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铃》掩耳

44、得意忘形

　　夏晚逢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回忆着当时的每一阵清风，每一片花瓣，还有秦遐落在肩上的每一缕发丝。
　　没想到，当时楚楚可怜的少年，现在已经开始有了要照顾的人。
　　夏晚逢低头笑了笑，不知道是欣慰还是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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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婶，这药，麻烦你在梁公子的饭菜里加上一点。”
　　夏晚逢来到厨房，将一瓶从从药房取来的一小瓶药交给了管理画棠山庄伙食的女工青婶。
　　“是，庄主。不过，这是什么？”青婶接过药瓶，拔开瓶盖向里看了看。
　　夏晚逢淡淡一笑，道：“有些药，梁公子不愿意喝，所以，只好出此下策，青婶请不要告诉别人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青婶点点头，把药瓶塞到了自己的怀里。
　　“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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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伪君觉得，这一天的晚饭来得特别晚。
　　他已经被秦遐关在房间整整一天了，就连出去散散步都不可以。除了稍微离开过一会儿，秦遐一直寸步不离地看守着自己。
　　当自己实在是憋不住，告诉秦遐自己实在是闷得慌了，结果就被安排着浇浇花。不过，这花自然不是种在花圃，而是小小的盆栽。
　　“终于有事情做了……”
　　看见画棠的素衣弟子送来了晚饭，梁伪君从床上“腾”地一下就翻了起来，几步跑到了餐桌边上，着急地伸出右手想要拿起筷子。
　　“干什么？”秦遐在梁伪君后方一把扯住他的腰带，让他的手够不到筷子，“现在我们寄人篱下，怎么可以如此不讲礼数？”
　　“师父，我真的快闷死了，好不容易有事情可以做……再说，现在又没有人。”
　　“没人，也是要懂规矩的，否则主人家怎么会欢迎你？”秦遐提高了音量，又拉了梁伪君一把，把他扯得离餐桌更远了。
　　梁伪君被秦遐这么训了一声，就没有再闹腾，有点委屈地低下头，嘴里神神叨叨地说着秦遐的坏话。
　　秦遐的手还拽着梁伪君的腰带，眼睛打量着安静下来的梁伪君，忽然间也觉得他不过是个小孩子，被关了一天也是够无趣的……
　　反正吃了这顿，他再怎么想动都动不了了……
　　“少装可怜，吃饭。”秦遐放开梁伪君的腰带，自己先坐在了餐桌旁，拍拍身边的椅子，示意梁伪君坐在自己旁边。
　　“……”梁伪君撅着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怎么？生气了？”
　　秦遐现在坐着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梁伪君正对着地板的脸。感觉到秦遐在看自己，梁伪君索性把头扭到了一边。
　　就是不想给你看！
　　“好徒儿，别气了，来，坐师父旁边，师父给你盛汤。”秦遐捧起身边的一只小碗，向里面舀了一些汤。
　　“……”
　　“伪君，不是闷了？还不来？”
　　“……”
　　…………………………
　　秦遐劝得舌头都要断了，梁伪君才好不容易挪动了脚步，坐到秦遐身边开始慢慢喝汤。
　　看着梁伪君把汤一点一点地喝下，秦遐自己也舀了一勺尝了尝。
　　啧，这厨娘水准还不够啊……
　　秦遐皱着眉头放下碗筷，斜眼看了一眼梁伪君，发现他正不停地夹菜扒饭，吃得很是带劲。
　　“伪君，这才很好吃？”
　　“噢哈呜嘛呢咩呃……”
　　梁伪君满嘴都是饭菜，含糊地说着一些也许他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吞下去再说。”
　　梁伪君努力地咀嚼，好不容易把饭菜吞下了肚，“我觉得还不错啊。”
　　“是吗？”
　　“吃习惯就好了，最开始我其实不太习惯。”
　　“伪君你真好养，这么快就能习惯了。”秦遐摸了摸梁伪君的头，又给他夹了一些肉片，“吃得惯就多吃些。”
　　“嗯……”
　　梁伪君心虚地点点头。
　　师父，不是我好养，而是……养你真的太麻烦了……
　　“伪君，想不想吃为师做的菜？”
　　看梁伪君把以前碰都不会碰的菜吃得一干二净，秦遐忽然觉得有点心疼。
　　这些乱七八糟的食物怎么可以进我徒儿的肚子！
　　“想啊。”
　　“那……为师这两天去外边看看，能不能找个住处吧。”
　　“为什么？师父不是替夏庄主办事的吗？怎么不住他这里？”
　　“胡扯！”秦遐一根筷子敲上梁伪君的头，“谁是给他办事的？”
　　不是就不是嘛……干吗打人……
　　“噢……”
　　梁伪君有些不服气地揉着脑袋。
　　真是疼死我了……
　　“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方，我们住着，不方便。”
　　“那，师父你准备去哪里找？”
　　“就是不知道啊，现在外面洪灾，无数人无家可归，哪里有什么房子。都怪夏芝……”
　　秦遐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梁伪君不愿意听到的名字，立刻闭上了嘴。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夏芝”这两个字，已经蹿进了梁伪君的心里，让休眠了数月的记忆苏醒。
　　“伪君，你……”
　　梁伪君的眼中空空的，没有半点神采，可是，嘴唇，却是在不停地抖动。
　　“伪君，你别想了……”秦遐不愿意见到梁伪君回想往事而伤心难过，推了他一把。
　　“啊？”梁伪君打了个激灵，这才回过神，“师……师父，我没事……”
　　“有事没事，脸上都写着。”
　　“真没事！”梁伪君爽朗地笑了笑，“继续吃饭啊！”
　　“嗯，你吃。”
　　秦遐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了梁伪君的碗里，梁伪君不客气地就着饭一起吃掉了。
　　“师父，你也一起吃。”
　　梁伪君在一边的毛巾上擦了擦手，把盘子里的肥鸡腿夹了起来，放到秦遐碗中。
　　“呵，师父吃了你吃什么？”
　　“一只鸡有两条腿啊，一人一条。”
　　“那一头猪还有四条腿呢，一人两条吗？”
　　“我，师父，夏庄主还有浅棠分了。”
　　“你不给黄玄子？”
　　“谁要他那么凶，不给。”
　　………………
　　师徒俩一边互相夹菜一边闲聊，一顿饭就这么看似无忧无虑地过去了。
　　为什么看似无忧无虑？
　　因为，秦遐好像忘了夏晚逢在饭菜里面下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