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迷离仙-忘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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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上，人影迷离。
「孩子，你确定要入忘川。」
「是的，如果这世是我相见恨晚，那我等上千年，我也要记住她，用下辈子来爱她。」
「哀，情可是如此能圆的？」
「为情，苦又何妨？」
多少年了？不知道，几十几百了吧！忘川底下的世界仍是很混浊且折人的，让人忽略了时间和空间。
我抬头望向奈何桥，很幸运的，我又看见了她，看她喝下孟婆汤。
事情是怎么开始的，我会那么的坚持，忍受这滚烫的河水和等待，只为了她。
是啊……只为了她，公主。
一
三年了，我来这宫中已经三年了，眼前总是很华美，可惜我只不过是一个很单纯的小厨手，以为此生会在这似大却小的底下到死，但，却在那惊鸿一暼，我再也无法娜开视线，再也，无法。
那日，我被匆匆的叫回御膳房，他们说因大厨手给烫伤了，没法做，所以由我这旗下第一徒弟来代替。当我做出我最好的食物后，便被一个个秀丽的宫人给端了出去，过程其实很简单。
不到一时辰，我被传唤了过去，膳房里的人都以为我闯出了啥乱子，煮的尤其难吃，让公主怪罪下了，急的一个个有哭又喊的。我不在意，对财没有欲望，生或死也都是鸿毛，很简单，对生命，我不在乎，也没有追求，如今去了，我也没啥大不了。
穿过的御街，我被公公领到公主殿里时，我这离俗的妄想顿时灰飞，湮灭。
公公搓着手，哈着腰，缓缓的说：「公主，厨儿奴才给你带来了。」
厅内，一阵声音如丝的传出，很缓，很柔，很迷人。「带进来吧！」
我被这声音慑住了，是种脱俗的语调，将我领近了迷茫的仙境。
「喳。」公公的一个声音，让我醒了，而也跟着他的步伐，走进了听内。
「你下去吧！」人影，一挥手。
「喳」
我留在厅房内，跪在地上说着，「参见公主。」
「起来吧！」
「是。」我缓缓的站起，当我对焦在那丽人的身上时，我知道，我这被子再也离不开这因缘，爱。
公主举起手上的象牙箸，指着我道：「这菜，是你做的。」
我呆滞的回道：「是。」
她笑笑着，泛起了两颊旁的梨窝，很轻，很美。「这菜很不错，以后你就专为本宫主备膳。」
有些狂乱，我匆忙的行礼贺谢，也许在公主眼里，这是种平常的行为，笑笑便过，但在我，却是头次的渴求，感谢。
公主在次问话，「你叫什么名字。」
我感觉到，一种颤抖，兴奋的颤抖，我诉出代表我的俗名，是，「简如霖」
「如霖，好名，你下去吧，下餐我要吃花雕鱼。」
「是。」
我退下了，等我走远的那殿，看向还是明亮的天，感受到第一次的狂乱。
无法自拔了……
往后再也不是我了，而是个执着，求再次被夸赞，再次见面。
一个月后的日子，在池塘边种的柳树正飘荡着枝条，诉说着夏末的秋来。
我端着刚冰镇完的燕窝，到了那处的凉亭。
公主在那风中，看着池里条条斑斓的鲤鱼，墨丝微飘在后，那番景，如何说是平凡。
她一回眸，见着远处行来的我，笑的和我招手。
「简大厨的手艺还是最好的，前些在江南吃的都不及你呀。」
「公主赞谬了，奴才惶恐。」
公主为遮了嘴，笑道：「哈！你这蹄子少谦虚了，谁不知你是名冠天下的简御厨。」
我微微的笑，不答。
如果能如此的见她笑，远看又何妨。但此刻的我是如此想，下秒便破了功。
远处喧起的声，打破了我所有的想法。
「六亲王到。」语毕，便可见那翩翩的男子徐徐走过来，身穿的是那不斐的刻丝绣纹。
听到亲王的到来，公主马上放下汤匙，站起身来迎接。
六亲王到了这，屈下了膝，跪道，「微臣参见公主。」
「啊！快起来快起来。」
「谢公主。」
公主脸带绯红，扭捏着道，「好久没来见我了，我可无聊了。」
那人握起公主的手，语带抱歉，「公事繁忙，着实无法抽身。」
「哼，又是父皇了！我定要请他少派给你。」
