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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忧郁老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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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书又向前走了几步,引玉并未阻拦,直到他走到了桥边,看到站在亭子里的人突然转过身,罗书才自己止住了脚步。引玉也停步在罗书身后侧,罗书用余光瞟了眼,见她微微垂着头。
罗书笑了笑,遥遥朝亭中的灰衣人拱拱手,想了段文绉绉的话,向对岸喊道:“冬季天晴日方好,一池清水紫竹绕,兄台,一人独享可惜否?”
那人并没有立刻回答罗书的话,罗书耐心地等着。隔了会,引玉在罗书身后轻轻喊了他声,罗书并未回头,仍旧直直朝着对岸看着。那人终究还是回应了罗书,尽管是简简单单模模糊糊应了声“请”。
罗书很高兴地举步向前,引玉在罗书身后愣了愣,赶紧跟上。她似乎对于灰衣人回应罗书感到很惊讶,否则不会失态低声“呀”地低呼了声。
罗书过了木桥,沿着光滑小碎石铺的路缓缓走进紫竹亭。走得近了罗书才看清灰衣人的面貌,原来是个忧郁老生啊!忧郁是忧郁,眼神忧郁,表情忧郁,连他的眼角都眨巴着忧郁了。可说是老生也不全然,那人虽然顶着一头半黑半白的头发,脸上也有些小小细纹,但面容精致漂亮,最大不过三十来岁。
罗书这回是偷偷打量的,眼神转个圈的样子,所以表面上还是非常淡定的。一走进亭子里就很有礼貌地冲那灰衣人拱手打招呼,倒是灰衣人有些冷淡傲然近于无礼,他不但没有回礼理所当然地受了,还只是看了罗书一眼就走到亭子一角坐好,嗯,晒太阳,
罗书愣了愣,也不生气,笑了笑在灰衣人对面坐下。引玉一直没吭声,沉默地站在一旁。
一时间,亭子里静默得有些尴尬。
没想到打破沉默的居然是那位“始作俑者”,灰衣人的声音应该是清朗的,但不知道是他不常说话的原因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暗哑。
他用着冷冷地口气含着一丝不耐烦,朝罗书发问道:“你不生气?”
“嗯?”罗书笑了,反问道:“为什么要生气?”
灰衣人没料到罗书这样回答,隔了会才像似自言自语般又说道:“我受得起你更大的礼。”
更大的礼?也就长辈一代的。
难道他就是“故人”?恐怕不是。
罗书立刻打消这个猜想,如果他就是故人那东寒应该早安排他们见面了,东寒没必要骗他,因为他似乎有一个罗书不知道的目的。
而且,看看引玉的态度表现就知道面前这位不是那位“故人”,应该是屠龙门的领导高层。因为引玉对他相当恭敬,所以地位一定不低。
其次根据引玉“皱眉”、“失态惊呼”等一些列举动罗书几乎可以肯定,面前这人脾气不好没有人缘不具人心,想来是个难伺候的人。
面对这样一个人,罗书表面上越发淡定心中慢慢谨慎,他笑着,玩笑似的说道:“哦?又是一个故人?”
灰衣人转过头正视他,他继续说道:“东寒必然是故人,他要我见的人也是一个故人,那么,兄台你应该也是故人?”
灰衣人冷冷一笑,道:“辈分我比你大诸多,你这小辈居然称我为‘兄台’?”
罗书挑眉看他,他微微昂起头,接着说道:“以后称我为先生。”
这位先生是个空壳子,人傲,身子骨傲不起。罗书和他还没说上几句话他就自己撑着脑袋说头痛,罗书撇撇嘴,摸不准是真的假的,想套的话套不出,剩下的话也只有虚伪地关心。
然而看引玉不慌不忙地走向前经请示后,轻轻替他抚着太阳穴,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似乎这人常这样,这样看来就不像装的。
没多久从远处“飞”来一个土色衣服的人。罗书眉头一挑,这就是轻功?
那人手里还搭着一件玄色披风,一见灰衣人犯头痛就立刻一脸紧张地替他披上披风,接着很自然地挥手让引玉退到一边亲自上来帮灰衣人揉脑袋。
罗书呆在一旁无趣,瞧日头已正,轻轻推了推垂首站在边上的引玉,正打算回去。刚转身,就听见灰衣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就这么走了?”言语里,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罗书转过身笑笑,没有说话。
灰衣人推开先前“飞”来的人,那人抬头看向罗书,是个端正精明的人。那人微微蹙眉,问罗书说:“你是东寒前些日子带来的人?”
罗书点点头,道:“在下罗书。”
那人扯了扯嘴角,道:“韩奉天。”
灰衣人轻轻哼了声,睨了眼韩奉天,斜眼看向罗书,道:“别到处套话到处打听,该知道的你总要知道的,不能知道的你知道了也没用。你只需知道,老天给了你尊贵的父亲你就有尊贵的出身,即使把你丢在满是废物的地方你也要守着自己的身份,修养教养是你的责任,不要丢了脸面!”
说了一番话,灰衣人似乎又头痛了,招呼着韩奉天替他揉脑袋。这番话罗书自是不屑,也有些生气。左右看着,灰衣人大概出身也不低,但似乎沦落了,沦落了也穷讲究。这就是所谓的教养?倒叫罗书有些鄙夷。
他一如既往地清清淡淡扬着微笑,说道:“是长辈也好是故人也罢,罗书实则一乡野小子,甚是粗鄙。书未有鸿鹄之志,也未有人告之所谓责任大义,书计较的是自己的身家安慰明日路途,以及珍惜每一天日子,珍惜……”罗书顿了顿,看了眼韩奉天,对灰衣人道:“珍惜身边的人。”
说完,他拱了拱手,不去留意两人的反应就径自离开,引玉朝两人服了服身也紧跟着离开。
韩奉天叹息着抱紧闭着眼微微发颤的人,说道:“华儿,你总想得太多,计较地太多。”
回到院子里,笙歌已经在布菜了,见罗书回来开心地笑道:“看,正好!”
罗书点点头,一扫方才的郁闷,笑眯眯地落座,开始吃饭。
笙歌和罗书都不是什么讲规矩的人,讲规矩的东寒今天没有来,所以他们并不兴“食不言”。餐中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分外轻松。
笙歌说他既是东寒的侄子,就帮着东寒在屠龙门下的一些商户料理料理一些事。
罗书则笑着说,他在那院子里逛了一上午。他看向引玉道:“还遇见两个人。”
引玉微微一愣,服了服身,配合地解释道:“那是副帮主柳梦华,与五华庄庄主韩奉天。”
终于肯说了?罗书放下碗筷,微微一笑看着引玉。
笙歌有些惊讶地看了眼罗书,也看向引玉。
引玉微微张了张嘴,垂下眼,叹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