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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浅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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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倒吸一口凉气,平子真子反射性地抓住正往他脸上涂药的那只手,龇牙咧嘴地道:“森川——轻点啊喂——”“你是没受过伤么。”米金色长发的女子不屑地抬眸睥睨他一眼,左手放下药瓶,扯开他箍住自己右手的手,继续从容不迫地替他擦药。
金发男子终于无言以对了。
这些天他脸上总是旧伤未去新伤又来,青一块紫一块的伤肿从不缺席——当然,身上也有不少新伤旧伤,只是他本人最在意的始终是脸上的伤罢了。至于他身上所有的伤,基本都是自家久保队长所为。
他总算是理解了森川澜所说的“做好准备”之意。
几天以来,平子真子下午吊儿郎当的闲散时间都被强行占用,揪去五番队的室内练习场进行斩术训练——不,其实与其说是斩术训练,倒不如说是耐打训练。每回练习他都只有抵御和挨打的份,这导致他只要瞥见轻轻松松拽着浅打的久保竹也就想撒丫子的现状。
不过久保也只是造就他大部分伤的人,至于另外小部分的伤口……暖橙色的眸子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正面不改色地帮自己涂药的森川,平子有些欲哭无泪的——偶尔队长一时兴起,就会叫一旁淡定观战的森川澜换手,本来打量了一番她瘦弱的身子骨后,平子颇为暗喜,却不想结果他照样被打得不见天日。
[女人……果然也不容小觑啊……]
“看什么看,戳瞎你的眼睛。”语气平淡地瞪了他一眼,森川澜稍稍加重手里的力道,听得他一声哀嚎后神色才缓和了些许。“森川,”挪开脸小心翼翼地避开她手中的棉签,他拉下嘴角,眸子里映着她颔首盖上药瓶的动作,“队长他到底是为什么特意……栽培我?”
“他有自己的打算。”平静地答着,女子的声线竟温和下来,“我怎么可能知道。”“你那种诡异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喂。”别开视线,偏首将目光扫向身畔静瘫在地的浅打,他不禁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脑中一片空白。
[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把逆拂还给我啊混蛋……]
“不能太依赖斩魄刀。”抬首时恰好见到他凝望浅打一脸呆滞的神情,森川澜看似不经意地开口。听她这声突如其来的话,平子真子囧起了脸,转头面向她一脸的吃不消:“我说,森川你能不能不要重复久保队长的话……我听着胃疼。”“你听着蛋疼我也要说啊,真子~”揶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两人不约而同地转首,果真见到久保竹也甩着手中的浅打迈着轻快的步伐踏进了房间,笑得满脸的人畜无害:“啊啦,据说明天是个好天气,真子你就跟阿澜一起带上几个队仕去西区那边巡视吧~”
“……”这是大脑当机的平子。
“我不去。”这是冷静笃定的森川。
“……阿澜你不能每次都这么不给我面子啊……”身形滞住两秒后,久保泪眼婆娑地扑上前揪住米金色长发女子的袖管,可怜兮兮地瞪大了双眼瞅着她。“我去了谁改公文。”乜斜他一眼,后者镇定地启唇,“你不能每次都让赤京做。”
“这么说也对……”迅速直起身子一副严肃的神色,下一秒又成了愉悦的脸,他手叉腰不容推却地望向平子真子:“那么真子你就孤军奋战吧!”“……那总得先把逆拂给我吧,没有刀到时候碰到虚我该怎么砍。”看了看他,又敛眸冲着浅打无奈地扫了一眼,平子微驼着背喃喃道。“你在说什么蠢话啊,真子~”含笑的调侃声响起,抬眼便能见到久保竹也讪笑的脸——他用手中的浅打指了指躺在真子脚边的那把浅打,眸子里倏然就盈满了那股令人不敢多言的威慑力:“这就是刀啊,真子。”
于是平子真子在翌日无可奈何地随意领着五个队员,腰间揣着硬邦邦却又轻盈的浅打,在那些不太熟悉的脸孔上投出的鄙夷目光下奔赴流魂街西区。
烈日当头,金发男子阴郁着脸耷拉双肩在流魂街步伐拖沓地行进,更加诡异的是他身后五个同他一样身着清一色死霸装的人。感受到周遭接二连三瞥过来的怀疑视线,平子终于忍无可忍,没有预警地驻足,缓缓转过身:“呐,我说……”
“嗨!五席大人请吩咐!”注意到他转头的动作,五个队员正儿八经地站直了身,挺胸收腹恭恭敬敬地齐声。“……”四下里古怪的目光汇聚一起,直刷刷地集中在他身上。抬手掩面,平子真子龇牙道:“不要这么严肃……我是说,几个人一起行动的话会很不方便,所以我们散了随意巡视一下吧……”
[跟你们走在一起真的特别引人注目啊喂……我连找个阴凉的地方偷懒的时间都没有了该死……]
“嗨!五席大人!”又是不约而同的应声,甚至比上一次更加响亮——话音刚落,五个身影就即刻人作鸟兽散,不到两一秒便各自朝不同的方向离开。金发男子无言以对地伫立在原地,开始怀疑他们如此亢奋,适才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跟在自己后头的。
吐舌,提脚瞬步离开行人们诡异的视线。
西区,对于自小在这里长大的平子真子来说,还是很熟悉的。他刚来到尸魂界时,颇为幸运地领到了第二十九区的整理券,在二十九区安住了下来。第二十九区与第三十区之间有一条极宽的河流,将截止至第二十九区之前的区域和第三十区之后的区域划分开来——同时也在生活条件上,将对比鲜明的两个部分间隔,以至于两地无法相互影响,冰火两重天。
他没有想过要跨越这条河一探其后的究竟。
此刻漫步在河边,微眯起眼凝望河对岸因视觉效应而显得茫远的破败街区,平子真子突然有种想要去那个治安和居住条件都相当恶劣的地方亲眼瞅两眼。身为居住在平和街区的整,他从未听说过什么名为「桀」的组织。
那种因情势所迫而聚集起来的,在一片杀戮之中存活并且对静灵庭的忽略而心存恨意的整,只有可能存在在那里——河对岸的另一个与他熟识的环境截然不同的土地。
正在他弓着背望向河对岸失神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了骇人的裂缝!
