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12 ...


  •   #EXTRA 12#

      窦柠是直白的人。
      她喜欢被喜欢的人追求,讨厌被讨厌的人爱慕。当年她面对覃恺的穷追不舍,果断询问沈持的态度。搞暧昧可以,他必须过来,必须护着她。但凡他退却半步,她不会再跟他联络。
      哪知他用亡命天涯的气势,俘获她的少女心。这种颅内失禁的爱情,换个人给不了她。

      她清楚了自己的心,其实爱和自由并不矛盾;决定的事就不再纠结。

      沈持原本不想潦草地带窦柠去民政局,太仓促。命定三生的姻缘,值得他重新求一次婚。
      她第一次被求婚时,就在佛罗伦萨的公寓,她当时外出回来,明明很美,硬说自己蓬头垢面,面对一地的玫瑰花瓣傻眼,不知所措,最后抓了一大把拿去泡了澡,沈持的求婚泡了汤,复盘后知道自己错哪儿了,下次要暗示她化妆、穿漂亮裙子,还要挑一个大晴天。

      但其实女孩子要嫁谁,全凭自己的心。再软糯的姑娘,遇到事儿了,也能撑起一把伞。
      窦柠这回很坚定,“去不去啊沈从烨,过了这村没这店。”

      于是隔天一大早,他们是领证的第一对。
      过程太顺利,沈持捏着发烫的结婚证,热泪盈眶,窦柠两句话给他怼回去:“看什么看,走啦,去医院,结个婚而已,至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她是不知道自己多难追。
      沈持抱着人不撒手,“老婆,我会更爱你。”
      窦柠拍拍他的头,发动了车,只回一个字:“酸。”

      诊断书下来,沈持没有得癌,平时操劳过度,再加上感冒没有痊愈,肺部患有炎症。
      窦柠反复跟郝教授确认,紧绷的弦松开,然后手脚发软,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埋在沈持怀里大哭。怕啊,她当然怕,但她之前不能表露半分,得让沈持依靠;这时她又靠着他。
      沈持:“沈太太,你笑起来最好看。”
      窦柠:“我这是喜极而泣。”

      艺术展有汤凡和草草忙活,窦柠放下所有工作陪沈持住院,他不用做手术,需要远离工作,好好修养。
      每天醒来,沈持能看见窦柠,她趴在病床一角,缩成一小团,小手还牵着他的衣服,像怕他消失了。他伸手把她抱过来,下颚蹭她光滑的侧脸,这病生得很值。
      沈持怕传染她,让她回家;窦柠去买了口罩戴上,说什么都不走。

      窦柠问了郝教授很多护理常识,记不住的都抄笔记本里,然后在高级病房自带的厨房里熬冰糖雪梨。
      沈持生病这事儿,他没告诉家里,父母都有自己的家,外公在军区守边,他不想老人家担心,所以就窦柠一个人伺候他,跑腿的活儿有万能李嵌顶着。
      窦柠心疼沈持,“没关系,我陪着你。”
      她明白沈持的爸爸妈妈对他有多不好,她要加倍地对他好。
      因为她当时自个儿在国外,一个人买菜,做饭,囤吃的,不太敢出门,看很多负面新闻,晚上偷偷哭,只有他飞过重重城池来陪她。

      有天郝教授给沈持检查身体,诧异地发现窦柠竟然不在,这俩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那小姑娘呢?”
      沈持难得露出孩子一样的笑,“她说秋天的柿子出来了,去超市买柿子了,回头给您送几个?”
      郝教授:“这孩子靠谱,会照顾人,首长可以放心了。你俩婚期定没有?”
      沈持点点头。
      定了。
      这次是双向奔赴。

      沈持这两年是真拼,国内国外几头奔,很少休假,这回住院,他特地在公司的系统里走了流程,请假理由:婚假。
      骚,这操作非常骚。
      他自己的假一向是自己审批,然后转到人事部备案。
      闹这出,他就是想往公司里放风,昭告天下,他结婚了。
      李嵌沉默地看着,有人来问,他忍着酸劲儿说,是真的,咱老板娘呀,美,很美,跟老板绝配。

