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轮回》妖脱士

9、九

　　桑晴在屋里不安地来回踱步。外边把守森严，赤妍究竟在哪根本无从得知，而他……会不会来？
　　“啪！”的一声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肥胖的身体挤了进来，不是杨富贵是谁？后面还跟了一大帮大汉。
　　“把她给我绑起来！”
　　“滚开！别碰我！放开我！”桑晴拼命地抵抗，但是毕竟不抵三四个大汉，很快还是被绑了起来。
　　杨富贵这才满意地笑了，这下看她再怎么使泼。妈的，这两个娘们实在太泼辣了，他没耐心了，今天就一个一个收拾了她们！
　　“小美人，别叫了。你想想，只要你跟了少爷我，那荣华富贵可是享不了啊！有什么好挣扎的呢！”
　　“做你的美梦！”桑晴大喝，“提醒你最好马上将我和赤妍放了，否则要你好看！”
　　“哦？原来你们认识，怪不得都一个样。要我好看？哈哈，好啊，那就来吧！”现在她绑着，谁还怕她？杨富贵猴急地向桑晴扑了过去。
　　桑晴害怕地闭上了眼，要让这只猪侮辱了她情愿死！
　　天涯，为什么你还不来？
　　预想中的恶心并没有来，一个人突然踢门而入，一把揪起了杨富全。
　　“兔崽子！还不放人！”
　　“爹！你怎么来了？”杨富贵猛然一惊，随即大叫起来，“什么？放人？爹，我还没享受过呢，再说……”
　　“啪！”杨富全一巴掌打掉了他的话。“没出息的家伙！你知道她是谁？尽给我丢脸！来人，将这位姑娘松绑了！”
　　桑晴有些不安地望着那老者。
　　杨富全立刻转向她道，“姑娘受惊了！老夫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令兄正在客厅等着呢。”
　　令兄？难道是城戚？
　　会吗？他真的为她而来了？

　　“天涯！”一进客厅，桑晴见来人竟然是天涯，高兴地朝他奔去。
　　忘天涯没有哼声，而是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像是要确定她的完好无损。随后才冷冷地开口，“不要以为我是来救你的。你以为凭你就可以独自闯杨府？不用大脑！”
　　这点她当然知道，她并不指望凭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救出赤妍。但是，她却想赌，赌——当他知道自己被关在杨府时，可会来救她？这样一来，赤妍才能得救。所以她才会故意进杨府。当然这些她不会告诉他。
　　“天涯，谢谢你。能在这里看见你，真好。”她是不是可以以为天涯还是有这么一点关心她的？这样，她才能有勇气相信这样的他也总有一天会爱上自己。
　　不懂她的快乐来自哪里，但她此刻的笑容却莫名让人安心。
　　这时，杨富全和他的儿子杨富贵也走了出来。
　　忘天涯作揖道，“感谢两位的款待，那么在下告辞了。”
　　“等一下！”桑晴叫道，“赤妍！赤妍还在府里！”
　　杨富全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的儿子，还有一个？！
　　杨富贵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父亲，小声说道，“她……她在宣宇楼……”

　　城戚和赤妍在尚遥国呆了几天，桑晴陪他们到处逛街游玩，因为医馆还有许多事要做所以很快两人就准备动身离开了。
　　临走前，城戚对桑晴说道，“有一件事我想有必要告诉你。”
　　“是关于忘天涯的。你还记得上次来医馆求医，中了‘气化元’的两个人吗？”
　　“记得啊，他们和天涯有什么关系？”
　　“他们离开前告诉我，对他们下毒的人正是忘天涯。”
　　桑晴一惊，猛然想起上次宫天翔也中了“气化元”，难道……？
　　“你可知道那两人的名字？”
　　“我听他们称呼对方，一个叫望月，一个叫及地。”
　　“那就应该错不了了，他们应该就是宫府要追杀的两个背叛者。”桑晴皱起了眉。
　　“是吗？怪不得他们那日不肯告诉你忘天涯的行踪。”城戚了然地点头。
　　“桑晴，我知道你对宫严的感情，但是他现在是忘天涯，和以前不同了。就这几日以我对忘天涯的观察，我觉得他城府极深，并不简单，你在他身边会是一件危险的事，你要想清楚。”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来这就是为了他，如今找到了，我怎么可能离开？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变成这样，我一定要弄明白，让他改变，就像以前宫严对我一样”。
　　“可是……”城戚还想说什么，却被赤妍拦住了。
　　“我支持你，桑晴，也相信你可以做到。因为爱可以改变任何人，不是吗？”赤妍调皮地向自己的丈夫眨眼。
　　城戚望着自己的妻子宠溺地笑了，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但愿是他想多了，或许桑晴也可以像他们一样苦尽甘来。
　　桑晴的视线在两人间徘徊，是，赤妍说得对，爱可以改变任何人，可以改变她，也一定可以改变忘天涯的。
　　“喂喂，你们两个，可不可以不要眉来眼去的？也体谅一下我这个孤家寡人的心情。”
　　赤妍笑笑对桑晴说道，“你想想城戚当年也是这副样子，爱理不理的，像对付这种人啊唯一的办法就是死缠不放！”
　　“是！我记住了。”桑晴好笑地点头，“不早了，你们早些上路吧。还有替我问候师傅，唉，他不在身边唠叨，耳根子太清静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他也常念你啊。”
　　“是吗？他说想我？”
　　“是，想你走了后没人陪他下棋了。”
　　“噢！”桑晴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还是别说我想他了！搞不好他呆会儿千里迢迢带副棋盘来找我下棋，那我就死定了。”天下人无人不晓和这位棋“痴”师傅下棋实在是一大酷刑。
　　赤妍和城戚互相望了一眼随后笑出声来，以他们师傅的个性说不定还真会如此呢！

