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我》梅识雨

16、礼物

　　秦钟自然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照顾猫的，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边飞雪头上。

　　“你实验室没事儿了？”

　　正在地毯上跟小猫玩毛球的边飞雪一愣，假装没有听见把带着小铃铛的球扔出去，笑眯眯看着小猫追逐。

　　她没想过小猫的生命力竟然这么旺盛，那天嘶哑虚弱的叫声仿佛隔世，也同样没有想到这么丁点大的小东西竟然这么能吃。

　　平时她都是算着秦钟不在家的时候过来，抱着小猫躺在后院的摇椅上懒洋洋呆一下午，作为报酬晚上给秦钟做好饭才走。
　　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上演着现代版的田螺姑娘。

　　可是谁知道就这么不巧，一天看不见小胖的边飞雪心里就痒痒得不行，想来想去觉得今天总没有秦钟休班的可能，这几天回去也从来都没有撞见过他，这才打着如意算盘溜回来。

　　结果到这还不到两个小时，抱着小胖躺在洒满阳光的地板上昏昏欲睡的边飞雪还没睡着呢，就听见大门似乎响了一下。
　　紧接着就是脚步声。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

　　她睁开一条缝看了一下，没成想和俯视的秦钟正好对上眼。

　　“……你怎么回来了？”
　　“喵咪~”

　　不知道别人碰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边飞雪立马翻身从地板上坐起来，怀里的小胖扭来扭去钻下去，跳到秦钟裤边扒拉他价格高昂的西服。

　　“要睡去床上睡……那我现在再回公司？”

　　边飞雪脸颊通红，耳朵尖颤动，盯着正在作恶的猫咪不说话。

　　在这种微妙的气氛里，边飞雪脸红了白，白了红，视线下移看了一会儿秦钟的拖鞋，他只穿这一种，坏了就补上一双新的，十分长情，对人似乎也是这样。

　　“对不起，我今天没有打招呼就过来，以后不会这样。”

　　“要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现在就回学校了。”

　　边飞雪站起来晃晃悠悠往外面走，小胖和男人的裤子玩得很开心，丝毫没有挽留主人的意思。

　　就在相顾无言，边飞雪尴尬笑笑准备离开时，秦钟突然出声。
　　“小胖的窝被它玩坏了，要不要重新收拾一下？”

　　边飞雪光顾着跟它玩还没来得及注意到这些，反应过来后赶紧去后院查看，果不其然原本精致小窝的表面已经被挠出了大块的丝棉，甚至裸露出内里的框架。

　　原本边飞雪就没有打算散养小胖，后院的小窝也只是在她在的时候带出去玩一玩，绝对不会让它跑远。

　　“奇怪……”

　　秦钟就站在落地窗的窗帘后看着女生嘀嘀咕咕忙前忙后，怀里不安分的小猫正努力伸爪子勾窗帘上面的细流苏。

　　边飞雪理所当然的留了下来，晚上还是她做的饭，甚至还有时间专门做了猫食，分好的食物一包包用保鲜膜包起来放在冷冻层，等吃的时候直接拿出来加热就行。

　　她有意躲避秦钟，后者似乎也没有多少话要跟她交流，偌大的空间两个人各干各的，只有小猫偶尔撒娇的咪叫。

　　吃完饭后边飞雪趁着秦钟还没动赶忙把碗筷都收拾好。

　　厨房里的水声让她一直紧绷的神经暂时放松，双手撑住洗碗台看不断的水流，旁边就是洗碗柜，但她一直都不习惯用这个。

　　秦钟的声音突兀的从身后传来，“今天怎么想收拾？”想想她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之前要是自己不收拾她就在饭桌上跟自己大眼瞪小眼，今天却如此反常。

　　“学校不让养猫，这些天打扰你了。”

　　“你放心，等我实习我马上就把它带走。”

　　秦钟抱起在脚边蹭来蹭去的橘猫，深沉的眼睛跟它对视，“不用。”

　　“咪~”

　　“……”

　　边飞雪讪讪地站在一边，笑了一下没说话。

　　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要是回学校的话只能打车，边飞雪蹲在厨房里叫滴滴，等有人接单就假装自己接到短信往外走。

　　“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上宿舍楼关得早。”

　　可那也是秦钟曾经的大学，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研究生宿舍楼什么时候关呢？

　　边飞雪用一个个拙劣的谎言支撑着她站在秦钟面前的勇气，顺着墙边跟黄花鱼一样溜走时眼睛一直盯着脚下的路。

　　“稍等一下。”

　　边飞雪停住脚步。

　　“这是我出差带回来的，你看看喜欢吗？”

　　盒子里的是一条项链，简单又有设计感，坠着几颗珍珠，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从来都没有人送过边飞雪礼物。

　　边飞雪小心挑起来看了又看，眼睛闪着灼灼的光。
　　“很好看。”
　　只是她没有等价的礼物可以送给秦钟。

　　边飞雪实在不清楚为什么秦钟要送给自己这么贵重的礼物，她从来都没有戴过项链或者手链，这也不是她会买的风格。
　　但这是礼物。

　　“喜欢就留下吧。”

　　“谢谢。”

　　生活中有一种人，当别人和她们关系疏远，甚至恶语相向时他们反而会觉得相处自在，但是一旦对方表露出一点点善意，这份感情就会让她们陷入关系内耗，时刻关注对方的情绪，会担心自己做得不好惹对方生气，甚至会牺牲自己相当大的一部分利益去“讨好”对方，尽管在这段关系里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也许，她们更害怕在这段关系中“占到便宜”，一群奇怪的人。

　　边飞雪背着包拿着精致的礼物盒站在桌边，试探的开口，“那我走啦？要是你没有别的事儿的话。”

　　“这么晚，你自己回去不完全，留下来吧。”

　　“……好。”

　　边飞雪算是下了台阶，之前的不愉快在此刻烟消云散。洗漱完的边飞雪躺在熟悉的床上时还在懵懵地想自己是为什么会留下来？

　　橘猫小胖在被子上使劲折腾，这是它和主人真正意义上共处一室的第一夜。幸好因为有这样闹腾的小生命，边飞雪才没有像往常那样在寂静中感到恐惧。

　　到这两人又恢复到了之前状态，边飞雪几乎每一天都要回去看看小猫，亲眼看着小胖在向大胖成长的路上狂飙突进。

　　她发现秦钟并不排斥小胖，甚至还会在空闲时主动逗逗它。

　　但是秦钟既没有主动提让边飞雪回来住这样的话，边飞雪也不好意思主动提，好多次话都在嘴边滚了一圈又生生咽下去。
　　现在已经很好了，她想，人要学会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