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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演戏 ...

  •   谢凤林在塞外这几年,和戚珩洲之间时常书信来往。

      二人虽未陪伴在彼此身边,戚珩洲却自觉对谢凤林很是了解。

      她学了很多寻常女子不用知道的东西,官场权术,领兵作战,只因学了这些才能更好的帮助他。

      只要他需要,她就会以自己的方式尽力去做。

      她这么爱他,他不相信她会变心,更不相信她会喜欢上江术这样的男人。

      谢凤林自己身为女子,尚有报国之志,喜欢的也是志存高远、文武兼备的男子。

      而江术……显然是她最看不起的那种人,尸位素餐,混吃等死。

      戚珩洲让人找出江术参加科考时的卷子,文章做的着实也很一般。

      文不成武不就,还是个动不动就晕过去的病秧子,除了一张脸,简直一无是处。

      就算谢凤林真的变心,也不会看上这样的人。

      现在让戚珩洲不放心的反而是江术,他知道谢凤林有多好,江术未必没有非分之念。

      太极殿内,戚珩洲坐在御案后,不怒自威,“听说婚期定在正月二十?”

      “是。”江术颔首,“请帖俱已写好。”

      “林儿是我大齐的功臣,又是朕的亲表妹,她的婚礼定要足够隆重热闹。”戚珩洲道。

      “那是自然,”江术一笑,“婚礼事宜微臣不敢擅作主张,都是与将军商议后确定的。”

      戚珩洲:“……”他冷哼一声,“别什么事都去烦她,她没有长辈,也不懂这些。”

      江术恭声应着。

      戚珩洲又说起谢凤林的一些喜好,见江术一无所知,他心里莫名舒服不少。

      江术把戚珩洲说的话一一记在心里,只不知谢凤林如今喜好有没有变化,七年的军营生活,足以改变一个人的生活习惯。

      “还记得林儿刚去塞外那年,写信跟朕抱怨牛羊肉太腻,”戚珩洲笑道:“朕思来想去,新鲜菜蔬送过去就坏了,只能送些解腻的茶过去。便把那年进贡的明前龙井全都让人送到了镇北军。第二年朕还要送,她却不要了,让朕留着喝,她总是想把最好的留给朕,殊不知,朕也一直想把最好的留给她。”

      江术默默听着,鞑靼诸部有自己解腻的茶,关外百姓纷纷效仿,谢凤林自然也入乡随俗,找到了比龙井更好的茶。

      戚珩洲看向江术,“世子,朕不妨与你直说,朕与林儿只是在演一场戏,演给程阁老看。”

      江术一怔,睁大眼睛,茫然地看着戚珩洲。

      “程阁老想除掉战功赫赫的镇北大将军十分困难,一不小心就会引起武将和百姓的不满,但倘若林儿入宫,皇后处置一个妃嫔,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戚珩洲道:“朕为了保护林儿,便与她演了这出戏,骗过程宗怀父女。等朕除掉程党,林儿便会回到朕的身边。”

      江术难以置信,“将军她……”

      “她与朕一向很有默契。”戚珩洲一笑,“否则这洛阳城中青年才俊那么多,她为何偏偏找你?只因你们家和程党素无瓜葛。”

      江术垂下眼眸,似乎一时难以接受这件事。

      “所以,”戚珩洲曲指在御案上轻敲,让他抬头看自己,“还请世子配合朕与林儿演这一出戏,事成之后,朕定有重赏,届时程党的人都会被换掉,朕身边最缺文臣,侯爷、世子还有你那中了进士文采斐然的弟弟,必能大展宏图。”

      江术迟疑,沉默思索。
      “若世子不配合……”戚珩洲微微眯眼,“朕记得世子的弟弟前年刚中了进士,两个妹妹尚且年幼,母舅那边还有一位老夫人……”

      江术跪伏在地,“臣一定竭力配合。”他顿了顿,抬眼看戚珩洲,“臣该如何做?”

      “世子不用做什么,”戚珩洲低声道:“你只需知道不该做什么。”

      江术吓得身子微微颤抖。

      “世子只要记住,林儿是朕的人,你莫要招惹,莫要亲近,莫要动心。便是立下大功。”戚珩洲勾起唇角,“朕相信世子一定能做到。”

      “臣一定谨记圣命。”江术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戚珩洲为了让他相信自己所言,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一封信。

      “这是林儿回洛阳前给朕写的信。”

      江术接过信纸,上面的字迹挺拔俊秀。

      “表兄,不必多言,我深知你的难处。此事我一定全力配合……”

      后面几句是关心戚珩洲和祝太后的身体,江术反复读了两遍,目光落在最后的落款和印章上,落款“凤林”,印章也是她的私章。

      戚珩洲任由他看,这封信的确是谢凤林所写,却是为挑选禁军侍卫一事。

      正这时,戚宁山来了。
      戚珩洲让他进来,戚宁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进殿内。

      江术忙把书信放回御案,跟戚宁山行礼。

      戚宁山淡淡瞥他一眼,“世子快起来,本王可不敢让你跪,若是出个三长两短,谢将军该找本王麻烦了。”

      江术还在思考戚珩洲刚才的那番话,有些失魂落魄地垂着头。

      戚珩洲没接戚宁山的调笑,而是问:“七叔有什么事吗?”