      窦柠在微信群里报备,她结婚了。
      顾子夏和伍清莲都松了一口气,表示谢谢沈持祖宗十八代。
      窦柠:“......?”
      只有她爹稍微不太满意,“那小子会喝白酒了没有?”
      窦柠:“......?”
      她以后都不想回去了呢。

      九月底,沈持可以出院了。
      窦柠到家把行李收拾妥当,洗完澡就翻脸,换了棉T牛仔裤,利利索索地拿一根笔盘发,沈持见过很多回,仍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就是仙女手吗?
      窦柠当沈持面儿撸袖子,把他的酒一瓶一瓶装拉杆箱里,家里的行李箱都用完了,酒柜霎时清空,她开始算旧账:“沈持,你往后再喝酒试试,没人管你了是吧!”
      这就叫只准州官放火,她无酒不欢。
      沈持随窦柠处置,“其实车库里还有几箱,我还没来得及搬进来。”
      窦柠瞪大眼:“沈持!”
      沈持低头抱着她,在她肩头乱蹭,“老婆,我错了。”
      “......”窦柠训不下去了。
      哎,他手在干嘛。
      唔,他病才好,不能剧烈运动。
      她被压在床上,吻是轻的,缠绵的,没有下一步。
      窦柠胸口起起伏伏,“沈持你好黏人啊。”
      沈持埋在她脖子边,轻喘几下,手勾着她泛潮的皮肤,低声说:“没你的黏。”
      窦柠软了身也软了心,沈持是不是笑面虎?
      好烦啊,被他吃得死死的。

      -

      艺术展在即,国庆前,窦柠回了沙溪。
      川城在下雨,云南倒是天天放晴。
      展览比她预想的好太多,有好几波旅游团参观,也有旅游博主专程来打卡。
      她设计的联名包装和周边文创,以“云”和“湖水”为主题,游客很感兴趣,再加上物美价廉,现场布置花了功夫、有live乐队表演,客流量和销售额可观。

      沈持出院不久,吹不得风,在家陪外婆听戏,打坐;除了第一天,窦柠没在外面久留,在展厅外拍了两张打卡照算作纪念;李嵌帮着接待贵宾。
      游客都会怎么评价呢?不知道。有夸的,自然有唱衰的。事在人为,窦柠已经尽力。

      闭展后,他们一行人在周斯淳的酒吧庆功。
      窦柠发觉汤凡和周斯淳不对劲,多留意了几眼,她去洗手间途中,听他俩在巷子里吵架,吵着吵着,汤凡情绪特激动,她准备出去劝,周斯淳红着眼进来了,见着她还是笑。
      等窦柠回去,他们俩又坐在一起,跟没事人似的,她只能在心里骂,她朋友也是炸毛怪。

      还有一个小插曲。
      郭晓虎回来了,和大喇叭的乐队半推半就的旅程一样,要参加月底的音乐节。
      窦柠已为人妻,内心坦荡地开他玩笑:“加油,内地的原创歌曲就靠你们了。”
      郭晓虎看窦柠的眼神始终不同,笑说:“一定。”
      俩啤酒杯撞一起,撞到了某人的醋点。
      沈持从不把郭晓虎当情敌。只是——
      当大家一起举杯走一个,沈持握着杯子,忽然放下,一群人看过来,他盯着自己的手腕,有些懊恼地说:“柠,我的手表落在你阁楼里了。”
      字字句句,连同标点,那叫一个茶香四溢。
      窦柠浑然不察,白了沈持好几眼,很小声地碎碎念:“你自己上去拿,还指望我跑腿啊。沈持,你怎么不把自己落在家里,下顿饭怎么不忘记吃。”
      “嗯。”沈持被骂,还挺高兴,端得四平八稳,眼尾往上挑,如同成功捍卫疆土的战士,笑得旗开得胜,亲手拿着刀枪戳瞎了情敌的星星眼。

      郭晓虎低下了头,早就知道自己没戏。窦柠的那个阁楼,没有任何人上去过,他小时候和汤凡都死皮赖脸想去玩,全都被她冷眉冷眼地拦下了。她对沈持,真的不一样。

      饭局上,一群人七嘴八舌,你俩真结婚了?婚礼在哪儿办,生孩子不,生几个?
      窦柠让沈持代为发言。
      草草特意定制了蛋糕庆功,问窦柠还办下一次艺术展吗?
      她犹豫了。

