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特效师》诸葛猪

10、师尊

　　原主的记忆里，这位绯烟长老袁风纯出场的戏份很多。此人性格尖锐，脾气暴躁，不近人情，却又实力强劲，铁面无私，光明磊落。如此性情配以此等身手，令她在整个临风派内威信甚高，人人敬畏。

　　绯烟长老对于自己座下弟子严厉有加，经常对原主的废柴表现大加斥责。但是，她却从来只许自己说，不许派内其他任何人斥责、贬低原主。曾有其他峰的弟子当面嘲笑原主，把原主气哭，袁风纯知道后，当场杀了过去，令那弟子在全派集会时做了检讨，方才罢休。

　　原主在袁风纯手下，虽然每日挨训不少，可是受到的庇护也与日俱增。是以，她对袁风纯是又爱又敬。

　　此次，她被赶出临风派，就是在袁风纯闭关，芳钧长老代管绯烟峰之际。

　　三个月前，临风派一年一度的弟子集合祭祀先宗之日，就在芳钧长老正在行祭祀，全场鸦雀无声之时，原主失手打碎了手中的燃灵玉灯，使得祭祀仪式被迫中断。芳钧长老大怒，直接命人将原主轰了出去。没了袁风纯的庇护，原主真的就这样被轰下山，逐出了门派。

　　听闻江水甜喊师尊，袁风纯头也不回，厉声斥道：“逆徒，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我回去再收拾你。”

　　“好呢。”江水甜欣然应道。

　　她跟原主不同，一点都不怕袁风纯。毕竟，她长时间在高压环境中工作生活，接触过各种风格的老板，当中不乏笑里藏刀之人。对于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老板，她只觉纯粹可爱。

　　袁风纯直接质问栾风清：“掌门，江水甜是我座下妹女，你为何要杀她？”

　　栾风清脸上半永久的笑容凝固了些许。这么多年了，袁风纯还是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直得有些……刺眼。

　　他的表情很快恢复从容：“绯烟长老，我并非针对你，只是你的徒儿江水甜自万魔渊归来之后，已经走火入魔，我此举也实属无奈。我的挣扎痛苦只比你多，毕竟，我的大弟子月白也与江水甜一样，已入魔道。”

　　绯烟长老中气十足地说道：“你要如何处置秋月白我不管，我只知道，江水甜在我门下，就算要灭，于情于理，也该是我来。”

　　栾风清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柔和了很多：“风纯，你与我都是创立临风派的老人，我清楚你的性子，嘴硬心软。我知道，只要将江水甜交给你，你一定会放她走。你也清楚，入魔之人完全被魔同化时是什么样子，与其让他二人那时候受尽痛苦，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魔占据身体，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

　　袁风纯静静地听完，说道：“当年，我灵力低微，在薛大哥入魔时，帮不上一星半点。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这么多年来我努力修炼，就是为了在当年场景重新现世时，能够做些什么。无论如何，我都要护住水甜，就算她已然入魔，我也要陪她走到最后一刻。”

　　江水甜心中一阵感动，随即又是一股怅然。袁风纯待自己如此好，却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早已换了内核，再也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徒儿了。

　　栾风清痛惜道：“当日，我一步步看着薛兄魔化，看着他目滋尽裂，在七窍流血，血流而亡之时，失去了所有理智，成了真正的魔。你说你要在情景重现之时做些什么，我也作此想。我想的却是，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看着我最心爱的大弟子重蹈薛兄的覆辙。风纯，你以为，你这样做，真的是为了他们好吗？”

　　袁风纯与栾风清的话语中，提到了一个江水甜从来不曾知晓的人。从原生记忆中，她得知，临风派由掌门栾风清、绯烟长老袁风纯，芳钧长老卢风照三人创立。创派之初，他们三人分别占据十二峰当中的三座主峰，后来又有了其他人加入，慢慢地形成了如今的临风十二峰。

　　从他们方才的话来看，这位薛兄是他们的旧识，最后一步步走火入魔。

　　在袁风纯与栾风清两相对峙之际，绯烟峰弟子们俱隐在人群之中。他们有的挺身而立，大义凛然地握着剑。有的意有踌躇，不知如何是好。

　　袁风纯轻笑一声：“师兄与我相识许久，恐怕也不会不知，我既然选择了站在这里，便说什么也不会退却。”

　　“好，自从临风派成立后，我们有许久未曾切磋过了。水酸！”栾风清突然喊出了一个名字。

　　在他身后，一个弟子应声出列：“掌门，杨水酸在此。”

