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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回 步步为营 杀机四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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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两人心意互通,再不顾伦常,哥哥三五不时借探望我之意来到本该属于他的留君阁,而皇帝更是名正言顺,夜夜摆驾留君阁。
我站在凉亭中看着天上弯月,想着房中纠缠的二人,想着小玉告诉我的传言“留君得无上恩宠,一朝成凤成凰。”,想着想着,便笑了。
与哥哥不同,我打小便爱笑,所以嘴角微微上翘。可如今,同样是笑,竟越笑越苦涩了。
不久广妃邀我下棋。棋中步步为营,棋外也轻松不得,广妃柔柔的声音如春风拂面:“留君,妾身听闻北面大旱,而南面烟雨不绝。虽然这雨露是好的,可是久了,这南面便得了水灾。可见这旱了害人,这雨露过多也是害人,是也不是?”
我听出个大概,只能苦笑:“广妃所言极是。”
广妃满意一笑,落下一子:“留君是明白人,雨露恩泽人人皆得,则天下太平,而如今,就在你我身边,怕是要出旱涝之灾,留君心中若有天下人,该明白如何自处吧?”
广妃蕙心兰质,虽然皇帝还未封后,世人皆道其为皇后的不二人选。她的话说到这份上,算是仁至义尽。可惜我又能如何?
“广妃心系天下人,在下替天下人谢过广妃。”
广妃捂着嘴笑了笑,又是一子,胜负已分:“多谢留君承让,妾身赢了。”
紧接着陈妃送了点心与我。可巧我不爱吃太甜腻的东西,赏给了一个太监,结果那太监立刻吐血而亡。一时间风风雨雨,杀了几个太监丫鬟,这事就过去了。
我还是留君,陈妃也还是陈妃。
如此这般,几次未遂的暗杀,阴谋不断,幽魂不散。
这日又来了个秦妃,仪态端庄地坐在那儿:“留君果然非同凡响!日日承龙恩,瞧这媚眼如丝,美丽不可方物!”
我大笑。笑得癫狂。如何不知道她句句是刀,要割得我头破血流。秦妃被我笑得不知所措,气势全输,落荒而逃。
嘉丰二年,皇帝迎娶蒋丞相之女蒋茵茵。可笑帝王也不是自由之身,与哥哥浓情蜜意之时,还是要服从太皇太后的安排。
一月之后,蒋妃拜访留君阁。
我坐立难安,手脚冰凉,直至瞧见那一抹粉色映入眼帘,才平静下来。该来的总会来!
“听闻陛下对留君甚是宠爱,妾身心中感慰。”
不待我把她看仔细,她脱口而出的话已经让我全身冰冷。宠爱?笑话!天大的笑话!夜夜站于凉亭望月的宠爱?言无可言说无可说的宠爱?志不能扬身不能飞的宠爱?若当真是,于我何用?我只恨手中无剑身上无甲,身不在沙场,心不在九天!
茵茵,你的话是否真心?你是否看得见我笑脸下的怒与恨?你是否还是与我惺惺相惜嬉闹玩耍的表妹?你是否还是与我私定终身誓言不离不弃的茵茵?只怕,我闹了一身笑话,你已经不属于我了!
“蒋妃,请回吧!”我再无心与她共处,只觉得呼吸难受,眼泪快夺眶而出,提步便向内室走去。
“留君,妾身只是来看看你,别无他意!”茵茵揉乱了衣角,不知所措。
“看我?那为什么要口口声声的留君!你知道我有多恨这两个字吗?叫我一声阿坷有那么难吗?”
茵茵苦笑:“留君,你我,皆身不由己。”
好一个身不由己!又一个身不由己!是不是天下人皆身不由己?
我进了内室,那些怒那些怨那些恨化作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无处发泄,我挥出一掌,所有能及之物,皆粉身碎骨。愕然看着自己的手,突然就笑起来。疯狂地笑。真气在身体中游走,内功竟然在此时有所成,这难道不可笑?
若有一日,能龙翔九天,我要这天地因我动摇,万物苍生皆是陪葬!
我再不愿做那身不由己之人!
嘉丰三年,乔镇病故。皇帝放我归家葬父。哥哥同行。
我长了些个子,已经到哥哥眉眼那么高。哥哥依然是那个哥哥,一路上照顾我的感受怕我累了饿了,无微不至。我却不觉得温暖。他们拿我当傀儡,那些妒妇的阴谋那些正义之士的指责皆加之我身,教我如何对乔坎和颜悦色。
孝期一过,我们就要返回京都云阳。入宫前一夜,哥哥握着我的手说:“坷儿,爹爹已去,如今乔家就剩你我,我不愿你恨我。”
我看着月亮,低头时对哥哥一笑:“我不恨你。”
哥哥摸着我的头,冰释前嫌。
真的,我不恨你。甚至,我为你自豪,因你的欢喜而欢喜,因你的愁苦而愁苦。
我是那么喜欢你,哥哥。
可惜,那都是曾经。
如今,我只有努力不去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