      戚宁山坐到一边榻上,拐杖竖在一旁桌边,“来和陛下说一声,明日本王便回汴梁去了。”

      “为何突然要走?”戚珩洲蹙眉,“过了冬至再走吧。”

      戚宁山摇头,“这次来本就是为了参加谢将军接风宴,可惜因为下雪路难行,没赶上。”他笑道:“本王不在,家里那些女人要闹翻天了。”

      戚珩洲闻言,便没再多留,临近年关,政务繁忙,又加上谢凤林的事情,闹得他心烦意乱,也确实无心陪伴戚宁山。

      戚宁山看向江术,“可惜无法参加世子和谢将军的婚礼了,但贺礼一定送到府上。”

      “多谢王爷。”江术立刻道。

      “听说你这病是打小就有的?”戚宁山好奇。

      “回禀王爷,听母亲说,是因幼时受了惊吓,伤了肾气,故此落下这病。”江术答道。

      戚宁山看向戚珩洲,“太医院的郑太医最擅治疗惊厥之症,本王当时从马上摔下,整夜整夜的做噩梦,便是这位郑太医给本王治好的。”

      戚珩洲沉默地看一眼戚宁山,当即明白他的意思。“既如此,便叫郑太医来给世子瞧瞧,说不定有更好的法子。”
      江术受宠若惊,忙跪下谢恩。

      戚珩洲吩咐内侍去请郑太医。

      戚宁山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江术闲聊。

      有很多问题戚珩洲身为天子,不便开口,正好让他这个不着调的七叔问。

      “世子已是弱冠之年,身边可有人伺候着?”戚宁山问。

      江术偏了偏头,“身边有个小厮伺候。”

      戚宁山和戚珩洲对视一眼,又笑眯眯问江术:“小厮粗心大意的哪有丫鬟周到,侯夫人就没给世子安排一个近身伺候的丫鬟?”

      江术摇头,“父母担心我身体不好,便一直留我住在正院暖阁中,母亲身边的丫鬟偶尔也会服侍我。”

      戚珩洲面露不屑,一般大户人家的少爷十三四岁便会自己住一个院子,家中的女性长辈会给他安排个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引导少爷通人事。

      江术都二十岁了,竟然还和父母住在一个院子里,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戚宁山已经大笑起来。

      江术被戚宁山笑得面颊绯红,好在郑太医到了。

      江术乖乖把手腕搭在脉枕上,让老太医诊脉。

      老太医诊脉片刻,面色逐渐凝重,半晌才对戚珩洲和戚宁山道:“世子这病十分复杂,先天不足加上幼时受惊,气虚血亏,阴阳两虚。”

      “能否医治?”戚宁山问。

      郑太医皱眉思索,“也不是全无办法,只是需要长期服药,慢慢调理。”
      “只要能医治,多吃几服药又何妨。”戚珩洲看向江术,“世子以为呢?”

      江术颔首,“自然。”

      “既如此,就麻烦郑太医开个药方吧。”戚宁山道。

      郑太医又沉吟起来,跪下道:“陛下王爷恕罪,世子这病实在复杂,老臣不敢贸然开药,须得回去和太医院几位大人稍作商议。”

      “不急不急。”戚宁山道:“你们好生商议,拿出个有效的药方就行。”

      郑太医答应三日后把药方送到侯府。

      戚珩洲让人送江术回去。

      江术告退后,戚宁山看向戚珩洲,“陛下不好做这个恶人,便让本王来做。这药方什么意思,江术心知肚明。”

      让郑太医给江术诊脉,一是了解江术的身体情况,二是以送药方之名,时常提醒他。

      “只要他不听话,那可就不是送药方了,宫里一并连药都熬好给他端过去。”戚宁山道。

      戚珩洲摇头,“朕绝不会这么做。”

      戚宁山笑着看他一眼,“陛下就是太束手束脚了,当年先帝要除显王,不就是送了碗毒药过去。”

      显王是先帝兄长,有谋逆之心,先帝收了他的兵权,杀了他所有的人,最后送去一碗毒药,送显王上路。对外只说显王是病死的。

      戚珩洲皱眉,“那如何一样,显王意图谋反,本就该死,江术没做错什么。”

      正因为江术没做什么,所以戚珩洲想杀他师出无名,只能先哄骗他。

      同时,也不能过于怠慢谢凤林,戚珩洲跟祝太后商议,以她的名义给谢凤林添妆。

      祝太后对谢凤林很是失望,但戚珩洲亲自来求,她便选了几样珍宝首饰,皇后得知后,让人把之前给谢凤林预备的冬装也加了进去,一起送到国公府。

      谢凤梧回娘家住了两天,和谢凤林话不投机半句多,也不想费心管她和江术的婚事。

      冬至过完便回安阳靖康伯府了,偌大的国公府,又剩谢凤林一个主子。

      除夕当晚,她把云秩兄妹叫过来一起吃年夜饭。

      云禾问:“你出嫁后,这宅子不就又没人了?”

      “按理朝廷是该收回的,但之前跟陛下商议了,为了让姐姐回洛阳有个住处,就先留着。”谢凤林道:“而且等江术走了,我便搬回来住。”

      云禾:“你这人真是,还没成亲,先盼着夫君死。”

      “我没有盼着,只是做好准备。”谢凤林说,江术的病在这摆着,只是早晚的事。

      “我前几日去侯府给世子看病,世子正在吃药,听说是宫里太医开的方子。”云秩道。

      谢凤林皱眉,“方子有问题么?”

      “只是寻常补气的方子,药是他们府上的人去隔壁药堂抓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云秩道。

      谢凤林思来想去仍不放心,进书房写了张信笺,正打算装进信封里,让云秩去府上诊脉时带上,却见立夏跑进来通传,“姑娘,门口来了个小厮,说世子让他来送东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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