　　此人身量不高，眼睛骨碌转，一看便知是精明之人。江水甜认出，他是原身同师门直系大师兄杨水酸。

　　过往，他心思活络，擅长察言观色，是绯烟峰唯一能摸透袁风纯脾气的人。袁风纯曾当着所有弟子的面夸赞杨水酸性情练达，比她更加适合做长老。

　　栾风清对杨水酸道：“原绯烟长老袁风纯执意维护化魔之徒，已经无法胜任长老一位。水酸，你可愿临危受命，接下绯烟长老之位？”

　　杨水酸双手抱拳，毕恭毕敬道：“弟子愿意接任，听凭掌门差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袁风纯冷眼旁观：“好啊，水酸，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子。”

　　杨水酸垂着头，低眉顺眼，没有看袁风纯一眼。

　　“长风十二极。”栾风清一声令下，战斗一触即发。

　　十一位长老应声而出，召唤坐骑升至空中，等分地站到了一个圆上。他们一同发力，灵力汇聚成十二道利风，由栾风清掌控着，彼此交融，互生互促，形成十二道巨大无比的暴风，向着中心处的江水甜三人而去。

　　若是让这十二极风原封不动地压到身上，风力之大，足以将他们的内脏撕个粉碎。秋月白强撑着重伤之躯，运转灵力，在压顶之风中，支撑起了一块小小的护体结界。

　　长风十二极的威力显然比八风向一心大得多，秋月白的护罩渐显颓势，风汇于身已是必然。

　　江水甜从浑身经脉中搜刮出所有的灵力，为秋月白的护罩送上少得可怜的支持。

　　此时，袁风纯身躯却是岿然不动，眼睛环视一圈，将长风十二极尽收于眼，定声对江水甜道：“长风十二极讲究众人配合，掌门让杨水酸一个新手上位，说明，他真的没有什么好招数了。”

　　她思索片刻：“一会儿，我会破出一条通天之道来，你们二人趁乱离开。”

　　江水甜道：“师尊，要走一起走，要死也要一起死。”

　　袁风纯看向江水甜，眼中柔和了许多：“你们放心，长风十二极的威力已然大打折扣，等你们走后，我少了后顾之忧，便能专心作战。七日后，华山清雾台，我与你们会合。”

　　见江水甜神色仍是不放心，袁风纯接着道：“我的实力并不比栾风清差，反而你要是再犹豫，我们都会死在这儿。水甜，你要送我去死吗？”

　　江水甜慌忙摇了摇头：“师尊，我听你的。”

　　“还需注意一点，你们自通天之道离开时，一定要隐匿自己的身形才可，否则，你们极容易被他们抓住行踪，那时，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月白，你修炼过隐身之术吗？”

　　秋月白摇了摇头。

　　没想到，江水甜应了下来：“师尊，我可以。”

　　袁风纯惊奇地看了看江水甜，有些想问，却出于时间紧迫，只是说道：“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说着，她的目光回归锐利，手中握紧长剑，向着杨水酸的方向而去。剑气逆着长风，打入杨水酸身上，迅速破掉了他手中的长风之势。

　　十二极缺了一极，刹那间，其他十一极长风借由势差，都向着杨水酸汇聚。巨大的力量将杨水酸冲垮在了地上，虽不及中心之力，却是来得更为猝不及防，直令他五脏六腑破裂，口中涌出一股又一股的鲜血。

　　趁着长风十二极不稳，袁风纯再接再厉，划出一道弧来，将灵力化成的力气尽数化作剑气，长剑指天，生生撕开了一道向天的通道。

　　袁风纯使用灵力之时，总是手握佩剑，常常有人误认她为剑修，却少有人知，她其实是极为罕见的力修。

　　与此同时，秋月白踏上云朵坐骑，江水甜将手上早已准备好的含有隐身特效的灵力屏对着自己与秋月白一照。二人当即与周围的环境融合在了一起，众目睽睽之下，悄悄地飞出了山脉。

　　袁风纯看不见江水甜前往了何方，只是漫无目的地望着天际，欣慰一笑。

　　她何尝不知，她那小徒儿的灵根废到极致，余生都难有什么修为，可是，她却还是将江水甜带在自己身边，耳提面命地督促她修炼，只为了赌一个可能，也为了当日在路边，小小的江水甜怯怯地拉着她的衣袖，问出的那句：“仙子，我想飞升，你能收我为徒吗？”

　　当杨水酸被强大的风力踩倒在地上，人事不知时，长风十二极终于消灭了势差，又向着中心汇聚。

　　无尽的重压汇聚在袁风纯身上，令她耳边嗡嗡作响，口中不断溢出鲜血。

　　她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心中只闪过一个念头。

　　薛林山，当日你被我们围攻之时，眼中所见，也是此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