橙眸倏地睁大,平子迅捷地反应过来,抬首望向头顶出现异样灵压波动的苍穹,眸子里映出了如同野兽挣扎着张开的血盆大口一般的黑腔,心下一惊——“该死!”
[怎么真的出现了……]
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间的刀柄,他蹙紧了眉直盯着黑腔,惊异地发觉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愈拉愈大,一只类似野兽的手攀上黑腔边缘,随后露出了它畸形而巨大的暗绿色躯体!“亚丘卡斯……?!”诧异地低喃,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正费力将自己的身体从黑腔中扯出的亚丘卡斯,止不住地惊疑。
来到尸魂界的虚就同去到虚圈的死神一般,会及时地遭到空间掌控方的围剿——但为了吸取尸魂界丰沛的灵子,仍会有虚冒险打开黑腔擅闯尸魂界。但到来尸魂界的虚通常只是最为低等的基力安,极少见到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亚丘卡斯。
好容易才从黑腔中挣脱的亚丘卡斯昂头嘶鸣一声,尖锐的声音扩张开来,仿佛要穿破耳膜一般回响,河面皆为之震动,不安分地颤出波澜。“嘁,吵死了。”稍稍咬牙,发出不屑的音节,平子略微将重心前移,用力于脚尖,敏捷地提刀瞬步来到它面前——亚丘卡斯这才低头注意到了他,似是被他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行径惊到,反射性地止住了长啸。
“才刚出来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没必要这么迫不及待地找死吧。”不带任何情绪地开口淡道,金发男子熟稔地抬起左手和右手一齐紧握刀柄,横起刀身便干净利落地朝面前的庞然大物身上被他依稀分辨出的颈脖砍去——
可手中的刀在触到它的身体时遇到的坚硬之感让他脸上的杀气荡然无存,神情呆滞了半秒,这才发现自己握着的是毫无杀伤力的木质浅打……
“诶?!”嘴角一抽,惊呼出声。
然而同他对战的亚丘卡斯却丝毫没有给他缓冲的余地,抬爪便朝他狠挥过去——感受到耳际的疾风,平子抬眸,目光一紧,迅速弯腰闪过一击,而后利用瞬步在空中倒退几步,将跟它之间的距离拉至十余米。
“KUSO!”愤恼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手中的浅打,他纠着眉哭笑不得地紧捏住刀柄,惨嚎着念叨:“我居然忘了身上只有浅打!该死的为什么不是逆拂?!我亲爱的逆拂——”刚仰首又见着向自己猛冲过来的亚丘卡斯,他赶忙闪身躲过,同时腾出一只手来冲它念到:“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火团朝它射去,意料之中地被躲闪而过。
他咬牙,脑子中滤过久保竹也慑人的眼神,抱着再试一次的心理,提刀第二度冲上前,用尽全力朝它的肩膀砍去——手力受阻,依旧无法动它分毫。
借着反弹的力量跳开,平子真子不禁怀疑自己被耍了,胸腔中燃气一股恼羞成怒的火花,一甩手中的浅打,炸毛般自顾自地叫嚷起来:“什么‘这就是刀’,其实根本就是骗人的吧喂!!浅打再怎么说也不可能砍死亚丘卡斯啊混蛋!!”
[拿着浅打冲上去砍虚的我其实也是蠢材对吧!口胡!]
狰狞着面孔在心底里将自家队长骂个狗血淋头的平子突然察觉到近在咫尺的熟悉灵压,抿唇惊讶地望向灵压的源头——首先没入眼帘的是在空中泻下轻盈弧度的米金色长发——女子一身显眼的黑色死霸装,神色平静地握着木色浅打,干脆地将刀举过头顶朝亚丘卡斯的右臂砍去——
鲜血瞬间飞溅。
怔忡地张大了暖橙色的双眸,平子真子木讷地站在半空中凝望着这一幕,脑子里瞬间空白。
[为什么……]
森川澜在亚丘卡斯痛苦的咆哮中稳稳停在了半空,偏首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眼里添了几分轻蔑。她晃晃手中的浅打,轻挑眉梢:“怎么,真子,奇怪么?怀疑这不是浅打?”
金发男子愣愣地望着她,顿时语塞。
扬手将自己的浅打往他那抛去,在看着他面色恍惚地接过后,启唇:“试试看。”被她平淡的语调唤回神来,平子抬首看了看她,紧抿着唇不语。
根本就没有试的必要。这和普通的浅打没有区别,唯一造成强烈反差的,只是使用者个人。
再次回想起久保竹也的话,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愚昧。
“森川,”紧凝着俯视自己的米金色长发的女子,他声线不自觉地低沉起来,眉头紧拧,仿若根本没有那只亚丘卡斯的存在一般,视线仅是她看似羸弱的瘦小身影,“怎么做到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