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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这叫鲜血 ...

  •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夏林但现在对月亮已经没有任何的期待了,她早起喂了咪子一个猫罐头,就走出去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逛,从白天逛到晚上,从城东逛到城西,她的目光在大街小巷来来回回的逡巡着,就好像能看见雷潮从哪个门店里出其不意的跳出来似的。
      她没法不担心,她每时每刻都在担心。此时她仿佛懂了为什么身边的人都是那么地排斥和抵触她和雷潮之间的来往,因为这个人的身上有着太大的风险,太大的不确定性,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丢出一个招数让你接着。你想不想接都得接着,至于接不接得住他是不会替你考虑那么多的。毕竟他是一个都很少为自己考虑的人。
      为什么一个优等生要过这样的生活?这不是一句“我们都喜欢猫”就能解释的过去的事情。
      最后她是在一家音像店门口停下来的,这家店门口的音响循环播放着琼瑶剧的主题曲。
      “爱到心破碎,也别去怪谁,是因为相遇太美,就算流干泪伤到底心成灰也无所谓……”
      “情深深,雨濛濛,天也无尽地无穷,高楼望断,情有独钟,盼过春夏和秋冬,盼来盼去盼不尽,天涯何处是归鸿”
      这让她听着听着就有些恍惚,琼瑶的写作手法写小说有些惊悚,但写歌词却如此相宜。“车如流水马如龙,美人如玉剑如虹。一曲高歌千行泪,情在回肠荡气中。”她脑海里努力勾勒着这个场景,至于头顶上正照耀着她的月亮是有情或者无情,她此时都不去在意了。
      这是她选择的生活,她总是要去面对的。
      买下了这张光碟,她向家中走去。
      她先是回了自己的家,但燃气灶不太好使了,她决定还是到雷潮那边给自己做个饭,她从墙壁上的小门钻进了雷潮的院子,屋里紧紧拉着窗帘,把雪亮的月光隔绝在屋子之外,她打开了厨房的灯,这灯被油烟侵染了许久,早已不再透亮,它在厨房有限的空间中颤悠悠的剪出了一个昏黄的光圈。
      她决定做个饭就走,应该不会那么倒霉,仇家恰到好处这个时候来找麻烦。
      咪咪昨晚就被她抱到了自己这边去了,这只猫很懂事,一直安静的在墙角蜷缩着,不给人添任何麻烦。
      现在,她真的感觉很饿了,站在灶台决定用最快的速度给自己炒一个鸡蛋,但不知道她是久不做饭了,还是心里实在烦乱,细碎的蛋壳掉在了蛋液里,她捞来捞去捞不出来,气的把碗狠狠往案板上一墩,墩出了“咚”
      的一声。
      她突然不那么想吃鸡蛋了,她什么也不想吃了。
      门外响起了猛烈的“咣咣”声,夏林把窗帘拉开了一个缝,看见外面有三个人在砸雷潮家的门,一声一声好像要把门锁砸碎,邻居们肯定都听到了,但他们都表现得处变不惊,在他们的印象里,雷潮被人找上门来那都是或迟或早的事情,不值得大惊小怪,甚至都没必要出来看一看。
      夏林想离开已经来不及了,她一边寄希望于外面的人不要进来,一边不动声色地在屋里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门外的三个人砸门无果,索性翻栏杆进了院子,他们是一女两男,女的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着一双狭长媚气的眼睛,大冷天还穿着丝袜。夏林眼看他们已经进了院子,索性给他们开了房门,她看到夏林的出现有点吃惊,但很快恢复了镇静,“你谁啊?雷潮他对象?”
      “我不是。”夏林毫不畏惧的和她对视。
      “那你是他什么人啊?”女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我只是在帮他看家。”
      “你赶紧让他出来吧,躲着也没有用?捅我弟弟不能白捅吧。”
      “刀不是你弟弟先拿出来的吗?”
