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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神明的国度(十)(十一) ...

  •   眼看着下一个审判日即将到来,林桉渐渐不安起来。

      林桉在明,对方在暗。

      林桉暴露身份是必然的,但是在这个时刻到来之前他都是无比的煎熬。

      瑞安就像是悬在林桉脖颈上的一把刀,时刻都会划下来,但是林桉不知道这把刀会什么时候划下来,也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角度划下来。

      瑞安不给林桉一个了断,似乎就是要林桉体验一把被凌迟的感觉。

      瑞安要么就是装疯卖傻,在暗地里部署着自己的手段,要么就是死在外边了。

      林桉无比希望是第二种可能,但是事实往往是第一种。

      眼看着天渐渐暗下来,距离明天的审判日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了。

      林桉看似是躺在床上,实则根本睡不着。

      他觉得,明天的神殿将会变得无比热闹。

      这该死的赫尔呢?

      怎么还不回来?

      至少在自己完蛋之前,也要见到那个老国王一面吧。

      如果直接刺杀国王,那他的任务算不算完成了?

      这个危险的想法逐渐在林桉脑海里成型,他暗自下定了决心。

      就在他发散思绪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细碎的动静。

      是鞋子踩到砂砾,还有草坪响动的声音。

      林桉立刻警戒起来,手慢慢地伸到枕头底下,将藏在那里的刀拿了出来,塞进被子下。

      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随着那位不速之客翻入窗户,轻盈落地,他朝着林桉缓步走来。

      林桉闭上了眼睛,黑暗中,他的听觉变得尤为灵敏。

      那人在他的床前停下了,一时间没有动作。

      林桉虽然疑惑,但是也很沉得住气,紧握着刀柄,按兵不动。

      那人就这么看了一会,也没有动作,也不出声,就在林桉都要以为这人准备走了的时候。

      他的被子突然被动了一下。

      林桉猛地睁开眼,等到那人反应过来时,林桉的刀已经抵在了对方的脖子上,因为力道没控制好,还割出一小道血痕。

      那人‘嘶’了一声,双手举起作投降状。

      “谁。”

      “是我。”

      “赫尔?”

      “能不能先把刀放下再说话?”赫尔歪头,指了指自己脖颈上的利刃,说道。

      林桉点亮房间里的灯,赤脚踩在地毯上,抱着手看着在一旁处理伤口的赫尔。

      赫尔对着镜子,用着及不顺手地姿势给伤口消毒、包扎,说道:“不过就是几天不见,用得着对我下手这么狠吗?”

      “谁让你鬼鬼祟祟的。”

      “唉,你怎么这么凶呢?”

      林桉没回他,翻了个白眼。

      “我之前来的时候你都没有藏刀的吧,还是我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什么了?”

      “你不知道吗。”林桉没直说,而是试探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赫尔反问。

      “你在王宫里没有线人吗?你不派人监视我,不怕我做出什么与你意愿相悖的事情?”

      “哦?你做什么了?”

      赫尔绕开了林桉前面两段话,他没肯定,也没否认。

      那就说明是有线人和监视自己的人了。

      “比如,我放走了瑞安。”林桉直视着赫尔。

      赫尔也转过头来,危险地打量着林桉。

      二人就这么对峙了一会,赫尔先笑了:“你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你怕死。”

      赫尔的语气及其肯定。

      林桉也没有否认,因为他确实怕死,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活下去的机会,就这么死了,他不甘心。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林桉问。

      “不不不”,赫尔此时也处理完了伤口,他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沾了血的布条,一边说道,“不是我打算怎么办,而是你。”

      “哈?”林桉感觉有些荒谬,“你这是怕火会烧到你自己身上,所以要跟我摆脱关系了?”

      赫尔站起身来,勾着林桉有些卷翘的发丝,低下身来对着林桉说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林桉稍微偏开了头,说道:“一条船的关系。”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赫尔笑着说:“你这样会很容易让我误会的。”

      “你说得对。”林桉说道。

      “嗯?”

      “我怕死。”林桉目光如炬地盯着赫尔。

      赫尔有些被他的眼神烫到了,他的眼睛眨了眨,不过又很快地缓了过来:“我知道,明天你不会有事的。”

      “不只是明天。”

      “那,一辈子?”

