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能折扣吗？ ...
-
郇觅艰难指挥着四肢跨进了“养车工场”。
季青走在里面，用钥匙打开休息室的门，轻佻地扣了扣门框。
“进吧。”
休息室装设简单舒适，还有一面可视的玻璃，能够清晰地看见外面的设备，升降机、洗车台、开阔的场地和各种各样的工具。
甚至还有烤漆房，是一家认认真真的修车行。
郇觅哑口无言。
“喝什么茶？”季青一边烧水一边问：“他们都没上班，没有别的招待，将就一下。”
郇觅问：“这是你开的店？”
季青点点头：“保养五百，给你开进来？”
郇觅头脑里乱得很，季青的态度很自然，好像他本来就是来保养汽车的。
郇觅迷迷糊糊就点了头。
季青笑了起来。
……
出乎郇觅的意料，季青竟然会泡茶。
不是抓一把茶叶用热水冲开那种泡法，而是手法复杂，正正经经的茶艺。
不过他一点也不端着，没有丝毫展示动作的意思，倒也显得干净利落。
季青修长的手指一捻，茶盖就沿着碗沿飞旋，青瓷碰撞，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时来运转[1]——
郇觅在这一刻抬起头，看着季青，突然怎么也想不起昨天见到他的心情了。
真是神奇。
“所以你根本不是做那行的？”郇觅感觉脸上有点发烧：“那你怎么还答应我。”
“我当时心情很差，以为你是骚扰的嫖.客，准备揍你一顿。”
“后来知道缘由了，觉得干了也不错。”季青一挑眉，笑了笑：“原来我值五万。”
郇觅突然想起来：“那你说的那个金主……”
季青说：“公园里遇到的。”
季青看着他，他看着季青。
……懂了，金主竟是我自己。
郇觅想起他昨天是怎么骂那个人，叮嘱季青不要被骗的，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混蛋，就看着他着急，一句也不解释，骗他很好玩吗？
名字也是编的，一开始就没存好心……
郇觅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季青。
等等。
郇觅难以置信地瞪着季青：“你要揍我？？？”
季青点点头，解释道：“我当时也不知道……”
郇觅打断他：“所以，你把我拉进车里，按在座位上，是要揍我？”
季青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没有动手，你发言得太早了。”
“那你还挺失望的？”郇觅说：“你那还没动手，我被你弄得浑身疼！”
季青：“……”
季青道歉：“对不起，我没注意。”
“昨晚看你的态度还行，我以为不太疼。”
郇觅快死过去了。
没撞在你身上你肯定不疼。
回家！立刻回家！他丢不起这个人了。
“我以为你当时是想……”郇觅闭上眼睛：“我以为这是你的风格，我才没说的。”
他生无可恋地向后一靠，心累地不再说话了。
季青快忍不住了，顾客怎么还不来。
他想出去笑。
兔子急了还咬人，在这儿笑出来，少爷得气死。
可能是季青的期盼实在真情实感，顾客竟然真的早来了十分钟。
“哎，是季老板吗？”一辆吉利开进来，车窗降下去，一个男人探出头来，他的年纪大概三十来岁，不过人胖一些，不显老。
“麻烦了麻烦了！大过年的来打扰你！”
“没事，”季青问：“车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一愣，说：“还真有，入了冬以后，我这个车起步就上不来了，暖风热得特别快，油耗特别大，发动机冷却液也降得特别快……”
郇觅出来看热闹。
季青把打开车前盖，把外套脱掉，从一边的挂兜里摸出一个小手电，探了进去。
天很冷，但是他里面只穿了一件保暖背心，有力的胳膊都裸露在外面，肌肉被寒风触发了防御，绷出紧实的线条。
郇觅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有些富太太喜欢看维修工。
实在不能怪人家。
男人说：“我去修理部，他们说是发动机垫漏了，要修得拆发动机，但是太麻烦了，年底他们没空，一直没修……这不是突然接了个活儿，也不会开车出去。”
“季老板，你这儿修不了吧，我就跑个长途，补补防冻液，小保养一下就行。”
“主要是现在这个时候别家都休息了，就有个朋友是你家老主顾，说你这里能上班……”
男人念叨，季青就听着，过了一会儿，直起腰来。
“能修。”季青说：“是冷却液壶下面的软管漏了，换个软管就行。”
男人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修修修！发动机垫没问题吗？”
“不一定，换了看看。”
季青把手电往身后一丢，手电在空中转了个圈，最后落在工作台的抹布上，歪歪扭扭，毫发无伤。
郇觅好奇地拿过手电，上下抛了抛。
普通的手电，不是什么神器。
那季青就是维修圣体。
男人又说：“车的动静也挺大的……”
季青：“进来的时候我听见了，你发动我在听一下。”
男人赶忙上车，季青在车边站了一会儿，让他下来。
“排气管有点问题，也能修。”
