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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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之尘：“大哥，我说得都是真的。”
“我明白。”方之烛别开视线，“以后不许再做这种事，别这么幼稚。”
方之尘缩起脑袋：“知道了大哥。”
“你休息，我出去走走。”
熟悉的身影沐在烛火下，在门口顿了一顿，慢慢融入黑暗。
方之尘忽然有些后悔。
大哥离家前，他只见过卫泱几面，没什么好感，但也没有更多恶感，他相信凭大哥的厉害，既然选择卫泱，卫泱就一定是最合适的那个，还为此同父亲起过争执。
后来大哥出事，卫泱不仅拒绝把方之烛交给方家，还带着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开始后悔。
那段时间，他明里暗里费尽心思，始终不知道大哥的去处，甚至一度产生不祥的猜测。
再然后，就是两年前，大哥忽然现身，他以为一切时过境迁，却得知大哥失忆了。
同卫泱在一起，先是中毒，好容易苏醒，竟然又失忆了。
他百思不解。
当时，他娘说了一句：“不要过问你大哥的事。”
方之尘很茫然：“为什么？”
“人各有命，需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江敏当时说，语气神情都很冷淡，“你干涉不了。”
方之尘不太认可：“从小到大，大哥替我、替我们母子俩做了许多，他从来不说这种话。”
江敏：“正因如此，你才更不能插手，有些事，不是你我之力能改变，到时候你帮不了他，只会适得其反。”
他完全不明白母亲何出此言，恰好陆续发生许多事，他周旋其中精疲力竭也无暇顾及更多，便没放在心上。
直到魔君传言重现，他得知余长信的存在，愤怒不已，思虑一番安排了这次事件，结果如他所愿。
这一出确实让大哥重新认识卫泱，却也真正让大哥难过了，这不是他的本意。
这就是他娘所说“适得其反”吗？
可要他明知大哥陷在欺骗中而假装不知，他实在办不到。
矛盾、纠结，又不安。
方之尘无精打采地垂下脑袋。
“上次和这次，多谢。”
头顶上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方之尘猛然抬头，正对上低头看过来的方之烛目光，他一时反应不及，呆在那：“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方之烛道：“上次托方夫人转送的药方药丸，这次布的局，都是好意，大哥知道。”
方之尘有些尴尬：“我没有……是我没想清楚……”
“我和他的事，和任何人没关系。”方之烛十分淡然，“没有这次的事，我们之间的问题也不会消失。”
方之尘忙道：“哥你没有做错什么。”
方之烛随意扯了扯嘴角，却不像是笑：“我有点饿了，陪我喝点酒。”
喝酒，素来是方之烛最爱的享乐，敞开肚皮连灌几壶，渐渐有些迷糊。
“哥。”
他闷闷应了一声，趴到桌沿上。
耳边传来方之尘的声音，似乎是吩咐家丁撤掉饭菜，以及把他弄到长榻上休息。
身子被两只手架着移动，片刻后被人放下，脑袋挨到枕头，立即觉得困顿起来。
可睡不着。
他也没有完全醉倒，眼睛闭着，耳朵就格外灵敏，方之尘的叮嘱声、甚至家丁从身旁走过时布料的摩擦声、窗外的蝉鸣声，甚至热风灌进房内的声响，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只是，不想动弹。
他觉得很累，想休息、想睡觉，或者长睡不起，似乎也是不错的。
弟弟说他没有做错什么，他觉得不对。
分明有错。
他错在太过看重情感，在没有过多了解前就先入为主地接纳了卫泱对他的好，他觉得，一个能在你失去全部记忆时仍然不离不弃甘之若饴的人，必是真正对你好的人。
为着这份笃定，他没有接受方之尘给的箱子，没有细思江敏暗示，没有想过为什么老张见过他之后会被中失忆术，甚至从医盛口中得知自己被人下了蛊之后，也没有往卫泱身上去想。
他以为那是本应有的信任，殊不知那是懵懂无知的愚蠢。
所以卫泱把他当成别人而毫无愧疚，所以他忽然发现，只有找到真正的自我，才得以抵抗一切。
脑袋开始浑噩，好酒的后劲沉沉来袭，周遭变得极为安静，仿佛进入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
这是最后一次，他为了别人喝酒，醒来后，他是全新的方之烛。
没人能左右他，没人能阻止他。
他是他自己。
