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怪还要组团吗？》只余

2、第 2 章

　　大礼堂内乐声萦绕，分明是密封的城顶，抬头却能看到夜晚的繁星。
　　星光撒下虚无的光点，照亮了整个大礼堂，分散在大堂中央的几个大型圆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糕点和果汁，几个安排好新生的学长学姐凑在一块，看着堂内一群稚嫩的新生聊了起来。
　　陈橘拿起糕点咬了一口，耳朵竖地老高:

　　“今年是不是又少人了？”
　　“好像是，那边说今年的新生只有去年的一半不到。”
　　“哎...今年毕业班也是，听说有个院出任务的时候无故失踪了一大半人，活着回来的也都染了没有源头的重病……”

　　失踪？

　　陈橘隔空和谷良对视一眼，很快又错开。

　　了解一个地方最快的方式就是打听八卦。
　　陈橘深谙这点，端着盘子边吃边移动，在人群中来回走位，时不时还能在别人停顿下来等待反馈的时候提供足量的情绪价值，倒豆子一样的信息量在她逐渐加快的进食频率中整合成了大致的世界观。

　　直到她再次看见那一头显眼的白发，有些匆忙的脚步才缓缓停下。

　　孤僻的冷面少年似乎并不擅长应付这种喧闹的场合，他尽量把自己藏在星光都照不到的地方，长睫盖住了影子以外的阴郁，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了淡淡的灰。

　　陈橘低头看了眼手里咬了一口的面包，眨了眨眼就要往那片阴影区走。但还没有走两步，大门那边就传来了嘈杂声。

　　厚重的大门被奇怪的外力用力挤开，刺耳的吱呀声叫停了内部的喧闹。

　　只一瞬间，所有人停了动作，看向迟到的新生。

　　陈橘注意到从门缝深入的丝丝深色雾霭，转身端着盘子坐回谷良边上。

　　身穿宽大深蓝色外袍的女生踩着浮空的流光缓步走进，飘浮在她耳边的灰色水晶球闪过一瞬冷光，隐隐覆在她恬静的脸上。
　　帽檐边上的淡金色的月亮印章象征着与这格格不入的特别身份。

　　“有点眼熟。”谷良突然开口。

　　陈橘注视少女缓慢又坚定的脚步，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人走过的地方似乎都变得黯淡许多。就像是人形敌敌畏，到哪都片草不留。

　　来人似乎习惯了万千的注目，她抱歉一笑，在交错的视线中面色如常走到陈橘旁边的空座坐下。

　　仿佛一个信号，大堂内再次恢复了喧闹。

　　除了闭目倚靠在角落睡觉的林临，左响齐几人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突然出现的少女身上，直到她带着笑意看过来。
　　她的声音起伏不大，如寂静的湖泊，柔和又冷清：
　　“贵安，我叫贝兰娜·诺斯。”

　　这话一出，谷良的表情有了微不可闻的变化。陈橘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贝兰娜·诺斯，电影中推动剧情发展的幕后操纵者之一，阿斯鲁门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月亮。

　　诺斯家族以占卜闻名，他们知晓前世因果，掌握未来轨迹，也因窥得天机难以长岁。
　　据说到贝兰娜这一世，偌大的主家只能依靠她来维系岌岌可危的家族脉络，确保阿斯鲁门大陆最后的光明与未来。

　　可她才十五岁，甚至在后来的剧情中突然没了踪迹。

　　陈橘一度觉得电影是在隐晦地告诉所有人，这位占卜家族的最后一位天才继承者已然陨落，阿斯鲁门最后依然会走向灭亡。

　　那这一切，她也占卜到了吗？
　　陈橘看着她放在桌面上苍白的指尖，思绪纷涌。

　　谷良是四人小组的组长，性格也最温和，他摘下眼镜，朝贝兰娜颔首：“您好诺斯小姐，叫我谷良就好。”

　　等其他人一一做了自我介绍，贝兰娜才摘下宽大的灰色帽檐，任由栗色的长卷发半遮着自己的左眼：

　　“你们好，异乡人。”

