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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掌纹 ...

  •   “谁都不记得了?”莫非诺尔也被迫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我的话刚问出口,大门被用力推开了。一个斜扎着丸子头的女孩冲了进来。她大概十四五岁,脸圆圆的,脸颊鼓鼓的,像是红彤彤的苹果,攥成拳头的手也是圆圆的,像是猫的爪子。

      她一路小跑到我们跟前,气喘吁吁地说:“诺尔,塞拉斯小队有人看见……就在斑粒街那儿……”
      “他怎么样?”莫里斯问。

      “不清楚……去看了就知道了。”女孩一屁股坐在坐垫上,胡乱抹了把鬓角滴落的汗水,“已经拜托后勤组帮忙盯着了。不过,万一他还是不肯回来……”

      我松了口气:看来有人保障着诺尔的安全。

      突然,女孩的余光看到了我,弯起了眼睛:“新来的?我是玲。”
      她友好地向我伸出手,像蒲蒲一样给我来了个梅特林的见面礼:用手指弹了弹我的手心。不一样的是,手指移开时,我的手心多了粒裹着彩色玻璃纸的糖果。

      “谢谢。”我合上手心,向她微笑。

      莫里斯咯咯笑:“玲,她就是那个渡口里的人。”

      玲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又望着瑞雯婆婆。
      瑞雯婆婆点点头:“没错。她已经觉醒了能力。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

      “我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玲撅了噘嘴,“什么能力嘛?”
      她盯着我,一脸好奇。

      “我也不清楚。”我坦白道。
      身上既没有没感觉冒出什么奇怪的部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大概是比进入渡口前体力强了些。毕竟,走啊跑啊,基本没怎么休息。

      瑞雯婆婆看着我笑而不语,想必她应该知道点什么。

      “据说,从‘时空渡口’获得的能力,取决于走出渡口的方法。你是怎么走出来的呢?”蒲蒲手指绕着长长的鬓角,将它们打成卷。

      我告诉他们天空的不对劲,而我最后拿起无忧枪向天空开了一枪。

      “是跟天空有关的能力吗?比如控制天气什么的。”玲睁大了眼睛。
      莫里斯反驳:“应该是神枪手的能力吧!”
      “也许跟‘蝴蝶’有关。”蒲蒲沉思。
      夏洛克一言不发。

      “到底是什么嘛?婆婆。”玲挠了挠脑袋。

      瑞雯婆婆的目光还停留在我眼眸上:“是眼睛。”
      “因为识破了天空的异样,所以拥有了寻常人没有的视野,获得了能够看清别人看不到的事物的能力。”她缓缓道。

      我想起,在渡口时,自己跟埃文的“视差”。
      经瑞雯婆婆解释,我才知道:与能力相关的、对渡口的怀疑,可能暂时会将世界扭曲,换言之,这是能力萌生前的轻微阵痛。

      可是——
      我没觉得自己现在能看清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十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的眸子,好像盼望着里面冒出什么精怪来。

      瑞雯婆婆突然伸出手,凑近了我的脸庞:“得把渡口落在眼睛上的雾给揭开才行。”
      满是皱纹的手,像是缀满秋叶的树枝,在我的眼前停住,我看到她手心的纹路,像叶子的脉络。她的手轻轻一摆,我的眼前好像有白光掀起,是那片苍白的天空吗?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好了。”我感到眼前的手掌离去了。

      再睁开眼睛,依然是十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只不过,他们周围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房间变得拥挤了。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吗?”玲挪近了椅子。
      我看到,她的肩膀上飘着一只破了洞的木勺。

      “一只木勺。”我指指玲的肩膀。
      玲扭头打量着自己,表情充满了疑惑。

      “哪里?我什么都没看到诶!”莫里斯踩着纸船凑到玲跟前,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没错,是一只白色的纸船。它大概有一米多长,两边的角折得不太对称,看起来像是出自孩子之手。

      莫里斯丝毫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异常,步伐也没有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我指了指他的脚下:“莫里斯,一只纸船。”
      玲好奇地跺了下莫里斯脚边的地面。
      莫里斯条件反射地跳开了脚,纸船也随着他的动作稳稳落到地上。

      “你的能力可能是能够看见过去的梦吧,”夏洛克猜测,“莫里斯曾梦见过纸船。”
      莫里斯转头看着姐姐,模样有些沮丧。

      “那么,夏洛克,你的梦里出现过跳绳吗?”
      一段绳子一次次快速滑过夏洛克头顶的天空,落下,又从她的脚边迅速向上越过他的头顶。

      夏洛克摇摇头,陷入了沉思。

      “我也没有梦见过勺子。”玲又看了眼肩膀,认真道。

      “这些究竟是什么呢?”蒲蒲一把松开缠绕在指尖的头发,转了转眼睛,扫视了一圈,“难道我们每个人身边都存在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蒲蒲身边倒是没有什么物件。
      然而,她撩头发的手背上多了个彩笔涂鸦:一个方方正正的格子,被涂出了边界。

      当我把这告诉她时,她对着手背左看右看。突然,她抬起头来:“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格子?”