一夜无梦，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起床沐浴洗漱换衣服，向方令辞行后又找到方之尘，说自己要走，可能许久不会再见。
他叮嘱道：“别干傻事，免得徒惹麻烦。”
方之尘自是明白，应了一声，见四下无人，飞快朝大哥手里塞了一件东西，低声道：“娘让我给你的，大哥，保重。”
方之烛去落霞山见医盛。
“方子在这。”他提笔，飞快拟了一张单子，“是否可行？”
医盛扫了一眼：“似乎可行，不过这么赶着，即使恢复修行，后面也可能出问题，不是长久之计，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方之烛：“我知道这药的副作用，我能承受。”
“……”医盛翻白眼，“回头我弄些药，你一起吃，多留心一点。”
方之烛笑了：“我体内的蛊可有法子？”
医盛：“很难，蛊和其他药不同，除非知道它的合成过程对症下药，否则会雪上加霜。”
离开落霞山，方之烛赶往另一处地方，那个地点写在江敏给的纸条上，似乎也是一处山谷，距落霞山不算远，但方之烛从未听说过。
江敏不会无缘无故给他这个，得去看上一看。
这次骑的马是方之烛随手买的，不是山上那些带着灵力的神物，烁玉流金的季节，马儿疲于奔跑，两天下来没能走出多远，方之烛索性将马送给一个农夫，独自踏上路途。
五日后，他进入魏州地界，根据纸条所写，很快就能到达那处山谷。
这天，午饭后不久，晴空忽然黑下来，乌云低垂着压向大地，眼瞅要迎来一场暴雨，方之烛进了魏州府，等暴雨过后再赶路。
随意选了一家茶楼，进门，刚要跟小二说话，忽然一顿，视线微微转向右侧。
这几日，随着修行复苏，他越来越敏锐，时常能感受到一些灵力，书中写，修为越高者越能隐藏灵力，眼下同处一屋的三人灵力清晰却不强劲，大约修为平平。
方之烛假装不知，到角落坐下。
不到一刻钟，天空落下滂泼大雨，行人摊贩跑了个干干净净，留下空阔的大街。
方之烛默算着赶路时间，觉得茶有点烫，端起来吹了吹。
这时，一阵混乱的灵力袭来，门边位置上的三人已经站起来朝外跑，不同灵力纠缠在一起，透出诡异的兴奋。
方之烛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起身结账，走出茶楼。
也是凑巧，此时大雨也停了，太阳再次显露。
经过暴雨洗礼的大街反着潮湿的阳光，闷热异常。
方之烛抬手遮了一下眼睛，忽然听到一声惨嚎，听声音，似乎是小孩发出。
他不禁皱眉，分辨了一下方向，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很快找到位置。
狭窄逼仄的小巷，被打倒在地的小孩，拳打脚踢的大人，仿佛一幅色彩阴暗的画。
最垃圾、最难看的那种。
方之烛往怀中探手，下一刻挥出。
刷刷刷三下，三名大人重重落地，惨叫连连。
方之烛伸手把小孩扶起来，问：“怎么样？”
小孩哭丧个脸：“疼死了！”
方之烛摸了摸他的脉搏，上上下下检查一遍，道：“受了点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不碍事。”
“呜呜呜呜呜，好疼啊！”小孩眼泪汪汪地看他，“谢谢大哥哥。”
方之烛微笑：“没关系。”
这时，被打翻的三个修士也反应过来，狼狈地便起身边喊：“你，你是什么人，多管闲事！”
方之烛懒得理会这些人，对小孩说：“先离开这里。”
小孩：“呃，其实我……”
“这小孩是魔君的人！”修士之一恶狠狠地瞪着方之烛，“你没资格带走他！”
方之烛眉头一动，看着那几个明明不服气又不敢上前的修士，转头问：“他们说的是真的？”
小孩不敢看他，支支吾吾。
方之烛没再问，留下一句：“人我带走了。”拎着小孩走了。
走出一段路，方之烛停下脚步，道：“我得走了。”
“你，你不管我了吗？”小孩抓住他的手不肯放，“大哥哥，那些人还会来找我的！”
方之烛：“他们为何要找你？”
小孩扑闪着大眼睛：“他们说我是魔君的人……”
“他们修行普通，当不至于主动找魔君麻烦，除非有什么目的。”
方之烛没看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孩子，语气也很平静，“或者你主动招惹。”
小孩：“啊，这个……”
方之烛：“可以让我走了么？”
两人沉默片刻，小孩忽然哈哈大笑。
再开口，却成了成人声音：“真有意思啊，哈哈哈哈，难怪那小子对你念念不忘……别藏了，出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02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