      “风景有自己的命,沙溪,可能属于长久的安宁。”窦柠想开了,顺其自然,不想改变什么。明年的事明年再说。
      阁楼里,沈持用欣赏的眼光看窦柠。她通透,清醒,注定风生水起。
      这么多年,窦柠还是只愿意跟沈持谈心:“二十来岁,对凡事都饥饿的年纪,对书本,对感情,欲望再大,但怎么都吞不下去;三十岁的坚定,可能是路窄了,收了心。所以,二十去游遍世界,三十来回望内心,把绕过的理想接起来,一一试错,等到没有试错机会的那天,我们就老了。”
      沈持:“你才二十二,要不要这么老生常谈。”
      窦柠:“对啊,跟你比,太年轻了是不是。我还有大量的时间去看世界。”
      沈持:“少招我,等会儿把你绑阁楼里操,你叫谁来救你都没用。”
      窦柠跃跃欲试,用脚尖蹭沈持的腰,“那你来啊,我只叫你名字,谁不脱裤子谁是狗。”
      “......”沈持偏偏吃这套激将法,合情合法,把她的裙子撕得哗啦响。

      艺术展结束,沈持带窦柠去了瑞士。
      窦柠也认为那边空气好,适合他养病,由着他。
      刚过两天,沈持不咳嗽了,病好全乎了。

      十一月,因特拉肯的晚上,人烟罕至,湖光山色。
      沈持开了霁林旗下的一辆红色跑车,敞篷打开。
      窦柠跪在后车座,长发被揉搓得散乱,细腰细腿,蕾丝遮眼,嘴里有口球。
      “嗡嗡嗡嗡”,沈持手在屏幕上一滑,窦柠趴下,扭得哭叫不得,双手还被绑着。
      这他妈是在主路上,窦柠晚上想来一把野的,沈持给了她最野的。
      有车要经过了,他们还开着大灯,窦柠动了动手指,要被看见了啊。
      沈持目测着距离,指腹沿着她的曲线享受,“求我,求我就熄掉灯。”
      窦柠不求,没坚持多久,蹬了蹬腿,废了。
      沈持舍不得让别人窥探,合上敞篷,灌她,一些下流字眼和心头血。
      自由久了,窦柠也乐得当一当沈持的金丝雀,被他喂;他身上冒出来的阴鸷和偏执时常让她尖叫。

      二零二三年冬,他们一起去见了外公,又去敦煌看莫高窟,回来后共同参加了一场拍卖会,历经几次波折的叫价,有些坎坷地买回了一件晚清文物,最后郑重地捐赠给祖国的博物馆。
      捐赠证书上,有他们二人:“感谢沈持、窦柠伉俪。”
      窦柠给沈持说谢谢,他懂她心里在想什么。

      -

      翻了年,春天的第一个坏消息是,汤凡和周斯淳分手了。
      窦柠问原因,汤凡只淡淡地说:“嗨,人生规划不同了。”
      窦柠知道,他们明明约好要去德国结婚。缘生缘灭,有迹可循,却没有任何道理。

      窦柠和沈持的婚礼选在瑞士。
      她的婚纱定制了很久,一次一生的场合,她要穿钟爱的品牌,非得等Wishyn的号,哪知主理人也刚生孩子,这一耽搁就是半年。
      不过她不急,沈持也不急,反正蜜月都度了好几轮。沈持之前在南极又求了一次婚,那时他们正经历最艰险的海峡,轮船颠簸得像快翻了,窦柠抱着他感动得泪眼汪汪。