男人问：“得多少钱？”
季青说：“五百就行。”
男人大喜过望：“好好好，谢谢季老板！”
……
和男人约好两小时后再来，季青回头看着郇觅：“挺有兴趣？”
郇觅诚恳大方地点头。
“那坐一会儿吧，今天就约了这一单，我一会儿锁门。”
郇觅问：“做完就不开了吗？”
季青：“大年初二我开什么开？”
郇觅：“有道理。”
季青很快把车修好，做完了保养，就停在那里等着男人来。
“你真的会修。”郇觅说：“以后能来你这吗？”
季青往后一靠，两臂张开，搭在沙发靠背上：“会是会，但是车大多都有保险指定，维修的设备成本很高，不同车型的数据都不一样，没有维修手册也很难办。”
“主要的业务还是保养和美容。”
季青一歪头：“现在就可以给你保养。”
郇觅差点就点头了，突然反应过来。
“跟那个男人一样吗？他还比我多修呢，怎么都要五百？”
远远地看见人来了，季青站起来，看着郇觅仰起的头，莫名觉得揉一把会很顺手。
“你的车贵啊，得当风险费。”
郇觅：……
我看是智商税。
……
季青最后没给郇觅的车保养，因为他的车实在是已经很漂亮，没什么要打理的余地了。
郇觅在车和季青身边失落地打转儿。
季青被带的也有点低落了，说：“五万都欠着，不差这五百块钱。”
“那能一样么。”郇觅说：“你现在要回家吗？还有没有别的事？”
“没了。”季青想了想：“干什么？再雇我一天？陪你回去，挨打了给双倍。”
郇觅眨眨眼睛：“不是。”
“那是什么？”
郇觅狡黠一笑：“刘叔说爸妈的气还没消……再住一天行不行？”
被郇觅送出来的季青又原样被郇觅送了回去。
两个人并肩走在老楼的陡梯上。
季青问：“要是我没房子，不给你住，你怎么办？”
郇觅说：“打扰朋友还是有点丢人，我可能会住酒店吧。”
季青：“不是说没钱？”
郇觅：“住快捷酒店当然没钱了。”
“你把我送去海天国际，我在那好像有个房间，费用是记账的，还有免费的三餐。”
季青：……
“那你为什么不去住酒店？”
“住酒店会被有心人看见的，倒时候让人打听着，多丢人。”
“你知道，带男友回家和因为带男友回家被赶出家门不是一个档次的丢人，不然我早去了。”
“你不会真以为你做饭很好吃吧？”
季青一直欺负人，一下子有被反击到。
季青：……
怎么突然开始咬人了？
一点儿也不客气了，熟到这个地步了吗？。
季青快刀斩乱麻：“住宿费五百。”
刚扳回一局的郇觅哑了。
“又五百，你怎么不改名叫五百……”
郇觅有钱也不是冤大头，他争取道：“这种住宿环境，顶多二百六。”
季青点点头：“行，两晚上，友情优惠二十。”
他答应的太痛快，本来对于民宿价格没有概念的郇觅莫名觉得自己有点亏了。
郇觅试探道：“友情就值二十吗？”
季青抱着胳膊：“那你想值多少？”
郇觅漫天要价：“都当过男朋友了，值二百五行不行？”
“十块一晚上。”季青无语到极致居然笑了，顺着他的话说：“真敢要啊，男朋友。”
郇觅被这一声叫得耳朵都红了，唇一抿，佯装镇定地点点头。
他的脑子实际上有点乱，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谴责——这人怎么乱叫男朋友，还低声轻笑，明知道他是胡说的还认，算什么直男……
“友情值不了这个价，奸情都不行。”季青说：“客房走的时候要收拾，明天早饭你买。”
郇觅点点头，又摇了摇。
楼下的早餐有点油，他吃不惯。
得跟季青要伙食费，其实他也可以开火的。
……
郇觅在季青家住了六天，直到公司都要开工了，他还没走。
两个人轮流做饭，季青的厨艺居然突飞猛进，每天都有热腾腾的早餐在桌上，想说话的时候有个人陪着，这种感觉也挺不错。
季青甚至习惯到快要忘了他是谁，好像他们就是一对普普通通的室友。
初七的晚上，郇觅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季青蹲在角落里整理他的工具包，安静的客厅也很和谐。
等他回头的时候，看见郇觅盯着的背影。
“看什么？”季青问。
郇觅说：“爸妈消气了。”
季青短暂地愣了一下。
他很快回过神来：“嗯，要回去了？”
郇觅点点头：“早不消气晚不消气，明天初八了他俩消气了，真怀疑是不愿意放我不上班……”
季青点点头：“也挺好的。”
“今天晚上走吗？”
“大半夜的，走什么走。”郇觅摇摇头：“明天早晨再说吧。”
说了晚安，这栋房子就寂静到了早晨。
郇觅要去上班了，他找出那天晚上自己的衣服，穿好，什么也不用带。
他也没带来什么。
“我走了，不用送。”
季青嗯了一声，他今天不知道有什么事儿，难得穿得很板正，肩宽腿长，五官明晰，靠在门边，帅的很养眼。
有点符合电影里的告别画面了。
郇觅拍拍他，又多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还有一个问题。”
季青：“问吧。”
郇觅：“你真是直男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能折扣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