六亲王笑着，忽然见着了桌上那碗燕窝，道：「在吃东西？」
公主走去，捧起桌上的燕窝，说，「是啊！来尝尝，定好吃的。」
她便执起的匙，舀起一匙又一匙的汤，送入那人口中。跪在地上的我，暗暗的握紧的拳，看着自己的卑微。
六亲王在斜眼下看到了我，问道：「这是谁？」
公主轻笑，「不过是个小厨罢了。」
只不过是小厨罢了……
我被支开了下去，走回那所谓的御膳房。
在走回的路上，我清晰听见那该死的ㄚ头说的瞎话。
「哼，只不过是个厨师，还想高攀，少在那作梦了。」
到头来我只不过是个厨师……
不久后，宫内已传的沸扬，充满着喜气，人人都知道六亲王要成了驸马，娶了公主。
日子一天天的逼近，在大婚那天，我从走廊看见她，穿的一身红服艳丽的她。我低着头，目送着她走去，便如此痴痴的望着。
在那处，传来了漫天宣读声……
云长公主，下嫁给六亲王，萧何。
今日的天很晴朗，无云，却从我看来，如此的伤情。
我紧握着手，看着备轿子抬走的公主。
公主……就是我太没能力了，只在远方望着你，看着妳嫁给那个可恨的人……下一世，下一世我一定要得到你。
死生对我非大事，我暗夜里，走往了六亲王的邸府。
那夜，风是阴寒的，寒到连我都感到刺骨。
萧何，你将恨你的多情，你也将恨我的残酷。
暗夜的府里，在已熄的喜房里，人儿，以沉沉睡去。我轻推门，看向床上赤裸的人影，公主，你还是如斯的绝艳。我的眼，很冷，很深，手缓缓的摸了摸她的发，也许是最后一次如此近看她了。我手移往在旁的萧何，表情顿时变的厌恶，我紧密的遮住了他的口，他呼不出声的，在一个俐索后。
红丹的血，染满了白色的单衣，公主，仍是沉沉的睡着。
那晚，红更上红……
我走出的邸府，没人知道，主人翁早已血染喜房。
宫里的柳条，飘飘的，彷佛又到了那天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云长啊云长，是你开启了我的执着，我的因缘，求死求生，我要你圆了我的劫。
下辈子，我一定要站在顶峰，让你爱上我，云长……公主……
丹色啊，染了一池的水……
二
「孩子，八百年了，你还看不破？」
「孟婆，这情如果说破便破，忘川河在呢？」
「哀，剩两百年，这折磨还得在受两百年。」
「呵！在两百年，我就可以让他爱我了，就两百年啊！」
「情为何物，让人执着……」
奈何桥上，人影走过，喝下孟婆汤，唯有强烈执着的人，才会跳入忘川，受尽千年折磨，只为记住这世，来世一圆情劫。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懒慢带疏狂。曾批给露支风敕，累奏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洛阳，这时的梅花开的正盛，但天下，却又再次的改朝换代了，奇的事，南有奇侠，北有女帝。
人说奇侠一出，无人能其左右，配着一块翠玉，靠一把剑称霸整个武道，名曰，简如霖。
谣传女帝容颜，天下仅有，堪称绝代，见着无不臣服，遂有「牡丹龙子」之称。
「『牡丹龙子』，一见便愿为倾城，哼，哪有女人可以如此美，最美的永远都是……」人语毕，见他的手轻抚着一块白玉，上头刻着……云长。
我必要去会会那女的，在我眼里，只有一个公主，只有一个可以和我并驾整个天下。
那晚，南方奇侠，简如霖，发出的震惊八荒的讯息——
君容是否倾国城，待吾省视牡丹面。
未符传说那般脸，如霖剑下花无颜。
四句话，响彻整片大地，一直响到了京城。
我本来是一个无所欲望的神仙小童，误入了凡尘，本应是无所为的了完余生，渡了这次劫，便可入登仙籍。
谁也没想到，我不仅动了凡心，了不透红尘，受三世因果缠身，更动了杀念，自此后被贬为凡人，受人间苦难九世
但若能以九世苦难换你一世的真情，我愿遭受。
「你一世便花了千年，下世不成，你甘愿在花千年？」每个走经此地的冤魂皆是如此问到。
幽魂缓诉着，泰若自如的诉着，「是，这世是我愚钝，地位太低，但下一世，她一定会爱我。」
千年又如何，我的情劫又只千年？只要爱她爱我……
忘川上，水波不兴，映着桥上来往的人儿。
宫殿上，朝臣紧张万分的说：「女帝，该如何，南奇侠已经发出血帖了。」
