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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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各位居民当心，近来‘基因小偷’犯罪现象屡禁不止，请谨慎保管好个人血液、脊髓液等重要遗传物质......”
半空中车来车往的星航公交上滚动着的并不是关雎想象中的广告，而是海蓝星域近来愈演愈烈的基因偷窃现象的安全宣传语。
但是可惜的是关雎对危险无知无觉，而且在光脑自带的脑内同步翻译下，可以说是完全忘记了要去学习外星文字。
天即将蒙蒙黑，关雎的影子也渐渐隐入夜色之中，零星几盏街灯成为了这片“三不管”地区的光源。
198-4星隶属于海蓝星域，是一座人口长期负增长，居民普遍崇尚秩序的普通星球。这里的人们普遍遵纪守法，明面上鲜少有外人进出，但这也就导致了信息登记不全面的关雎在“排外”的社会氛围中是很难找到合法的零工打的。
但是星际大航海时代终究是给七大星域留下来不可磨灭的记忆，即使是在这平平无奇的198-4星也存在着地下暗街，这里是那些没有身份的流民聚集的地方。
“呦西！”拉着一车破铜烂铁，关雎穿过积水的“住宅区”，孤身前往这地下光最亮也是最繁华的“娱乐区”，在那里有一家垃圾回收铺，虽然店主每次都要生气地反驳自己是“典当铺”，但是就关雎的观察，只不过是老板自尊心作祟，大多数人过去还是以“卖垃圾”为主。
刚下过雨，没有几个拾荒者出来活动，此时店内只有老板和关雎二人。
“老板，东西来啦！”
“去去去！你能有什么好东西？肯定又是从迫降地那里捡来的破烂。堆那里吧，我等下按斤给你钱。你来的正好，这里有份草，给我解决了吧。”
“好勒！”关雎屁颠屁颠地就滚过去了。
这两个月关雎都在这里卖垃圾，一来二去已经与垃圾站的老板混了个熟，老板知道他连基因检测的钱都付不出来，所以偶尔善心大发会给他点东西吃。
据说老板祖上有大老虎的基因，所以才头上带俩耳朵，身后有根尾巴。也因此喜食肉类，对于蔬果那是一个深恶痛绝，但凡蔬果在他口中一律统称为“草”，而他最近刚巧荣升为帮老板处理这些“草”的得力助手。
今天的伙食非常好，是198-4星上不多见的生鲜水果，长得有点像他认识中的草莓，但是有西瓜这么大，口感上也偏向于草莓，对于一个草莓星人来说，他吃得是相当的满足。
老板实在看不下去有人吃“草”吃得这么快乐，这简直让他难以置信，为了不给自己的世界观造成更大的冲击，于是他信步走向了关雎拖回来的那堆垃圾堆。
本来是打算老样子按斤给钱的，但是眼尖如他，还是在垃圾山中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东西。
他勉强算是猫科，对于找东西，尤其是小东西格外得心应手。
“这是什么？”
正在与“巨型草莓”鏖战的关雎闻言抬头一看，被老板拎在手里的是一团马赛克。
“老板，您走近些。我近视眼看不着啊！”
虽然关雎一米开外不分男女，但这时候他凭借经验也能感受到对面的老板一定朝他翻了个大白眼。
可恶，你这只吊睛白额虎怎么会知道近视眼的痛苦！
不懂近视眼的星际人都有难了！
老板耐性不好，直接将东西甩了过来，幸好关雎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
把东西放到眼皮子底下一看，原来是个毛线剑麻球。
这东西他可太熟悉了，关雎家养猫，家里一箩筐的猫玩具、猫零食，种类之齐全几乎要占据他们家的半壁江山了。只可惜他大学需要住宿四年，四年在外，笨猫咪回家都翻脸不认人了，作为铲屎官的他内心悲痛欲绝却又无处诉苦。