　　深夜，忘天涯独自呆在那间木制小屋里，突然一个人影飞速地从窗口掠进，在他身后站定。忘天涯没有回头，淡淡地问道，“怎么样了？”
　　“找到了。”来人——烈火焰，他和寒若水一样，是忘天涯的心腹助手，只是一个在暗一个在明。他从怀中掏出了一粒紫色的药丸。
　　忘天涯回头看了一眼，“这就是紫韵心丹？先放你这吧。这样一来，老头子就必死无疑了。”
　　“听说前段时间有人替老头解了‘气化元’之毒？”想他一代施毒高手，好不容易配出天下间失传多年的“气化元”，竟然轻易就让人解了？
　　“是，一个奇怪的女人。”忘天涯闭上眼，眼前却清晰地浮现出桑晴那张灿烂的笑脸，他懊恼地又睁开了双眸。“这件事已经过了，这次他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好运了！”
　　“他开始练《萧阳至胜》的第十层了？”烈火焰问道。那套《萧阳至胜》也是他花了多年偶然找到的，自然是真的，假的根本骗不了老头子的火眼金睛。不过，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真的，也一样会致命。
　　“是。”忘天涯轻扬上唇，“这是他最好的死法。”死在自己一生沉迷的武术中！
　　“相信这次不会再出什么意外。那么，我先走了！”说着，他纵身一跃消失在夜空中。
　　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忘天涯透过窗子望着窗前的那一片竹林。
　　明天就是他的六十大寿了，而二十多年前的这一天，一个女子曾在竹林中吐着鲜血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挚爱的男子，他是什么样的人啊！为了武术竟忍心对自己的妻儿下毒！她瞪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瞪他……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而，她那最后的眼神——满是怨恨与不甘心的眼神从此却深深烙在奇迹般生还的儿子心里！是天意吧，忘天涯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是天意要他活下来为母报仇！
　　娘，他就快死了，不过，这还不够，在死之前，就是明日，我还会送他一份大礼。让他记起六月十五这一日，是他的生日，也是你的祭日！他休想将自己的罪行忘得一干二净！
　　“谁？！”突然忘天涯转头望去，一边暗叹自己的大意，一味地沉浸在往事中，以致有人走到了门口才刚刚查觉到。
　　一个脑袋探了进来，“是我。”桑晴怯怯地说道。
　　“谁让你进来的？！”他记得有说过不允许别人随便进入这里的。
　　桑晴早已习惯他的冷漠，也就不这么当一回事了。“看到屋子亮着，就过来瞧瞧。”
　　“出去！”
　　“哇！好漂亮！”可惜桑晴被屋中的摆设吸引，压根没留意他凶神恶煞的表情。
　　这并不是一间特别精致华丽的屋子，相反竹藤的桌椅，木刻的手工家具，典雅的茶具，装饰得很简朴却充斥着一股浓浓温馨的气息，一看便知布置的人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并且十分爱家。
　　“这是……你以前的家吗？”
　　忘天涯脸色一僵抿紧了双唇。
　　“我猜是你母亲布置的吗？”这种感觉像出自女人的手，而且，“她一定是个温柔娴雅的女性吧，才能布置地如此温馨典雅。”
　　“够了！”忘天涯低吼，“谁让你在这里自说自话的？出去！”
　　桑晴突然住口，因为他的眼神竟透着浓浓的悲伤，这，会是他伤痛的根源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这些的。我只是想到了我自己罢了。”
　　忘天涯一震，别过了头。
　　“我小时候也有一个温暖的家。但是后来父亲离开了，母亲又抛弃了我，从那之后，我就不再想家，也以为自己不需要。直到有一个人出现在我的生命中，重新将我失去的一切补偿给我，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是渴望家的。天涯……其实你也一样吧。”
　　“说够了没有？！你懂什么！”
　　桑晴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没有人会比她更懂。
　　什么样的命运让他们交换了彼此的际遇？
　　“家如果没有爱人，只是一个空壳。爱的人在哪，家也在哪。天涯，你有想过吗？去找到爱的人，无论他在天涯海角，在未来还是过去，都要……找到他……”
　　忘天涯恼怒地转身要吼她却在看见她的脸时，突然感觉喉咙被什么哽住了。此刻的她泪流满面，却拼命地在微笑，她的眸子那么明亮坚定却有着化不开的忧伤……这样的她，还是那个灿烂如阳光的女子吗？到口的嘲讽不自觉地咽了回去，此刻的他甚至有冲动要跑过去抱住她！老天，他怎么会这样，忘天涯僵硬地转过了身。
　　桑晴却还在说，说着家，说着爱人，她不知道自己是在说服忘天涯还是在诉说过去……
　　忘天涯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一边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家？长久以来，家对他如同一个咒符。可是，可笑的是他竟然还是要了这间屋子。桑晴有一点说错了，这其实并不是他母亲布置的，而是他自己凭着记忆中母亲以前常挂在嘴边的“将来的家”的模样还原出来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在想家？那个被破坏前的家？不，他只是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那个男人对他们做了什么！要提醒自己对他的恨意而已！