      婚礼后,窦柠决定考研,重新去佛罗伦萨读书。沈持支持她,他的事业重心以她为转移。他们不是非得只住在一个地方。
      春天要过完了,窦柠最喜欢的三个词变成:夏天,暴雪,沈持。
      申请学校的间隙,她学着做菜,跟着菜谱一步一步地来,一步一步地失败。好气啊,这双手很灵巧啊,为什么做菜就不行。
      她扭头,发现沈持竟然想不吃早饭就逃。
      早上在床上拖延太久,沈持快迟到了,窦柠鬼精灵,跳到他身上。
      沈持抱着她,轻声:“下去。”
      他到公司有会,所以戴了眼镜,薄薄的镜片,不苟言笑时,就是又坏又欲的败类。
      窦柠扬起下巴:“叫主人。”
      沈持沉默,目光勒令她下去。
      窦柠专挑高难度挑战,特别是看沈持低头,“快点儿,你叫不叫,不叫我搬走了。”
      沈持手箍着她的腰,咬着她耳垂恶狠狠地:“小主人。”
      沈持拿着糊掉的爱心早餐走了,窦柠去厨房喝水,想起那句小主人;赶画稿,又想起那句小主人,玩儿了两把游戏,耳边起了魔音,小主人。然后她来感觉了,倒在床上,枕头上还有沈持的味道,直钻进她身体,她把手伸进内裤,目眩耳鸣。
      都怪沈持。
      她不能一人难受,等沈持在开会,她专挑那个时间给他打语音电话,命令他戴蓝牙,不准他挂断。她在这头咿咿呀呀,反正沈持是不敢站起来发言的。

      四月底,窦柠听到赵倪影自杀的消息。
      赵倪影熬尽了自己,终于活不下去。窦柠难过,也很能理解她。
      窦柠和沈持去参加了葬礼,其间有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前来吊唁,高高大大的,眉目硬挺,脸上有道疤,他看着赵倪影的遗照,悲痛欲绝。
      爱过的,错过的,只有他们心里清楚。只是风扬过尘埃,一切落定了。

      被死亡的气息浸过,窦柠突然就改了计划,想给沈持生一个孩子。
      在这事儿上,沈持不具有话语权,窦柠单方面拍板,那事情就定了。
      没有避孕,日日夜夜的浇灌,窦柠很快怀孕。
      沈持打起了不务正业的算盘。当初为什么有野心?因为想改变一代人的出行方式,最好史书留名。
      他忽然觉得那些都没意思,什么市场,份额,技术,突破自我,不如待在小镇,静静等宝宝出生。
      因为态度浮浪,他又挨了一顿老婆骂,“沈持,像你这种平衡不了家庭和事业的男的,真丢人。”
      丢人吗?他不这么想,窦柠已经怀孕八个月,整个人肉嘟嘟的,脸和四肢都瘦,就胖了胸和肚子,他低头给她剪脚趾甲。
      窦柠一踢他,睡衣落了大半,丰腴诱人;沈持抬眼,搂住她舔咬。
      窦柠嘤嘤叫。

      立夏时,跟预想中一样,他们有了一个女儿。
      沈持给女儿取了名字:沈南枝。
      南国红豆藏嗔痴,风慈雪笑绕月枝。

      婚后第三年,窦柠去了佛罗伦萨读研,沈持和南枝去陪她,一家人住一起。
      南枝和窦柠小时候一模一样,沈持看着她根本没心思上班,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都给她。不过小南枝还是最喜欢窦柠,每晚睡觉前都要妈妈哄。
      后来伍清莲想南枝了,两岁的南枝暂时回了沙溪,被一帮人宠着,倒没有哭着找窦柠。
      窦柠还有工作,走不开,沈持继续留下来陪她。
      窦柠打趣:“不想你女儿?”
      沈持:“想。但我最爱你。”

      圣诞节,沈持带窦柠离开佛罗伦萨,去了阿尔玛菲海岸。
      他们路过一个接一个的小镇,一场又一场的黄昏,长长的路,湛蓝的海。
      落日余温让人松弛,窦柠吹着风觉得恍惚,好像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在声嘶力竭地让她幸福。
      那个她,是不是活得很辛苦?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不管在哪个时空,沈持和窦柠都永远在一起,好像天空找到飞行器,海洋找到鲨鱼,一起淹死在玫瑰色的沙漠。

      晚上窦柠先睡了,沈持算好时差给南枝打电话。
      打完,沈持没急着回房间,今晚有满月,他想起第一次送窦柠回家那晚,想起那首歌。
      沈持对着天空拍好一张照片,发送给窦柠。
      晚安,沈太太。
      这一生,他们会一直爱下去。

      推开窗之前,月亮甜过所有结局。

      —— 全文完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2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