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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外套 ...

  •   七、外套

      Livehouse的氛围似乎稍有变幻,舞台上的人唱起了一首缓慢的爵士,乐声和一楼细碎的人声一起传上二楼,这些声音变得遥远,灯光的色彩也变得绮幻。

      自认为不会对酒精有过多反应的苍崎凛,此刻似乎也感觉到了一点醉意,她放空眼神,侧头听着边上的左左冈智跟她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那边还没彻底醒来的流川枫突然开口说话了。

      “我们赢了,”他说,“114比51。”

      这件事情,是他在台下看见她的瞬间就想告诉她的话。

      苍崎笑了。她觉得流川枫保持着微醺的状态反而显得有些可爱,因为她觉得流川说这话的语气,像一个拿了奖状回来炫耀的小孩。

      “在某个笨蛋迷迷糊糊地被扛上楼的时候,左左冈就已经告诉我了,”她说,“对面打球很脏是吧?樱木甚至五犯退场了。”

      那边的樱木立刻凑过来大喊:“是对面的问题!我天才樱木这么会……”

      “闭嘴吧,大白痴。”即使是半醉的状态,流川枫骂起樱木来也依旧熟稔。

      流川枫的眼皮在打架,他努力睁眼,试图维持这片刻的清醒,他视野中的苍崎凛变得模糊,而对方看见他这副模样,又开始隐隐发笑。

      最后她坐起来,往他这边探了探身子,那条长长的耳链落下来半截,冷银的色泽点亮了些许流川的视野上半,她轻轻地说了一句:“没事,你就睡吧。”

      女巫的魔咒总是能够起效的,那个刚刚还环绕整个livehouse的声音出现在他耳畔的时候,他就已经一头扎了下去。

      在第二天的早晨,在湘北门口等待来接驳他们去比赛现场的校车时,流川枫所表现出的那种昏昏欲睡似乎让大家起了疑心,误以为他还在酒精的作用下没能从某种虚幻的梦里彻底醒来。

      但苍崎凛单是看了他一眼,就笃定酒精在他的身上已经消化殆尽,彩子问她何以见得,毕竟这位让人操心的学弟总是面无表情又沉默不语。

      想了许久的举例和形容,最后苍崎只是说“一种确定的直觉,平常的流川就是现在的流川”。

      现在的流川枫确实就是平常的流川枫。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大家解释自己真的已经清醒,于是在听见苍崎的发言之后,他就跟着对方的声音来赞同地点头。

      而在坐上校车之后,苍崎就被左左冈智邀请去了后排,后者只是腼腆一笑问她是否要和自己坐在一起,前者就已经欣然同意跟着他去了后面。

      到这个时候,流川枫才意识到这个‘和苍崎差不多高、投篮手势有问题的一年生’,其实和苍崎是关系非常不错的朋友。

      三井拍着他的肩膀发出了叹息,然后在上车之后坐到了他的边上。而在他带上耳机阖上双眼之后,睡意居然也没有如他所料地立刻到来。

      这就导致他听到了彩子和宫城的对话,彩子还在为昨晚的事情心有余悸,就怕流川喝成宿醉影响今天的比赛,而宫城良田爽朗一笑。

      “苍崎昨天不是说了吗,”宫城良田说,“流川枫不会让任何事情影响自己的篮球比赛。”

      “他不会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说了什么吧。”彩子突然说道。

      “问本人就好了,”这么说着,宫城良田转过头来,试图隔着耳机和他对话,“流川,还记得昨晚自己跟苍崎说了什么吗?”

      他确实记得。但他现在只想装作自己睡着了。

      “闭嘴吧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我就坐在这,”苍崎凛的声音从车后传了过来,“别拿这件事情笑话他啦,单细胞生物在喝了酒之后根本不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说完这话,苍崎自己反倒顿了顿,好像这话所诉说的事情非她所愿,这种古怪的想法让她拧起了眉毛,在心中斥责了自己。

      太贪心了。她如此警告自己。

      或许是因为身为主角的苍崎表现出了一定的抗拒,人们直到抵达会场都没再提起这件事情。

      被三井摇醒的流川枫走下车,看着那边准备从观众席进场的苍崎凛,他像想起什么似的走了上去,然后把外套脱下来盖到了她的脸上。

      在那一大团黑影遮住全部视野的时候,苍崎凛感觉自己像是被聘请为了流川少爷的新保姆。

      她一把扒拉下那团衣服抱在手里,正要发难,而面前的人依然摆着他那副一本正经的面孔,他说:“你没有湘北队服。”

      “我当然没有啊。”苍崎凛感到莫名其妙。

      “所以只能在观众席。”他补上了这句。

      苍崎凛哑口无言,她指指流川又指指自己,吐出了几个不成调的气音,最后才把语句完整地组织出来:“你让我去选手席看?大家同意吗?我是谁啊我就上选手席,你疯啦?还是没醒酒?”