　　忘天涯懊恼地转过头，却发现她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而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而他根本没有察觉到此刻自己的眸光是如何的温柔，和那淡淡透进来照在桑晴脸上的月光没什么两样。为什么看着她安睡会让他有一种满足感？而且那么的熟悉，似乎他很久很久以前就习惯这样看着她入睡了……
　　这时，睡着的桑晴微微动了一下，嘴里发出了一声梦呓，“宫严……宫严”
　　忘天涯猛然睁大眼眸，原本温柔的脸骤然一变，顷刻间变得冰冷如水 ，“你说什么！？”
　　是谁在那边大吼？原本就睡得不熟的桑晴被忘天涯的声音惊醒，抬起睡眼朦胧的雾眸不解地望着他。太晚了，说着说着她竟然睡着了。
　　“你说什么？”忘天涯又问了一次。
　　她刚才说了什么吗？她只是梦到了宫严。“我看到了宫严……”
　　“宫严是谁？”
　　“宫严……不就是你吗？” 桑晴一时还未完全清醒过来，愣愣地望着他。
　　忘天涯闻言，脸色更加难看，目光如同一只猎豹般锐利地射向她，下一刻她的手腕被狠狠拽住。“你是谁？谁告诉你的？”她如何会知道？自从八岁那年娘死后就再也没人知道他的这个名字了。难道有人调查他？老头子？
　　桑晴痛苦地皱着眉，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惊讶地瞪大了双眸，难道他真的叫宫严？
　　“说！谁告诉你的？”
　　桑晴微启红唇，脑袋迅速地转着，他似乎不太希望别人知道他的真名，为什么？
　　“没人告诉我。”
　　“没人告诉你？”忘天涯冷笑，“那么又是谁让你千方百计接近我？嗯？”
　　“你在怀疑什么？怀疑我对你别有所图吗？”
　　“哦？那说说你接近我的无私目的。”他的眸光诡异地放柔了，而手上的力道却加重了几倍。
　　该怎么说呢？桑晴望着他可怕的表情，脑袋迅速地转动。“其实……我……经常做一个梦，梦里总有一个男子温和地对我笑，可是每当我靠近时他就不见了，我听见自己拼命地喊‘宫严，宫严！’这个梦缠着我很久，我一直不知道这个男子到底是谁，直到——遇见你。”真正的事实只怕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除非他自己想起自己前世的一切。这是不可能的了吧，那么她这样说，至少有一些还是真的。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实话了？”忘天涯危险地盯着她。
　　“不，我说的是真的。天涯，你相信前世今生吗？相信轮回吗？也许我们前世是一对恋人，而这份爱一直延续到了今世，所以我才会做那样的梦，才会遇见你。”桑晴执著地望进他的眸子，要他看见自己的深情，“天涯，你不能相信当我在宫府看见你时，心里的激动，你终于在我的梦之外出现了，终于又在我的生命里出现了。”
　　忘天涯突然想起她第一次看见自己时的情景，当时的她眸中闪着激动……
　　他看着她眸中的认真，她晶莹的泪水，竟然有一丝的迷茫……理智告诉自己这这太荒谬了，梦中？前世？轮回？未免也太可笑了！可是，为何她会有如此深切的表情？
　　“你还是不能相信吗？如果我真要编故事，不会用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来说服你。或许，有一样东西至少可以说明些什么，你可不可以放开我让我去拿？反正我也跑不了。”
　　忘天涯望她一眼，放开了她。桑晴立刻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幅画卷。她走到他面前，将它打开。
　　忘天涯一看，立刻愣住了。画中的这个个男子是……是他！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可以肯定这男子就是自己！虽然他有着一双过于温柔的眸子，但毫无疑问是他。
　　“因为太想念了，所以我将你画了下来。”
　　忘天涯又望了一眼那张画，虽然他不懂画，但也可以看出画的人必然十分用心，用情。那一线一笔似乎都浓着深深的感情。
　　“天涯，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吗？如果说我对你有什么企图，那也只是想要爱你。因为我觉得我们是前世的恋人，老天让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再次爱你。”
　　忘天涯望着她，感觉心被完全打乱了。他该相信她说的一切吗？理智提醒他这太荒唐了，但是心里有一小部分却强烈地感应着她的话……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此刻情愿选择相信她，为什么？！
　　“我会去查，一旦知道你说的是假的，我还是会杀了你。还有，收回你所谓的爱，我根本不相信轮回。”虽然如此，但他依旧不是会被感情操控的人。而爱，更是多余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