　　陈橘眉毛一挑。
　　贝兰娜的称呼似乎在表达某一种信号，但现在还不是交底的时候，她拦住想要开口问东问西的左响齐：“别闹，仪式要开始了。”

　　无论是现代学校还是魔法学院，在正式开学之前都会有一个繁琐的分班考核。只不过阿斯鲁门派系复杂，所以学院开学时一般不会有魔法能力的考核，而是由一个名为海德格尔的占卜球进行学院划分。

　　这个占卜球，也是诺斯家族的第一任家主，海德格尔赠予的，其意义与价值并非一般度量能够计算。

　　悬于山巅的钟声响起，堂内的乐声停止，所有人一齐看向最前方的高台。各个学院的院长以及长久不曾出世的校长先后出现在大堂的最前方，白鸽于时钟之后蜂拥而出，掀起小小的一阵惊呼。

　　校长含着温和的笑意环视大堂，白色大胡子下的嘴默念，抬起法杖轻轻一挥，属于各个学院的徽章与符号带着零碎的彩色细碎在大堂内环绕。
　　“各位阿斯鲁门未来的光明，利特米莱学院欢迎你们的到来。”
　　欢呼声在星光下响起，陈橘抬手接住落下的细碎，眼里闪着微芒。

　　“不要看太久。”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个人，声音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的沙哑：“落下的星芒有致幻效果。”

　　陈橘松开手里的细碎，对上熟悉的红瞳，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反派就已经坐到了几人的对面。

　　她突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好。”

　　话落，桌子安静下来。

　　“是被诅咒的孩子。”贝兰娜看了一眼小反派，掩盖在外袍下的法杖稍动：“红瞳与白发是不详的象征。”
　　陈橘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尽管大堂拥挤非常，小反派周边依然是空落落的，像是围了一圈不可跨越的火圈，只有一个人安然坐在那等待死亡的降临。

　　陈橘看了一眼周身建立的屏障，点头：“确实挺不详的。”
　　凭一己之力把魔法世界毁了的能是什么善茬。

　　贝兰娜低低笑了一声，抬手解开了隔音屏障，低头小口抿着杯中的甘露。

　　左响齐好奇地打量对面的小反派，突然咧着牙打了声招呼：
　　“你是本地人？我叫左响齐，是诺亚人，交个朋友吧？”

　　小反派没有回应他的话，目光一一扫过几人，最后停在陈橘的脸上，声音淡淡：
　　“我见过你。”

　　另外几人：？

　　“肃静。”

　　校长的声音在礼堂内回响，成功打断了这张圆桌上的暗涌，他坐在众院代表之中，声音于大堂四周传出：

　　“再次欢迎来自阿斯鲁门各地的孩子，向光之地一直等待着你们的到来。
　　仪式即将开始，意识中浮现海德格尔之声的孩子可上前触碰海德格尔。”

　　各学院院长依次落座，一颗有钟表盘那样大的水晶球悬浮在他们面前，纯黑色的内核里时不时闪过微不可见的幽光。

　　陈橘转头看向悬浮在贝兰娜耳边的水晶球，觉得这两个球有点相似，她小声问了谷良。
　　谷良：“她身边的那个叫布鲁斯，诺斯的传家宝，也就是我们口中的占卜球，和海德格尔很像，但掌管的能力不一样。”

　　左响齐也想起来了：“海德格尔好像只有能力预测，布鲁斯的业务范围更广，能预知未来。”
　　他说着，也多看了布鲁斯两眼：“真想让它帮我看看我们之后能不能安全回到现实世界。”

　　这边还小声开着小差，一旁睡得正香的林临突然站了起来，吓了左响齐一跳：“你干嘛？”
　　他这回可没有搞恶作剧。

　　陈橘倒是猜到了原因，哇哦了一声：“都说了上课不要开小差吧~”
　　被海德格尔点名了吧。

　　林临皮笑肉不笑，在众人的瞩目中走出了一条丑陋S型的路线。

　　左响齐小声叭叭：“她昨晚又没睡？”那腿走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卷王是这样的。”陈橘看着林临走上高台面对一众气势汹汹的老师，她整个人就像是毫无感情的走流程机器，把手放上去，等黑色的水晶球显现出彩色之后，又直愣愣回到原来的位置睡上了。
　　整个过程除去横跨大半个礼堂的时间，都不知道有没有三分钟。

