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春夜 ...
-
“今天比得真不畅快。赤红霄，是我今晚大意了，才这样输给了你，否则你不一定能赢我。”杨红菲虽然被她控住，但嘴上却依旧不服气。
她抱怨完后，也一笑泯去了方才的愤懑：
“不过说真的，可向来没多少人能在我刀下扛这样久，甚至还反制于我。赤红霄，你果然有几分本事，是我小看你了。”
“我抓了你夫人，说话还这般放肆，你刚明明可以趁势一剑抹了我的脖子，为何还迟疑了。”杨红菲突然话锋一转地问道。
赤红霄只觉得她这一问毫无道理根据：“不然呢，你真想让我杀了你？”
“你是觉得惹不起昌龙门，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不敢得罪昌龙门的掌门是吧。”
赤红霄听罢不屑地冷哼一声：
“杨红菲，我之前什么大人物没杀过，何况是你。我只是觉得你若真爱恪守江湖规矩，能言而有信，我赤红霄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杀了你。”
“你这番样子是想做讲道义的侠客吗，赤红霄？”
杨红菲知她没有杀她之意，也顺势放心地推开了她横在她脖间的佩剑。
“身为武人，谁手上不沾几条人命。我们满手罪业，而你居然想做好人。赤红霄，我还以为我们会是一路人呢。”
杨红菲轻蔑地放完话后几乎是啐了一声，反倒把口中的轻蔑给啐没了。
“我杨红菲自十六岁杀入江湖的那刻起，就立志要做这世间的张狂客，男人能做的恶事我一样也能做，我会跟他们一样肆意！赤红霄，你能杀旧主还夺其妻，我以为你会跟我一样……”
“谁要跟你一样！别乱扯我们间的关系。你为了权欲杀害父弟，还滥用权力欺压武林同道，连夜夺走我夫人，在我眼中是为不耻！”
赤红霄疾言厉色的狠厉模样并没触动到杨红菲，杨红菲无所顾忌地在嘴角勾起了抹弧度。
她今夜想来是在身上穿了上好的软甲，右手被她划了一剑后居然未见血迹。杨红菲雷厉风行地捡回佩刀后，对着赤红霄正色道：
“不管我们是不是一路人，但这世上只有强者才能让我杨红菲看得起。赤红霄，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来，你是我见到的难得的强者。身为女人，你更不容易。”
“你夫人在附近瑞丰客栈的厢房里，你自己过去找吧。自古赢家才能抱得美人归，你今晚赢了。那厢房，就当我这阵子送给你们住了。”
杨红菲收好佩刀后，在唇间轻轻叹下一口气来：
“真是可惜，我杨红菲生平少见能敌得过我的对手，我本来还以为我今夜势在必得呢。若早知今晚会输给你，我真该在你来之前提前受用她一晚，等到第二日跟你切磋后再还你。”
“你！你个恶棍！”赤红霄气急败坏地吼道。
杨红菲见她气恼，脸上的笑意只更明显了。她转身离去前对她轻佻地嘱咐道：
“赤红霄，你可看好你夫人了。今夜我比得甚不满意，等我练好了本事，我迟早要再来战你，你夫人早晚是我的！”
赤红霄气得心中郁结，只恨不得时间能倒退回方才，她就该趁机多刺她几剑杀杀她的威风。
杨红菲转眼间已经走没了影子，赤红霄懒得同她计较，只急着按她所说先赶去瑞丰客栈查看沈婳伊的情况。
等她到瑞丰客栈询问时，客栈掌柜很快便给她指明了位置。
赤红霄马不停蹄地推开了二楼的一间上好厢房，厢房内还点着幽微的灯火，沈婳伊正躺在那床榻上昏睡不醒。
“夫人……夫人……”
赤红霄上前轻轻摇晃起了她来，摇了半天才把沈婳伊摇醒。沈婳伊在昏睡中很是艰难地张开了双眼，一双柳眉都要拧在了一起，口中虚弱道：
“我……我好难受……”
“你怕是方才中迷香了，夫人。剂量估计还不小呢。”
“我……我感觉我全身都要散架了……四肢都是酸痛的，好难受……”
“没事了夫人，没事了夫人……”赤红霄心有余悸地把她搂在怀中。
“我们怎么会在这儿啊……”
“是我今晚没有护好夫人，才让昌龙门的人把你带走了……”
赤红霄有条不紊地讲出了今夜所发生的事，沈婳伊听后不由瞪大了双眼：
“这杨红菲好生大胆，她居然敢这么肆意妄为。她……她就算有意要同你切磋，也不至于把我给绑了吧。”
“因为她顺带看上你了啊。你是不知道她方才在我跟前怎么说想要你的混账话的。”
赤红霄说到此处吞吐了片刻：“算了，我还是不说了，省得你听到这些话不高兴。”
沈婳伊挨在她怀中没一会儿就委屈了起来，语调里都夹了哭腔：“你真是的，居然做出这种事……怪你……都怪你……”
“都怪我，都怪我夫人，都是我没看好你……”赤红霄一听她委屈到几乎要哭出来了，心全被她揪成了一团，只把她搂得更紧了。
“我不是怪在你没看好我，而是怪你居然背着我这样跟她打斗。你们把我当做得胜的奖品，都没问过我的主意，就这样打起来了……”