只是毛线剑麻球对地球养猫人来说熟悉，但搁这不知道算哪个星系的198-4星可真是新鲜玩意了。
“毛线剑麻球！”关雎几乎是脱口而出，但在功用介绍上他可犯了难。再怎么说老板也是一猫科星人，直接说用来逗猫的会不会有些冒犯？
“用途嘛......呃，就是一个解压的小玩具。”思虑再三，关雎决定含糊其辞。
“哦？”显然老板是血脉觉醒了，对于这颗毛线剑麻球兴致盎然。才刚拿到手就已经用手、头、尾巴等部位接触了个遍。
等洗干净直接上嘴的那一刻，关雎看见老板眼睛都亮了一个度。
这肯定是爱上了，他就知道猫猫都爱磨牙玩具！外星猫人也不例外！
***
但捡到毛线剑麻球这只是一个开始，在接下来的拾荒生涯中，关雎陆陆续续捡到了许多地球垃圾，包括但不限于瓷器、电吹风、钢笔等物。
“古蓝星博物馆终于还是破产了吗？这些东西怎么不在博物馆呆着，全跑垃圾堆里来了！”
关雎今天又在迫降地捡垃圾，他将捡来的垃圾挨个分类，一类是他认不出的未来垃圾，一类是他觉得眼熟的地球垃圾。不一会儿的功夫，地球垃圾已经多到了用背包装不下，需要额外准备麻袋来套的程度。
望着那堆在这个星际时代格格不入的地球文物，关雎心里半分“他乡遇故知”的感动都无，心中有的只是物伤其类，兔死狐悲的哀痛。
果然，不管是地球人还是地球东西，在这个时代都没人要啊。
哀痛不过三秒，现实的房租、基因检测费和伙食费还压在关雎的头上，容不得他在这里伤春悲秋。
而搜寻值钱垃圾的过程令近视眼的关雎内心更加悲愤：但凡他是个“远视眼”！他找垃圾都不至于那么被动，只能捡别人挑剩下的。
视力不好，但是一次又一次的举目远眺中，关雎还是幸运地发现了他的目标——隐隐约约在远处的垃圾山上看见了金属的反光。
一般性来讲，金属物件回收价值更高，就算是按照重量回收也比其他垃圾更重，来的钱更多。附近的拾荒者都在捡垃圾，没工夫向垃圾山上望，说不定只有他发现了这件宝贝。
如此想着，关雎脚步不敢慢下了，赶忙向着那光芒跑去。
他突然的奔跑引来不少人的侧目，尽管他已经拿出体测千米的全力了，但奈何古蓝星人的腿和外星巨人的腿不可同日而语，要比起来，一个是成人赛组，一个是青少年组。等到关雎气喘吁吁地跑到反光物那边的时候，他的先发优势早已丧失，甚至成为了倒数几个赶到的。
值钱的、该抢的东西早就被那些长腿混蛋们一抢而空了，剩下的“残羹冷炙”次到那些经验老道的拾荒者也看不上眼，但关雎还是不死心。他心想，如果按照古罗马的先占制度，第一发现者的他合该得到所有，现在是外星佬不尊老，他不计较，可总归不能空手而归，那样可太丢面子了。
害，天都快黑了，今天收成不好，后天的伙食费还没有找落呢，还是再探探吧。
垂头丧气的关雎一层一层地擘开垃圾山，朝不保夕的如今不得不乐观地安慰自己：刚刚那会反光的金属是没戏了，但按照老祖宗祸福相依的说法，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呢？
这里是“迫降地”，据说很久很久以前，远在星际大航海时代的时候，这里还曾经当作港口使用。但是沧海桑田，不知道为什么这块地界现在也没落了，被地区规划遗忘渐渐沦落为地下流民聚集的“三不管”地界，什么垃圾都会往这里丢。他听收垃圾的老板说，相似的地方七大星域遍地都是，虽然不太卫生，但对拾荒者来说却是个好地方。
他戴着的手套是最普通的纤维隔离手套，两个月的艰苦捡垃圾让它从全包围手套变成了露指手套，但是心理上戴着总好过不戴，星际垃圾种类多样，对于一个脆弱的古蓝星人来说，某些物质的辐射可不是开玩笑的。
就在他重复机械的扒拉动作到麻木的时候，终于在堆积如山的垃圾里捞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物什——一台表面完好无损的安全舱。