龙椅上的人遮盖着一条极薄的面纱，面容若影若现，她慵懒的语调说：「奇侠又如何，我便会会，他定会臣服在我牡丹容下。」
「这……恐怕不妥吧！若其真的杀了女帝。」
巧目倩兮，丽人面容总是美丽，她手轻抚着自己的脸颊。「放心，他不会杀我的，反而会臣服我的，我要他替我杀除那些碍眼的人。今夜，你们什都不许近来。哈，南方奇侠，简如霖。」
夜里，风云缭绕整个京城，每个人都知道，今夜是南北传说的汇集日，必有一方会失败，到底，是谁。
深深宫里，大殿上唯独坐在椅上女帝。暗风飘动，在哪刻时，会血溅四方。
时辰一到，随风而近的身影伫立在大殿的正中央。厅内，正回荡着白玉和青剑的铿琅声。
「你，就是女帝。」我双手环胸，看着面前遮着笼纱的女子，她高贵的姿态，确实很让人慑服，很让我熟悉。
「那你必是简如霖吧！」话语一出，殿上的人随之震惊……
那声音，是她，我觅寻多年的公主。
我一步一步的走向她，伸手要接去那纱，但不待我为她揭去，她便自己拽了下来。
她的面容依然如斯，像每百年经过桥上的一样，像千年前令我痴狂的模样。我惊讶的看着她美艳绝伦的面孔。
公主她看着我，举起手抚向我的脸庞，弯起他的唇，用那脱俗、清丽的语调说着，「谁才是胜利者，简如霖，你要拽下我的面容，还是你愿意帮助我，和我共享天下？」
我再次被她吸引到迷茫仙境，她的话如迷烟，让我沉醉，醉的不知怎样回话，只茫茫的说了句，「为你，我愿再渡千年。」
人影笑了，很轻的笑，她起身走出去面对着底下成千的官员说到：
牡丹花下死，为吾倾国城。
城下轰的便响起了一阵的祝贺声，「女帝万岁万万岁。」
这一世，我注定苦难，只因为那短短的一面，就如同我上一世的狂烈。
接下来的日子，我住在宫中，在她旁边的宫殿。她叫我做什么我便做，就算是杀了敌国的王储或公主都可以，只要是她说的。
但自从我看见她和那可恨的人坐在一起，我便犹豫了……
又是那可恨的萧何，纠缠百世，还是你，我一定不会让你占走了公主！
我瞠着我的眼，手紧握着青剑，挥洒着它，捣乱着整座别院，我知道，我又疯狂了，但为她，我愿意，只要她爱我。
余霞渐落，我坐在房内，轻饮着那烈烈的酒。我听到了，她的脚步声。
声，轻传过来，「你为什么不杀嘉定王朝的公主。」
我没转头看她，但手却收紧了，让陶杯应声的破开。我以沉重的语调说，「我只为你，不为其它男人。」
「喔，你所在意的是这件事啊！呵。」她不以为意的笑笑，走往了我这，用手捧起我的脸，和我说道：「吃味吗？呵，只要我是你一个人的啊！也可以。」
我睁大了眼，看着她，她褪下了华美的衣裳，伏在我的胸前。我应该很高兴的，但却杂了落寞，这不是我最渴望的，让她，爱我，哪怕……是利用我。
我灭了灯，错也罢，我爱她，她注定要圆我这个劫，她牵的必定她还。
往后，一但有关于〝他〞的事，她一定会褪下罗衫，虽然明白，但我却永无法拒绝。
但待我发现，她都趁我替她造杀业时，日夜与那人偷欢……
其实我早该明白的，就在忘川下苦等千年的时候……
「孩子，你都见了多少这景象，还不死心？」
「不，下一世，我一定会强过他，让公主知道我才是她该爱的人。」
「你其实只要放下这个执着，你面可以直接归登仙班了。」
「不，我注定要圆了这劫，这下辈子。」
「可是你不也觑见了，他们的永世姻缘。」
语刚落，丽人便走了过来，后头紧跟着那人，如此景像，已重复了八世。
永世姻缘……
这情注定不能圆吗？
我再次独坐那房内，公主依然的走来，她说：「和我一起去争战嘉定王朝。」
我知道他争战的原因，为了让〝他〞，萧何，不，这世该称他，林俊。让他登上王位，在互为联姻，大统整个中原。
公主看我思考着，便着手要褪去朝服，就如同从前一般，让我沉沦。
我手伸过去，按住公主的手，我说：「把衣服穿上吧……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其实我早已经无法自拔了……
十日后，晚夏的风吹起，又是这般景象，我清楚的看见了，荼蘼花开最后，夕阳残红的萧瑟。
落日的余晖，照我千年的烟景。战场上，我听的到哀号声和血溅声，就在我挥着如舞的剑法。