      林桉没接他的玩笑话,而是说道:“你既然不打算告诉我你们的计划,那我就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来了,到时候可不要阻止我。”

      “你的计划?”赫尔的声音一下了冷了下来。

      呵,果然一提到这些,赫尔就像防着外人一样,防着自己。

      林桉说道:“我也是为了自保。”还有,为了活下去。

      “只要你不扰乱我们的计划,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除非你告诉我你们的具体计划是什么?”林桉看着赫尔,等着对方开口。

      赫尔动了动嘴,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呵,那你也没资格要求我。”林桉背过身去,不打算理会这人了。

      “国王。”

      “什么?”

      赫尔只留下了这么两个字,林桉回过身去想要问更多时,对方已经走了,在阳台上留下一抹衣角的残影。

      赫尔那句话说得很小声,但是林桉对‘国王’这两个字很敏感,几乎肯定了赫尔说的就是国王。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要开始对国王下手了吗?

      而且这种程度的信息为什么要对自己保密?

      他们的这个进程属实有些快了,而且正好与林桉的计划不谋而合。

      林桉的心稳定了下来,至少他更加明确了自己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想通后,困意也就上来了。

      他正要回床上睡觉,突然瞥到桌子上的一个小东西,还有些眼熟。

      他拿起来一看,是一个瓷兔子。

      这不就是前几天他外出时在外面买的嘛。

      当时回来的时候他找不到,还以为不见了,于是就没再管了,现在却又出现在这里。

      是赫尔捡到的?

      林桉懒得想,他将瓷兔子放回桌子上,回去床上睡觉了。

      这是林桉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二个审判日,但也是林桉第一次经过这完整的流程。

      新一天的第一次钟声响起,也预示着晨祷的开始。

      林桉早早起床,穿戴整齐前往神殿。

      此时,天色才微亮。

      他在神殿上看着摆满了桌子的卷轴,就开始头疼了。

      这跟古代皇帝批奏折有什么区别。

      林桉想偷懒,但是白袍老者在旁边盯着他,对方说这是提早熟悉接下来要审判的案子,提高一会儿的效率。

      林桉只好埋头苦看起来。

      这都是什么破事?

      也不怪林桉这么说,因为这些卷轴上记录的案件实在是奇葩地很。

      他不禁怀疑起来,神殿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掺和的吗?与其说是什劳子审判,还不如说是两个小屁孩吵架了还吵不出个谁对谁错,于是哭着回家找妈妈解决问题。

      而神殿就是这个‘家’,圣子就是‘妈妈’。

      林桉还没正式谈恋爱,还没结婚,就体验了一把当爹又当妈的感觉,真是还没开始就已经恐婚恐育了。

      再看看这张卷轴,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

      一个老人在去看望刚生完孩子的女儿路上失踪了,有人在城外的树林里发现了一堆新坟。然后有目击者就说当天晚上在这条小路上看到了拿着铁铲子的麦克,也有人说看到那天隔壁的麦克很久都没回家,还有人说看到大半夜的有人在树林里挖地。

      总之,种种迹象都表明了麦克是杀害老人的凶手。

      当他被抓时,还是一脸懵,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然后他了解完事情经过后,说道,他是在田地干完活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到底已经咽了气的老人,于是他出于好心,帮老人挖了个坟,将他埋起来。还说不明白为什么做好事也要被抓,于是跟老人的家人吵不出个结果之后,就闹上了神殿。

      林桉差点被这桩离谱的事件气晕过去。

      还有这个,一对结婚不久的新婚夫妻,其中的丈夫发现自己的妻子喜欢在外面跟男人过夜,于是伤心欲绝的丈夫为了使妻子回心转意,知道只有自己才是最爱他的。在一天晚上妻子回家的路上,丈夫带着面具劫持了妻子,并对她实施侵犯。

      然后这件事情过后,妻子果然不再在外面找男人了,他们也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生活。

