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曼陀罗》一简玫

17、相逢是首歌

　　李舟在拉萨呆了整整一年。这一年，她每日随老僧人去大昭寺磕长头礼佛，诵经，纹刻嘛呢石，期望早日洗清“罪过”。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李舟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五彩的经幡，有神圣的嘛呢石，面色黝黑的转经者。李舟相信，她可以尝试重新开始。
　　再见，拉萨！再见，过去！
　　李舟离开了那块传奇而神圣的土地，偶然来到这个小县城。这里交通便利，靠近省会城市，生活水平较高，有敬老的良好传统。恰好这里的老年学习班缺老师，她就留下来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来这里也快一年了。李舟上午去舞蹈班，下午去音乐班，每天工作四小时，其它时间自由分配。大部分时间她都宅着，看看书，上上网，准备第二天的教学内容。她挺喜欢这样的生活：简单，轻松，自在。
　　李舟偶尔还会做那个噩梦，所以保留了纹刻嘛呢石的习惯，一天一块。
　　或许是那些具有超自然灵性的石块的作用，她这一年过得很平静。她希望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可是，那个叫林岸的男人忽然闯入，扰乱了她的心。最让李舟担心的是，她为了帮这个男人不仅使用了读心术，还动了武。她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她不敢想！
　　下午的音乐课，李舟应学生的要求准备了《相逢是首歌》。
　　按照惯例，李舟会在开始上课时点一个同学上台，检查其预习效果，稍加点评后才正式授课。
　　她环视教室，寻找毛遂自荐者。一只修长年轻的手高高举起，脸被前面的人挡住了。她纳闷：这些都是五十岁以上的老人，一直都没发现还有手保养得这么好的。简直就是天山童姥的翻版嘛！
　　“好的！大家掌声欢迎这位同学！”李舟微笑带头鼓掌。
　　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男子带着纯净的笑容缓缓站起。李舟差点叫出声来。林岸！
　　“对不起，我们这边是不允许旁听的。”李舟稳定情绪，礼貌地下逐客令。
　　“我从今天开始就是这个班的一员了，还请李老师多多指教。”林岸夸张地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我想你可能搞错了，这里是老年人兴趣班。”李舟一头雾水。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可否容学生课后解释？”林岸微微一笑，“我可以开始了吗？”
　　“那请吧。”李舟很无奈，这个男人总是让她措手不及。
　　“我的表演需要老师稍微配合一下。”林岸的笑容足以迷倒花痴一大片。
　　“你需要我配合什么？”
　　“你能帮我配乐吗？”林岸指指教室角落的旧架子鼓，“还有，高潮和收尾的地方需要你和一下。”
　　这个学校很受当地政府和民众的重视。在官民共同扶持下，这里教学设施虽算不上先进，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音乐教室里的乐器大部分是民众自发捐赠的，旧是旧了点的，性能都正常。
　　李舟没有说话，侧身到架子鼓前坐定。她倒想看看这个林岸到底要整多大动静。
　　林岸自信满满走上讲台，拿起电吉他，斜跨在身体右侧调音。李舟心里有些不屑。
　　悠扬的旋律响起，李舟有些诧异，这个卖烤鸡的男人不仅会跳华尔兹，还会乐器！
　　林岸动作娴熟优雅，满目柔情，嘴角含笑，对着李舟动情唱道：
　　你曾对我说相逢是首歌
　　眼睛是春天的海青春是绿色的河
　　你曾对我说相逢是首歌
　　眼睛是春天的海青春是绿色的河
　　天！这首歌竟被他演绎得如此动人！李舟避开他的目光，心慌意乱地帮忙和声，差点忘了配乐。林岸却完全不受影响，动听的旋律从容不迫地从他的指尖、随他的气息流淌而出：
　　相逢是首歌同行是你和我
　　心儿是年轻的太阳真诚也活泼

　　你曾对我说相逢是首歌
　　眼睛是春天的海青春是绿色的河
　　你曾对我说相逢是首歌
　　分别是明天的路思念是生命的火
　　李舟能够感觉到那道目光正慢慢变成一把火。如果她是一个平凡的女生，她已经沦陷了。可她不是！她和他的相逢即便是首歌，也一定是首悲痛的歌。她不能被那把火点燃！李舟竭力自控，假装很卖力地配乐、和声。
　　林岸用自己的灵魂专注地唱着这首《相逢是首歌》。此情此景，他不相信李舟会毫无感觉。他要用自己的歌声告诉李舟：
　　相逢是首歌歌手是你和我
　　心儿是永远的琴弦 坚定也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