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不屈的你》梧岸

49、唯一的出路（七）

　　希尔洛沉默了。确实，过去三年，他对做弑影第一已经丧失了从前那样强烈的信念。虽然得分欲望的滑坡不代表他的能力在退步——无数个思念悔恨到难眠的日子里，他只能通过疯狂地训练和做任务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他确实没有心思再精进了，早已习惯的生活现在却灰暗寡淡得让他失去了活着的热情，他甚至盼望着哪天睡过去就不再醒来。相比之下，把超过他当做人生目标的X，进步速度不可小觑。

　　“E，和我争第一，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X眼神嗜血。

　　要不是背上这颗炸弹，我都想把第一的这一切直接让给你。希尔洛想。

　　广场上的人声忽然安静下来，目光纷纷聚焦到主席台。

　　是组织高层入场了。

　　主席台的后部有一个用台阶连接的高台，两位副首领分别坐在首领的左前方和右前方，三位组织高层可以轻松俯瞰主席台和整个观众席。

　　右副首领打开话筒：“各位，弑影12月月度例会正式开始。首先，让我们背诵对弑影组织和对首领汉默顿的效忠誓词。”

　　台下的众人起身，异口同声地背诵了一遍。

　　“过去一个月，弑影在执行任务过程中，有9名正式成员牺牲了，其中包括一名字母猎人。组织感到非常的沉痛，全体继续站立默哀一分钟。”右副首领主持道。

　　安静的会场内，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集到了第一排猎人席中唯一空的那个座位——T。

　　“……默哀毕，各位请坐。”右副首领的声音突然严厉，“组织之所以会出现这么大的损失，乃是因为组织出了叛徒！”

　　会场一片哗然，台下各种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右副首领指着主席台上正在被推上来的一个单人囚笼：“T带领8名培育池骨干组成的一个任务小队，在执行一个两星任务时被对手设下的超预期强大火力伏击，经调查，是因为小队里这个叫做阿古拉的叛徒提前向对手走露消息。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害死T后获得上位机会。这些年他虽是培育池总分第一，但去年上位赛里，依然没能将T挑战成功。如果T意外死亡，那么他将是直接接替T的第一人选。”

　　希尔洛揉了揉眉心。尽管个别排名有浮动，但字母猎人的人员队伍已经四年没有变动了，T作为排名最后的字母猎人，不断新陈代谢的培育池居然一直没出现能超过他的人选。即便如此，去年上位赛竟然还有培育池的人破天荒提出挑战E，对于这样狂妄自大的人，希尔洛没等他说完豪言壮语就直接秒杀了。虽然他事后想想，那个人可能是觉得成为猎人无望，此生与弑影最强过招一次也算无憾。奈何希尔洛那段时间心情真的很差，杀戮就像酒精一样能暂时麻醉他的神经。

　　事实上，每年组织内精神崩溃的人确实不少。只有□□和内心都足够强大的人，才能在弑影走到最后。

　　“组织纪律再三强调，不择手段只能对付组织外的人，严禁内部自相残杀。对于这样的叛徒，不但他的阴谋必然落空，还将受到组织的严惩。下面请首领进行审判。”

　　“右副首领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公正起见，我最后询问一次全体组织成员，是否有人要为阿古拉的罪行申辩？”首领威严的声音响起。

　　台下无人回应。

　　“好，我宣布，判决阿古拉公开施行‘血天使’刑，之后由行刑官自行处死。在那之前，我郑重宣布弑影字母猎人T的新一任人选——培育池总分第二，克里斯。请你现在坐到T的席位上，从今以后，你就是T。”

　　血天使刑是组织对付叛徒的常见刑罚，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受刑极其痛苦但并不很快致死，且过程进展人为可控。首先受刑者胸前被炙铁烙上叛徒二字，接着将受刑者的脸皮一点点剥下来，自然悬挂在脖子下方，然后将其肋骨一根根敲断，并让肋骨戳出背部，看起来就像长了翅膀一样。

　　随着V上台撕下阿古拉嘴上的胶布，会场内回荡着叛徒的悔恨求饶和凄厉惨叫。

　　台下众人如死寂一般。

　　雅尼茨和佩娜不时闭上眼睛不敢直视。安奎拉则紧紧握住双拳，瞪大眼睛，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鼓励自己：“安奎拉，坚持……只有习惯血腥的洗礼，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猎人。”

　　希尔洛平静地近距离看着台上血肉模糊的景象。

　　自己的行动，只要有一着不慎，明天他就是那个台上的人。

　　可他已经对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厌倦透顶。这样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行刑完毕，关入刑狱室，后续交由行刑官处置。”右副首领毫无感情地说，“希望在座各位引以为戒，背叛组织，必将万劫不复。”

　　进行了其他几项常规的议程和通知事项后，月会结束了。

　　希尔洛斟酌了下，选择甩开K的视线，去实验室找D。

　　“怕吗？”希尔洛进门后第一句就问。

　　D笑了笑：“事到临头才考虑后果，这样的人不可能成为字母猎人。”

　　希尔洛预料之中地点点头：“信号情况如何？”

　　“social time期间，我口袋里的信号搜索仪显示，有一段持续长达10分钟的信号来自第10层，还有一条转瞬即逝的信号来自第3层。”

　　“果然有两台。”希尔洛蹙眉。

　　“放第10层可能是为了最稳妥地覆盖上下总共20层的基地。不打算多和我分享一点情报吗？我也好帮你分析分析。”D看着他。

　　“知道太多对你现在没有好处。”希尔洛伸出手，“控制枢纽做好了吧？给我看看。”

　　D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用布包裹的盒子，推到他面前：“没想到首席居然还考虑保住我。我自己都不抱太大希望了。”

　　“无能为力的时候，真相只会带来痛苦。”希尔洛研究着这台控制枢纽仿品，“真厉害，连划痕和做旧程度都记得。”

　　“我还准备了几个用力一咬就会爆炸的药丸，叛变失败了自杀用的，我可不想成为血天使。首席要不要来一个？”D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E。

　　“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希尔洛没有接，“对了，我还需要一种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