　　陈橘谷良：…

　　其他学生：…

　　纯净的紫色铺满了灰暗的球面，悬浮在半空中的海德格尔很快就给予了回应，散发亮色光泽。

　　“潜行修院。”坐在边上的紫袍女士站起身，不苟言笑的目光落在林临身上，抬手一挥魔杖，一枚花剑样式的紫色徽章挂在林临胸前。

　　“祝贺。”校长和蔼向潜行修院的院长点头。

　　不得不说林临开了个十分简明的好头，后来的时间，礼堂内的新生有样学样，上去触碰海德格尔后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院长派发的学院徽章漂浮在自己面前。
　　左响齐和谷良也很快拿到了自己的徽章。

　　谷良和林临一样是潜行修院，左响齐拿到的则是一面盾牌样式的血红色徽章。
　　是骑士学院的徽章。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陈橘左看右看，问出自己从看电影那会就憋到现在的话：“为什么魔法学校里会有使用物理招式的学院？”

　　陈橘的声音不算小，隔壁和左响齐前后脚获得骑士院徽章的好事学生凑了过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除了诺亚之外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完美的物理用具和操作方式。”

　　另外一边的同学也接上了话：“对啊，所以我们骑士院需要利用魔法构筑适合自己的用具，就连进行攻击的时候也是比谁的魔力更加磅礴。”

　　陈橘：？
　　合着就是利用魔法打造一个挥发媒介，本质还是魔法之间的对抗。
　　不过...
　　“诺亚这么厉害？”她又一次听到诺亚的名字，对于电影中从未出现的地方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你们不就是诺亚来的？而且潜行修院最开始就是诺亚人设立的。”同学塞了几块饼干给他们：“给，我从家里带的，你们既然是诺亚来的，肯定没有吃过，试试吧。”

　　陈橘拿起墨绿色的饼干左看右看：“这是什么口味的？”

　　“哦，是变异蛇兔的胆汁揉成的，我们家的特产，不过很少人吃的习惯……”

　　左响齐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接过奇形怪状的饼干，张嘴就是一大口，还没尝出味道就听到同学说这句话，吓得就要吐出来的时候，被反应飞速的陈橘捏住了嘴巴。

　　“不许随地大小吐。”太恶心了。

　　[请上前触碰命运的昭示。]

　　脑海中突然响起海德格尔的声音，陈橘先是顿了一下，随后松开左响齐，起身朝台上的老师们走去。
　　离开之前不忘丢下一句:“吞下去，好歹是人家一番心意。”

　　左响齐:……

　　和陈橘想象的不太一样，海德格尔的声音听着很年轻，像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带着青年的沙哑与张扬。

　　“请等一下。”贝兰娜叫住了她，从袖子里摸出一条透明色的不规则手链：“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

　　陈橘垂眸接过手链，落下的星光照亮了上面无色的纯净水晶。
　　这时候送见面礼？

　　“戴上吧，很适合你。”贝兰娜朝她点头。

　　陈橘看向谷良，见他点头之后，单手把手链扣在自己的左手腕上。
　　算了，反正诺斯家族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考量，贝兰娜对他们没有恶意，全当拉进关系了。

　　耽搁了一些时间，陈橘加快脚步往最前方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当她抬脚踏上最高的台阶之后，周身突然有一种无形的桎梏在束缚着她。
　　也不是很难受，就是有些别扭。

　　陈橘没有把这种变化表现出来，她的步履未变，甚至和校长点头打了个招呼。

　　“请把手放在海德格尔上。”坐在校长边上的一位短发女老师温声提醒。

　　陈橘点头，把左手放在纯黑色的水晶球上，好奇地盯着它，试图看出一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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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几分钟过去，海德格尔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任何变化，中间的黑色漩涡依然混沌虚无。
　　就像来人没有任何魔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