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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都不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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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我说,你害怕吗?这里充斥着恶臭,鲜血,恐怖与死亡,你害怕吗?”
计辞低头看着怀中的人,那双泛红的杏眼湿润着,看向他的目光很认真,声音带着固执,好像一定要知道答案。
那双眼睛是那般清澈明亮没有一丝杂质,计辞被那双干净的眼睛望着,欺骗无处躲藏。
脚步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快,在他还未察觉到的时候,他的手心冒着冷汗。
谈不言自上句话后一直没有开口,静静等待着,他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的答案,但这其实并不重要。
那是他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话,其实谈不言开始并未想问他什么。他也不知道那句话是怎么出现在脑中,又是怎么被他说出来。
但他知道,他想知道计辞的过去,计辞的痛苦,而不是短短几行文字概括的一生。
计辞没让谈不言等太久,他的脚程很快,此时已经能看见没有尸体的干净地方。
只是那些地方的泥土都是血红色,看着似是鲜血渗透进了土壤。
“开始的时候也会怕,怕着怕着就习惯了,人啊,有什么比习惯了更可怕的吗?”
计辞的语调很轻松,但谈不言听着却并未有半分轻松,心底揪成了一团。
看着计辞不甚在意的脸,谈不言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只是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脸上,思绪纷飞。
他知道计辞从来都不是弱者,相反,计辞很强。
世道不公,他从不自怨自艾,而是迎难而上,击碎困境。
这样的人,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周围的一切都在飞速倒退,计辞的速度很快,带着谈不言已经离开尸山血海。
踩在了实打实的土地上。
天也逐渐亮了些,不需要照明也能看清楚。
计辞还是没有将怀中的人放下来。
脚下的泥土每踩一脚都会渗透出血液,伴随着腥臭每踩一步都会留下脚印,有些地方甚至还会冒出血泡。
谈不言扒在计辞的肩膀疑惑着看向后面,明明抱着他,为什么计辞的脚印那么浅呢?
可即便如此,那浅浅的凹处里很快盛满了血。
这地方处处充满诡异,谈不言蹙紧眉头,没有说话。
越往前方走,天越亮。
血肉交织的荒野之上,血迹隐于泥土之下。
谈不言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一点风吹草动都不放过,他清楚地记得那个杀死有琴萱和有琴阳的家伙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修炼可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炼虚、大乘和渡劫几个境界。
谈不言如今是金丹,他是元婴,有琴萱同有琴阳现在也是元婴,但是他们死前可不是元婴,而是化神期。
能打败两个化神期修为,若是这时候碰上了他,他们两个怕是连尸体剩不下。
这也是他一开始知道这里是哪里想离开的原因,事到如今,就算现在告诉计辞,也是无济于事。
谈不言不安地闭上了嘴,他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不要碰到那家伙。
那人凭借一己之力,将在修真界屹立几千年的家族一举灭掉,不是个简单的人。
突然,计辞停住了。
谈不言的心高高的提起,顺着视线看过去,远处并没有什么突发情况,一切都很正常,谈不言的却一直没有放松,他虽然修为比计辞高,修炼的东西也都在脑子里,但他清楚他几近于零的经验不如计辞。
没等他看出什么,忽然计辞抱着他转了个身,往来时的方向走。
没等他开口询问,还没走几步的计辞猛地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向了上空。
天已经完全亮了,周围看得清清楚楚。
谈不言看着计辞扬起了下巴,喉结随着动作滚动了一下,全神贯注看着空中。
好像上面有什么东西似的。
但是谈不言什么都没有看到。
就在谈不言实在憋不住想要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血色的天空上忽然泛起了波动,谈不言紧紧盯着那处。
随着波动的速度越来越大,后面的画面也越来越清楚。
一张熟悉的脸缓慢出现在天空。
那张黄色的猫脸,谈不言可是不会忘记。
“计辞,出来,这里面没有你要找的东西!”
计辞没动,他抱着谈不言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空中炸毛的虚影。
颇有一种我就不搭理你,你能奈我何的架势。
眼见计辞不搭理他,老猫将视线放在了谈不言的身上。
“少宗主,有琴氏禁地危险重重,您快带着计辞出来吧,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我老猫可怎么跟天阳宗交代啊。”
计辞没说话,谈不言更不会托他后腿。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跟男主站在同一战线才最重要的。
不过……
“你知道怎么出去?”
血色天空中老猫的影像看得清清楚楚,清晰程度堪比手机视频,因而那张猫脸上人性化的顿住看得无比清晰。
它似是被狠狠噎住,想说些什么,一张猫脸快要拧成花了。
半晌,终于开口,两只爪子并在了一起抱拳,“二位小心,我在外面等你们。”
老猫甚至没有等他们的回答,说完虚影就消失了。
谈不言已经无语了,撇撇嘴转过来看向计辞,“它一直这样?说危险让咱们出去,现在咱们出不去了,它就放弃了?”
计辞点头,脸上肉眼可见的无奈,视线从空中收回来,正打算继续前进时,突然听见谈不言开口,“那你之前遇到危险的时候呢?它不会也这样吧。”
谈不言说着心中却已经在反驳自己,从刚才老猫让他不要进来,到老猫想进来被弹飞,再到刚才让他们出去来看,老猫应该不会这样。
“当然不会,遇到危险的时候,老猫会将我先推出去。”
“什么?!”
谈不言瞳孔瞬间睁大,紧紧盯着计辞,想看出他开玩笑的意思。
计辞才二十岁,他才刚及冠,什么叫有危险的时候把他推出去,老猫……确实不是人,这也太狗了吧。
“它都这样了,你还跟它做朋友?”
谈不言是真的疑惑,他从小就在医院长大,没有朋友,他不理解计辞。
甚至,他能猜到计辞这样的孩子大概会渴望爱,渴望朋友。
计辞眼神清澈,嘴角礼貌性的笑笑,“没有关系……我的想法不重要。”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很低,又似是轻叹,随风轻轻飘进了谈不言的耳中。
“所以,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