上。
她一跃而起,云步飞渡,运起全身的真气朝李琥奔去。
商文皓伸出右手生生接住了李琥刺来的剑,他丑纹遍布的右手掌心运气,“啪嗒——”暗紫色的利剑竟被折断了。
商文皓诡异一笑,把折断的剑尖砸向李琥的脸,“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是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李琥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这把剑是我师父特意托人锻造的,怎么会……”,他如同晴天霹雳,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一时愣在原处。
商文皓忍下手心的刺痛,故作轻松道,“剑确实不错,可惜人不行。”似是不满意,他又补充道,“是你花拳绣腿的三脚猫功夫拖累了剑。”
他满意地看向一脸失措的李琥,不怀好意地勾唇,慢慢伸出右手,“这样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对掌,你能受住我这一掌的话,我就承认你不是三脚猫功夫,之后就以死向你地下的师弟道歉如何?”
“李琥,不要跟他对掌啊!”舞七看见商文皓一脸诡异地伸出他纵纹交错的右手,有些焦急地冲向他们。
‘七式吸星神功’是纵尸派的冥岳长老独创的招式,在她跟舞玖、冰水三人打叶子牌时,据舞玖所说,岳长老用此招与长青派掌门离华对掌,将离华打得把月下不了床。
商文皓虽然不及冥岳长老,但作为他的大弟子实力不容小觑,甚至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可能。
可惜晚了一步,李琥几乎没有犹豫,抬手就要接住商文皓那一掌。
商文皓看似随意地伸出自己的右手,狰狞的手掌与年轻英俊的脸庞在夜色中格格不入,他皮笑肉不笑地扯着自己的嘴角,诡异的神态中病态十足,他的掌心带起道道暗流,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舞七身体快了脑子一步,她用身体挡在李琥前面,那一掌重重地砸在了舞七的肩上。
“啊啊啊啊!”她痛苦地惨叫道,撕裂天地的痛意从舞七的肩膀传遍全身,像是灼灼烈火在焚烧她的每一寸皮肤般,痛意要将她撕成碎片,燃烧吞噬殆尽。
“自找的,不堪一击的东西。”这是她掉下去前听到的商文皓的最后一句话。
舞七从小到大没有这么疼过,印象中最疼的一次,是六岁时师父给她打二脉、通六感。打脉通感需要武学天赋打底,天赋愈高会越舒适,当时师弟舞玖先去的,一刻钟便回来了,活蹦乱跳地告诉她,就跟沐澡一般舒服,她欢欢喜喜地相信着去了。
结果她不仅折腾了一个下午,还疼得三天都下不了床,整个白鹤山都回荡着她的哀嚎声。
从那时起,她就隐约意识到了,她似乎没有习武的天赋。
“舞七!”商文轩接住了舞七的身体,声音略带慌乱。
汩汩热流从她的额间喷溅,流满了她几乎整张脸,她想摸摸看这是什么,却闻到了汹涌的血腥味,她胃中一绞,“哇——”地吐出更多的鲜血。
“好疼啊……”舞七恍惚地呻吟道。
“哎……真是不省心的家伙。”像是出了幻觉,她竟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更奇怪的是,这声音似乎是从她的身体深处发出来的。
难辨男女,却意外的熟悉。
“这是谁?”她奇怪地想,没有发出声。
“你三辈子也报不完的恩人。”那声音竟听见了她心中所想,得意地回应道。
“竟能听到我的心声,果然是疼得出幻觉了。”她想道,支撑不住地闭上眼睛。
“哼哼,真是讨厌的家伙,想死还要连累上我。”那声音不满地抱怨道。
舞七在迷迷糊糊间,竟觉得痛意减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