      之后妻子在打扫卫生时,偶然在床底下找到了丈夫那天带的面具。

      于是就这样,两个人大吵一架,谁也不肯承认是自己有错,他们撕破脸皮了,也闹上神殿。

      林桉有些无奈,神殿和圣子的作用是什么,不过就是分个有罪和无罪,不管你是否做错什么,只要神说你是有罪,那你就要进监狱接受教化。

      这个国度的离奇之处也就是在此。

      似乎人们都认为,不管什么事,只要听神明的就好了,神明能为他们解决一切。

      神明说一个人有罪,任何人都会觉得你有罪,有时候自己也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罪。

      这样虽然根本没有解决一开始的问题,但也从另一个层面上解决了问题。

      阿斯嘉德的神殿最恐怖的地方莫过于操控人心。

      在白袍老者的监督之下,林桉终于草草翻完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奏折。

      白袍老者一边整理着这些东西,一边对他说:“一会儿您的兄长也会来神殿旁听。”

      “什么?”林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兄长。

      “时间差不多了,圣子请吧。”

      等到林桉坐在神座上时,他才知道见到白袍老者所说的兄长。

      他一袭墨黑长袍,与林桉的白金长袍完全是两个极端,在代表了希望和光辉的神殿里格格不入。

      长袍自带的帽兜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双半颌的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显得整个人十分乖张,但是眸底的情绪平静地如同一潭死水。他的肤色苍白,尤其是在黑袍的衬托下,更加地刺眼。帽檐下露出的几根墨发似乎要扎进他的眼,但是柔顺的发丝又听话地耷拉在额前。

      那高挺精致的鼻梁直入到黑布掩盖的下半张脸,让人生起想要拉开他的领子好好窥探一番的欲望。

      林桉的视线太过炙热,那人抬眼朝他的神座望来。

      冷不丁地跟他对上了视线,林桉拿着天平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

      是他的错觉吗?

      总感觉有些眼熟?

      林桉的脑子里搜刮着关于这位兄长的记忆,只可惜一无所获。这说明在他取代了瑞安的身份之后,这是第一次遇到这位所谓的兄长。

      可是林桉直觉这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

      该不会是......

      “请圣子殿下审判。”身旁的白袍老者发话了。

      林桉只好暂时把关注点放到下面跪着的两个人身上。

      前面的话林桉又没听到,唉,又是乱选的一天。

      林桉观察了地下的这两个人,一男一女,年龄相仿,看样子只有那一对奇葩夫妻对得上号了。

      虽然,林桉觉得这两个人的矛盾跟神明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样子总是要做做的。

      于是林桉随便按下了机关,天平朝□□斜,左边的人被带走。

      天平往□□斜的时候,林桉突然就和坐在右下方的‘兄长’对上了视线。

      是巧合吗?

      怎么老是跟他对视上了?

      而且,对方的视线里包涵着一种奇怪的意味,林桉只觉得不太舒服,但是又具体说不上来。

      该不会,真的是瑞安吧。

      林桉看向对方的视线多了一丝探究。

      不管是不是,一会儿他都要将对方留下来,好好聊一聊。

      一个早上过去,所有的审判都结束了,人们陆续离场。

      林桉挡开了欲带他下去的白袍老者,径直走向他的‘兄长’。

      “你好啊。”

      林桉挡在他的面前,抬头看向这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男人。

      没想到这人竟然比自己还要高,林桉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

      但他依旧没怯场,而是直视着对方,说道:“聊聊吗?哥哥?”

      他拖长了尾音,显得‘哥哥’二字有些意味深长。

      对方似乎没想到林桉会主动找上门来,于是他轻微地挑了下眉,说道:“好啊。”

      对方的声音很干净,但是搭配上他的外表就显得有些不太单纯了。

      二人面对面坐在花园中间的亭子里,周围都站满了护卫。

      林桉环试了一圈四周,说道:“至于派这么多护卫跟着吗?”

      “为了安全着想。”

      与其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人闯进来,还不如说是防着里面的人跑出去。

      林桉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但他依旧神色不变,故意说道:“我怎么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哥哥?不会是在哪个垃圾桶捡回来的吧?”

      林桉说着,撑着下巴微笑起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神明的国度(十)(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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