真是太幸运了！关雎在心中惊呼。
即使是他这个见识浅陋的老古董也能看得出来成色极佳，这下老板终于能少数落他两句“你是在捡垃圾里的垃圾吗？”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一拥而上的拾荒者没有发现这样一个宝贝。
模拟昼夜系统负责任地将夜幕拉开，挂上了星星点点的点缀。
关雎一门心思挖垃圾，天黑了才后知后觉，他竟然在迫降区逗留了这么久！
丢在迫降区的垃圾都是无主之物。人人都可以去拾捡。
——这是他初来乍到地下世界学到的第一条条例。
而他学到的第二条就是：天黑后不要在没有灯光的地方逗留。具体为什么他也不敢多问，只是在刚进来这无法无天的地下世界时，就被流浪老汉这么叮嘱过。问起最近刚刚熟起来老板也只是被他吼“照做就好！还要不要命了？”。
不恰当地说，他有点像是刚进九又四分之三车站的哈利○特，星际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未知的。但他不是万众瞩目的小救世主，而是一个纯纯的麻瓜，充其量就是老黄瓜刷绿漆，又老又嫩。
地下世界不问出身，但是他将自己活化石身份铭记在心，时刻都绷着一根弦。他小心翼翼地过活，怕多说一句多问一句就暴露了自己的无知，惹祸上身。
仔细擦拭掉安全舱上的灰尘，虽然天黑后的迫降地寂静到让人胆寒，但是关雎也在暗自庆幸，这么大一宝贝疙瘩，要不是天黑了他还真不一定能独享。
瞧瞧自己这细胳膊细腿，这一晚上估计把这玩意儿推去垃圾回收站能要自己半条命。感慨一声，关雎就开始使出吃奶的劲将这有等人高的安全舱搬上了自己的滑轮小车上。
四四方方的安全舱，像是个棺材，不会蹦出来个吸血鬼吧？
话说星历1111年，宇宙中发现食人种了吗？
老板明显是个猫人，那会不会有鼠人？话说老板食谱上有鼠人吗？
……
大概是不适应这深夜的单人作业，为了壮胆，关雎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脑子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着。
今天是他这两个多月来最劳累的一天了，卑微小关，现在只希望这宝贝安全舱能对得起他一天的辛苦劳动。
但天不遂人意。
走了那么长的路，实在是推累了，坐在凝聚着古蓝星人千年智慧的“滑轮车”上，脑子里还在思考“究竟该感谢阿基米德还是拉格朗日”，关雎弯着腰不住地用没被手套包裹的手腕擦着额头冒出的汗珠。
一个不留神没刹住车，上一秒还在夸赞老祖宗的智慧，下一秒关雎就忍不住痛骂复式滑轮这一过于伟大的发明：
“我的车！”
他只是小坐了那么一下，谁能想到这破车就自顾自地往下坡冲刺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他真是拦也拦不住，眼看着车子即将冲出他的视野，关雎似乎看到他一天的工资在对他挥手再见，不免心生绝望。
星际人显然是不学地球地理的，不管现在是农历十五还是十六，天上虚假的月亮圆得要命，亮得恨不得直接取代地上区域的照明系统，半点不能共情关雎逐渐灰暗的心情。
原本黑不溜秋的垃圾街上，明明是冷酷无机代表的人工月亮，却因缘际会地映照出了一条银色的光路，不偏不倚地洒在了关雎的头上。
在光路的尽头，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单手刹住了往下冲的小车。
这一刻的某人，在关雎心中简直是神。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