沈婳伊中了迷香之后本就四肢酸痛，身体疲乏，一时难受下泪水很快便跑了出来：“你今晚要是输了该怎么办，就打算把我这样送给她了是吗……”
“可……可我没有拒绝的余地啊。”赤红霄一派为难。
“她本就有意与我打斗，至少她输了之后还算言而有信。如果她要仗势欺人的话，凭我当下的实力，根本对抗不了昌龙门。我……我只能这样一试了。”
“我沈婳伊不需要你操心。”沈婳伊抽抽搭搭地吸了吸鼻子。
“我是风满楼的楼主，乐坊司的奉銮。若要论身份，她根本奈何不了我，就算我什么身份也没有，我沈婳伊也会用别的法子脱身。”
“我仅凭自己也可以解决眼下的事。但我受不了你们不经我同意，就把我当做得胜的奖品。我是物件吗，又要被你们推来送去……”
赤红霄听她哭得难受，哪儿还有和她掰扯是非曲直的心思，一股脑儿只顾着哄她了：“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夫人。是我的错……”
她道歉了半天，沈婳伊宣泄完情绪后自己也回过了味儿来，明白今夜的一切怪不了旁人。她止住泪水，语调平缓地说道：
“是我们今晚大意了，没想到昌龙门竟然会这般猖狂行事。若是早知如此，我沈婳伊来武城前定要备好一万个心眼子，才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地绑了我去。”
“我也大意了，不该放夫人一个人在房里，我手下的弟子们也过于懒散松懈，居然一点也没察觉到，我回去定要扒了他们的皮！”
“红霄，那我们就回去吧。”
赤红霄很是沉重地叹下口气：
“不管我们住在哪儿，昌龙门都知晓我们的位置所在。既然进退无路，我本也舍不得夫人住那样普通的屋子。但是今晚我得先回去教训教训手下人，之后还得让他们仔细看好夫人才是。”
“夫人还有劲儿走路吗？”
赤红霄轻轻问了一句，沈婳伊还未来及回话，她便看出她当下定是全身瘫软得动弹不得了。因此在话音未落前，赤红霄索性把沈婳伊拦腰抱起，很是招摇地抱着自家夫人往回赶了。
“你今夜同杨红菲这样打了一场，身上没受什么伤吧。打了一场后累不累，抱我回去会不会吃力？”沈婳伊在她怀中关切地问道。
她关切的同时脸上还有很深的歉意，分明是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太晚了些。
赤红霄一向不太计较这点事，见她脸上有歉意，心里反而多了几分释然，觉得今晚的事定能平安翻篇了：
“怎么会呢，我气力大着呢，不仅有劲儿把夫人抱回去，还有劲儿回去揍人。”
“红霄……”
沈婳伊在她怀中继续呢喃着关切之语，方才生的气儿早就溜得分毫不剩了。赤红霄乐得听她说这些话，一颗心早飘到了云端处。
当下夜色已深，空荡荡的街头春寒未退，露重湿寒。赤红霄知道沈婳伊身体弱，也怕她在外头待久了寒气入体，一会儿又闹起风寒来，因此一路上跑得极快。
“你今晚折腾了这么久肯定累了，回去后赶紧好好休息吧，明儿就是新秀大会了……”
沈婳伊抓着她的衣襟，轻柔的话顺着她的指间抵在她的胸口处，溜进了她的心窝里。
赤红霄只觉得自己由内而外都是燥热，迎面的春寒夜风也失了冷意，只顾着早点把她抱回去温存一番。
等她抱着夫人赶回原来的客栈时，她手下的弟子这回倒长了眼睛，很快便发现了她的身影，赶忙凑上来说了不少安心与夸赞之语。
赤红霄听到后只阴森森地扫了他们一眼：“哟，你们这回倒是长眼睛和耳朵了是吧？”
赤红霄把夫人放回房间后，邻近房间内很快便传来了一阵拳打脚踢和堵嘴呜咽的声音，并不响亮，但入耳沉闷。
沈婳伊方才毕竟睡了几个时辰，这下醒了之后也没有睡意。她在床上等了许久才见赤红霄推进门来。赤红霄草草收拾了一番后，缩进被中搂着她舒了口气：
“夫人，这下我是真的累了。”
“明天就是新秀大会了，你赶在这个节骨眼打他们一顿，明天他们鼻青脸肿地参会，岂不让人看笑话。”
“放心，我有分寸，我还指望着他们干活呢，怎么可能手无分寸。我只是气不过。”
赤红霄沉下了脸：“我赤红霄这个人只是没架子，但不代表我没有脾气。小事就算了，在大事上敢不上心给我出差错的，我赤红霄要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恶鬼。”
“你现在的模样是有几分像恶鬼了。”沈婳伊佯装害怕地嘟囔了起来，“恶鬼都进被窝了，别摆着那一张臭脸了。你进被窝了还想吓我吗？”
“我哪里舍得吓夫人啊。”赤红霄笑着拉上被子，房中再无话语之声……
作者有话说
第215章 春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