      “有利于克服障碍。”对方无视了她的一切提问,只是这么回答她。

      手里红黑色的外套上确实标着SHOHOKU的字样,和他们所有人穿在身上的制式一模一样。

      穿上这件外套她确实可以踏进选手席,但前篮球选手苍崎凛却没有表现出半点的领情。

      “如果今天我们位置对调,我觉得我不会把外套扔给你然后让你进选手席,”她说,“因为选手席是外人禁止入内的地方,如果每个人都带个人进去,那选手席还像什么样子?”

      注意到这边起了纷争,彩子立刻快速步来加入了话题,她说别着急上火啦,是安西教练提出来的。

      这个意料之外的名字,使得苍崎凛的疾言厉色收回去大半,她面露犹豫,问:“安西教练?为什么?”

      彩子也不知道原因,当时,那位总是表现出温和的教练仿若无意地提起这件事情来和他们商量,而他们虽有疑问,却也没有多问。

      于是彩子只是这样向苍崎凛解释:“教练说,这样你会回想起自己曾经是选手的事情。”

      苍崎凛一时无言,她的脸上露出了某种哀伤的失意感,只是抱着那团衣服愣在了原地。

      流川枫以为她是在嫌弃自己的衣服,他说:“不是昨天那件,今天刚换。”

      左左冈冒出头来,他想说自己的外套也可以借给苍崎,却被三井一把拉走,后者说小子你把护腕落座位上了快去拿。

      最后,默认了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来的苍崎,在沉默许久后问流川:“你们什么时候商量的这个?”

      “忘了。”流川枫说。

      这场对角川的比赛,他们以160比24拿下了胜利。但面对这种压倒性的胜利,苍崎凛的身上出现了些微的违和感。

      当然,她在跟着非首发们给他们声援,谁出现了空档、谁的走位不够配合、快攻的时机、防守的时机,这些东西她依然一清二楚且反应迅速,就像烙在她的骨髓里一样。

      但在其他时候,尤其是拉开比分胜负已定之后,她表现出了一种坐立难安。

      赛后被她拽到一边的流川枫满头雾水,他没说话,扯下了脑袋上的毛巾等她讲话。

      她把那件外套脱了下来,想塞到流川枫手里,后者没接过来,只说“归你。”

      比赛还有很多,她确实需要这样一件。她知道他的意思。

      苍崎凛深吸一口气。她低下头盯了一会儿自己的脚尖,在流川枫歪了歪脑袋表达疑惑的时候,她终于把头抬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个一根筋的笨蛋,”她开口就是毫不客气的肯定句,“但是我觉得你需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哈?”

      “比如就这么把自己的衣服脱了扔给我,比如跟大家说是因为我才像被灌了迷魂汤,我知道你作为一个满眼都是篮球的人,会希望让一个你曾经觉得不错的球手重回赛场,所以才会处处帮我,但是…”她顿住了。

      而流川枫依然有些没能消化她的意思,他依然只是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调:“…啊?”

      看着对方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一直微微仰着头看他的苍崎凛觉得自己更累了,于是她后退了一步,平视流川枫。

      “我只是想让你有外套进场。”察觉到了苍崎少有的烦躁,流川枫试图解释。

      “我知道,”她说,“是啊,我知道,最该死的就是,我明明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你是个一根筋的笨蛋,是个想到什么就去做的单细胞生物,是个满心满眼只有篮球的率直球手,我都知道。但我什么都知道,却依然很难克制自己因为你的这些行为而长久地把目光往你的身上放。

      这很糟糕,苍崎凛心想。她觉得自己身体中的某一部分正在失控,而这种失控,让她惶恐而难过。

      “算了,”她说,“不指望你了。”

      “那你指望谁?”这下倒是反应迅速。

      “我自己。”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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