      她刚刚说完就发现女人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就是猫科动物将要捕食前的那个样子,突然间她听见左耳侧一声脆响,就像玉米花在热炉中剧烈的爆炸,然后她就像风中的向日葵杆茎那样折断在地,温热的鲜血从眼角和嘴角流淌出来,眼前的精致开始变得猩红。
      那个女人打了她。
      就在她挣扎着要站起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又抬腿从她身上垮了过去,这个动作让她心里一根弦瞬间就绷断了。
      直到另两个男人绕过她走进屋子,并开始把房间里的东西泄愤似的乱砸的时候,她才勉强站起来追回屋子。
      她对那个女人说,“你们不能动这房间里的东西,我住在这里,你们马上出去。”
      “你要再说话,我就……”女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明显的感觉到有个尖锐的东西顶住了她柔软的小腹,她低头一看,是一把水果刀,真没想到这个女生还在袖子里藏了一把水果刀。另两个男人停了下来。
      她退后了两步,嘴角嘲讽的扬了一扬,这把刀和刀的主人她都完全不放在眼里,她模仿着香□□帮剧里女头目的口气说,“你知道你手里的东西叫什么吗?”
      “这叫鲜血。”夏林回答的温和从容,但又斩钉截铁,她还没等女人反应过来就抽出刀刃尽力一挥,女人下意识的往后一躲,却发现她割破的是他自己的手臂。
      衣袖破了,鲜血滴滴落在灰黑色的水泥地上,在地缝间畅快的流淌着……
      当一个人敢对自己下手的时候,她就不介意对别人下手了。女人脸色变了变,仿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好在夏林在她之前开了口。
      “你弟弟的医药费我会赔给你,但你不能再来这里打扰我。”
      “真是他妈脑子有病,这种事情也往身上揽,”女人在地上啐了一口,“行!你有钱就你来赔!还他妈自己割自己胳膊!你吓唬谁呢!你有本事抹个脖子我看看啊!你往手腕子上划一个我看看啊!出门就见血,晦气死了!”
      她骂完就带着两个人扬长而去,夏林这时候才感觉到那种透心透肺的疼痛,她赶紧脱了衣服去水龙头底下冲洗伤口,她割的很深,血和水混在一起流个不停,她又把衣服捡起来包住伤口,这时候突然又想起那句“破伤风是要死人的。”,她又翻箱倒柜的把上次买的消毒水倒在了伤口上,本来她总觉得薛洋有天要用的上这东西,但没想到用在了自己身上。
      折腾完这些她的力气就像流水一般从身体里漏失了出去,她倒在了雷潮的床上,感觉身体只剩下了框架,已经没有了内容,有只耳朵还嗡嗡的听不清什么声音。她甚至都没有去清理地上的血迹。
      过了好久,她挣扎起来,回到自己的房子里,抱着猫躺在床上,她强迫自己睡过去,但是刚一睡去便进入了梦境,她梦见了她自己,和雷潮在宽阔的江水边行走,但雷潮身子一闪便消失在水里。接下来江水倒悬变成一块巨大的镜子,他去敲打那面镜子,镜子却触手极碎,碎成千片万片,他跪下来用手刨来刨去,好像要拼出一个什么来,血液从他的双手里流淌出来,镜子的碎片逐渐变成了他的眼睛,好多好多的眼睛,她浸泡在血液里,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不是血光,这是血污。
      她无比惊恐地叫了出来,才发现只是南柯一梦。
      拉开窗帘,月已西沉,人间没有光亮,斑驳灰暗的树影劈头盖脸的向他掼过来,她躲过树影的追打,看向窗玻璃,玻璃上映照出他的双眸,依然闪亮如星。
      窗台上还有一块月饼,她随便拿了一块咬在嘴里,甜味霸占了口腔的那一刻,她无比疼痛的哭了出来。
      三毛曾经写过自己经历过的一个悲伤的五月,她管那篇文章叫《五月花》因为她说她没有看到五月的繁花。
      如果她有一天有心情去记录这一天,她会叫《中秋月》因为她没有看到中秋的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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