我又再造多少杀业？算了吧！我为她创下一个盛世，等林俊登上那王朝之主时，我要怂恿叛变，让他命丧九泉，独自过去奈何桥。暗忖着阴谋，想着想着，我兀自便笑起了，并且更加挥洒着青剑。
「你杀了一个萧何，便让你多一世轮回之苦，你……何苦呢？」
我是执着的，就算造了千百杀业，我也要圆这个情劫。
当我又斩下了敌人的头颅时，我看见了一条白光往林俊那射去，我很明白那ㄧ个毒箭，当我暗喜可以多了一事时，那人的身影早已伏在他胸前，等待着那死神的鎌刃。
那瞬间，所有的空气都被夺走了，我看见了，她眼中……比我更深的痴。
我永世都不可能了。
她的眼神，果决，誓死，还有更深的，永世姻缘……
我恍惚了，但我还是奔了过去，就算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疼痛，就在一瞬，很短，却是那么的痛彻心扉。血光铺满了余夏的落日，血过残阳。
弹指间，千年等待的痛苦和记忆都涌现。
「痴儿，何必如此。」
公主抱着我被腥红沾满的身躯，冷眼，不解的道，「你何必如此！为什么，你根本不需如此」
「就说是痴儿吧！」
我哈哈的笑着，虚弱的看着她，我两世的情劫，渡了千年的原因，爱嗔痴恨，都因你而起……我的公主，女帝，云长，风清……
视线有点模糊了，我有点感觉到我灵魂要消逝了，一点一滴的，也什么都明白的多了。我缓缓的回答她的问题，专注的看着她的眼，依旧是那么的令我沉醉……「其实我早已无法自拔了。」
「便说我是痴儿吧……」
「便说我是痴儿吧……」
千年亦是如此，我永无法爱到你，就算是假的也好……让我听听吧！「你曾爱过我吗？一点也好……」
我的眼已蒙眬，早已看不见她的形体，我遂而闭起眼，听取我最后的问题……
「不，不曾……」
多么令人心碎，我微微笑着，这答案，并不令人惊讶，其实只要说假话就可以了吧！但是你连假话都不给我，到底是谁比谁执着。
这声，这脸，是让我苦了千年的根源，让我痴狂，让我一次又一次的沦落在那虚伪的仙境，就算一切都是如此，我不后悔……我早就明白了。
桥上相偕的人影，百年百年的走过，反复了十遍，是我在桥下看着他们的分别，是我在桥下，受那十次的爱恨。为的换来一句，爱我。
此情永不能圆。
我长吁了一口气，用我最后的力量，睁开眼，看尽了她的眼底……
真是永世姻缘啊！
哈……还是盼不到一句怜惜呀！
最后的景象，徘回在远处正凋零的夏末之花，和缓缓酝酿起的秋风道晚……
这一世，到了终了……
九泉
桥上人影斑驳，桥下的何仍是如此骇人，水波云烟不兴。
一位佝偻的老婆子站在桥上，依然的那个人……在她身前有着一缸汤，散发着很奇妙的味道，很迷离。
人影不断来往，准备走往轮回之门，男子徐徐走来，身影很飘忽，比其它人都看起来脱俗。
老婆子看到了他，她放下了手上的盛匙，亲切得问：「小伙子这次你不跳忘川吗？」
男子苍白的脸看着她，道，「不……我明白了，如果美色令我目盲，那我将废去双眼，如果前世爱嗔令我疯狂，那我便远世不再记起她……」他的声音婉如烟般，轻柔、飘渺的缭绕在整座奈何桥上，直传忘川下众多的等待者。
「那可望成仙了。」
「不用了，就让我受尽所有的苦难，偿尽我所造的业，便让我永世痛苦吧！」
男子一个利爪……赤红的眼泪延着他英俊脸庞……缓缓滴下。他捧起孟婆递给的那碗清汤，一口饮尽，便随着那灵群，走向彼岸的道路。
桥上老婆子看着渐走远去的人，缓缓的笑着，「如果命运是说定便定，那你便不会下忘川了。」
在轮回之门，空间浑沌，如仙的人影在最后下去的瞬间，轻缓的诉了句——
如果那缘悭一面，便要永世折磨，那我愿将那剎纳……还给你，公主……
「孩子，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此情永不能圆。」
忘川下，水波不兴，风云，不起……
——《忘川》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迷离仙-忘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