      “我画给你看。”我差点忘了包裹里还有纸笔。
      一摸那笔,不再是蜡笔的触感,而是变成了水彩笔。
      我对照着蒲蒲手背上的图样,在纸上一笔一划画下。

      蒲蒲盯着纸看了几秒,突然道:“这好像在我的脑海中出现过……”
      “格子?多无聊啊!”莫里斯张大了嘴巴。

      “没错,无聊透了!”蒲蒲竟然笑了,“考试啊,填表格什么的,不经常要在规定的格子里填写,不许涂出去么?所有的东西,都要乖乖地待在格子里,真没劲!”

      “所以忍不住想用笔涂出格子外咯?”玲咯咯笑。

      “当然,”蒲蒲慵懒地瞥了眼天花板,“以前上班的路上啊,我偶尔会觉得,自己每天都在不同的格子间不断迁徙:房间,床,车厢,研究所的大门,实验室,会议厅……从一个格子到另一个格子,之间没有缝隙。向狸拉递交辞呈的那天,我才觉得格子好像有了缺口,于是,脑海中就冒出了这么个图形。其实,也不是突然就冒出来的,以前,我也偶尔会想起它,不过往往一闪而过了。”

      “研究所?蒲蒲你难道跟德勒兹是同事?”要是不幸跟德勒兹成为同事,我只有一个念头:跑!
      “他呀,是另一个组的,是我们的对家。我们都叫他疯子,”蒲蒲解释道,“在‘重’的问题上,他的观点太过激进:‘重’排出人体外后,便成为独立于那个人身的存在了。而狸拉这边坚持:‘重’与人的关系无法斩断。”

      “狸拉是婆婆的老朋友!”莫里斯补充道。

      “我们的研究推进得很慢,因为有些排出‘重’的人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参与实验,最后,工作几乎成了日复一日不断重复的推演。所以,日子变得越来越像格子,我才——”蒲蒲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了,“这个图形,难不成就是我的……‘重’?”

      “你是说,它的具象化?”我想起之前曾经听秋吉提起过。
      “嗯,”蒲蒲激动地站起身来,她紧紧盯着我,“虽然目前的研究只提到:只能通过仪器将‘重’排出体外,达到具象化。但是,获得了不一样的视野的你,应该能够看到我们还未排出的‘重’吧。”

      “纸船是我的‘重’?”莫里斯看了看自己的脚下。
      “梦境也是排出‘重’的一种途径。”蒲蒲解释道。
      夏洛克看着有些失神的弟弟,咬了咬嘴唇:“其实是想着那艘带着桉叔离开的船吧。七岁那次,你说过,要是那艘船是纸做的就好了,他就不会漂那么远,再也不回来了。”

      莫里斯垂头:“像读心术一样。”
      他在纸船上坐了下来,夏洛克抱住了他下雨的脑袋。脚下的纸船一点点湿透,边缘软了下去。

      “我的‘重’为什么会是跳绳呢?”夏洛克喃喃地说。

      玲又扭头看了眼自己的肩膀,双手抖了起来:“我去摘菜,煮点汤。先走了。”

      “一会我们一起去。”蒲蒲轻轻拍了拍玲的肩膀,玲肩头的木勺抖了一下,挠了挠蒲蒲的手腕。

      “对了,婆婆呢?”蒲蒲转头看向了瑞雯婆婆。

      我摇摇头:“我看不见婆婆的‘重’。”
      许久没开口的瑞雯婆婆看着我:“是吗?”

      “也许像蒲蒲一样,在手背这样不起眼的地方。”玲紧紧抓着蒲蒲的手,虽然她并不能看见上面的图案。

      “婆婆,可以看看您的手吗?”我小心翼翼地探寻着老人面部的表情,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我说不出来。

      “当然可以。”满是皱纹的手从披肩底下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已经看不清上面的掌纹了。
      ——因为手掌上满是鲜血。

      我故作镇定地继续说:“婆婆,麻烦再看看另一只手。”

      老人点点头,抖了抖披肩。
      另一只手托着一只满是鲜血的头颅,向我靠近。

      “你看到了什么?”八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

      只有瑞雯婆婆的目光垂下,直直地朝向自己的手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掌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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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不定时更新,尽量周更。没更就是在鱼肚子里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