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律师（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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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有关希尔夫人和赫蒂一案终于得到开庭审理。
这天的科乌城下起了大雨，昏暗的天空笼罩被雨气弥漫的大地，瓢泼的大雨仿佛要倾倒这座城一般，同时还想冲刷走这面的黑暗与不公。
卫翊撑着黑色的雨伞，和陈时深并肩往法院大楼走去。他们刚到门口，就碰到了前两天刚被乔伊保释出来的赫蒂。
今天的赫蒂褪去的那身白色连衣裙，换上了一身红色的长裙。红色把她衬得美艳动人，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
她身边还跟这位短头发的同龄女生，陈时深认得那女生，是那天和他相撞的人。
“叔叔。”赫蒂看见陈时深后，主动和他打起招呼。
“嗯。”陈时深应了她一声，接着看向她身边的女孩问：“这位是？”
赫蒂答：“我的朋友。”
陈时深的目光在两人间流转半晌，最后定格在女孩身上。女生一改先前的怯懦，直接对上陈时深的视线。
两人对视一会后，陈时深轻笑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
卫翊正想问他笑什么时，法院的工作人员走出来说：“你们可以进去了，我们的庭审快开始了。”
一行人跟着工作人员走进法院。
这个案子因为受到了全星际的关注，所以今天来听审的人非常多。陈时深和卫翊选了个靠前面的角落位置，两人刚坐下，耳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说：“陈记者，好久不见。”
陈时深扭过头，就看见启嘉报社那个叫约翰的记者。
“好久不见。”陈时深礼貌性回应着他。
可这约翰是个自来熟，他听见陈时深接了话，立刻来了兴致继续说：“你们这新闻做得真不错，很多记者在做这种新闻时，都会带自己的主观意识去报道，这样容易造成的结果是，如果事情一旦出现和报道的偏差，就会遭到无数人的谩骂。”
“但你们这个新闻报道的公平公正，还主动去走访调查，难得的好记者啊！”
陈时深笑了笑：“谬赞了，我只是做了一个正常记者该做的事情。”
“正常记者……”约翰挺着啤酒肚靠在椅背上，视线落在最前方的天平上说：“我们这些做记者的如果都能像你一样，那这个世界的新闻和舆论都会好太多了。”
陈时深没有再去接他的话，记者这个职业涉猎的实在太广了，他们无法用统一的规定去限制大家，就拿娱记来说，他们需要舆论获得关注度。
只是，随着这个行业的发展，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正经的新闻也开始利用舆论来博大家眼球了。
“对了。”约翰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回头对陈时深说：“前不久我和诺里斯说了遇到你的事情，他说这两天刚好有个要来科乌城出差的新闻，他想见见你，让我帮他问你，能不能等两天和他叙叙旧？”
自从乔伊出现后，卫翊对“叙旧”这两个产生了抵触，尤其是要和陈时深叙旧。
他没等陈时深开口，就抢话替他回答：“不能，我们订了明早的票回曼雷拉，他没时间和那个诺什么的叙旧。”
“你这孩子，”约翰责备道：“我和你老师说话，你插什么嘴，太不懂礼貌了。”
这句话让卫翊瞬间变了脸，他冷笑一声说：“呵，礼貌？我告诉你什么叫礼貌。我说他不能去，他就是不能去，他现在虽然是我老师，但我以后就是他老板，他必须听我的。”
陈时深被他的话逗乐，但卫翊横过来的一眼，让他干咳一声，快速收起笑意。
约翰不想和小孩子斗嘴，他忽略卫翊，看向陈时深问：“陈记者，你是怎么样想的呢？”
卫翊也看着陈时深，等着他回答。
陈时深看了两人一眼，含笑对约翰答：“抱歉，这是我未来的老板，我得听他的。”
卫翊像是赢得了一场比赛似的，他很得意地朝约翰挑了挑眉，完全一副胜者的姿态。
“那诺里斯该遗憾了，他一直很想见你。”约翰感叹道。
陈时深却答：“没事，有缘自会相见的。”
约翰没有再接他的话，陈时深也不会主动出声，几人就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过了一会儿，律师和陪审团队相继出现入座，很快法官也走出来坐上那高位。随着法官敲响木锤，又高喊一声“肃静”后，庭审正式拉开序幕。
杰理聘请了科乌城最好的律师团队为他们辩护，他要求希尔夫人为她女儿一命偿一命。而乔伊这边也不甘示弱，她将赫蒂被欺辱案，学校的坐视不管，以及那些霸凌赫蒂的孩子一同告上法庭，想尽力为希尔夫人做一次无罪辩护。
庭审更像是一场高手的对决，精英律师们之间的极限拉扯，他们用所掌握的证据，帮自己的当事人争取最大的利益化。
时间过了三个小时左右，法官再次敲响木锤，宣布休庭半个小时后再宣布最终审判结果。
陈时深走出法庭，看见乔伊坐在一旁发呆。他买了两瓶水，把其他一瓶递到乔伊面前问：“还好吧！”
“累。”乔伊接过水，“她这种情况做无罪辩护太难了。”
“很正常。”陈时深挨着她坐下说：“没有人能越过法律去杀人，即使她有天大的委屈也不可以。”
“是啊！”乔伊盯着手中的水瓶沉默了片刻，随后抬起头说：“我就是不太甘心。身为母亲，如果这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会和她做出同样的选择。但是身为律师，我必须捍卫法律的底线。”
“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发生这种事情算是法律的不完善，可他们现在想把这种过失全推到一位母亲身上，很不公平。”
“没办法，这个世界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的。”陈时深说：“有的人出生就高人一等，有的人一辈子也低入尘埃。可正是这样，上帝在创造人类的时候，给了一部分人很多的善良与正义感，让这群人来维持本属于这人间的公正。”
乔伊在这番话里又沉默里许久，等距离再次开庭还有几分钟的时候，她恢复最初的状态说：“明明我比你大，没想到有天会是你反过来安慰我。”
陈时深轻笑道：“没事，人都有不痛快的时候。”
而且他只是替阿源做了他该做的事情。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两人都明白。乔伊没有点破，直接站起身说：“好了，我先进去了，快开庭了。”
“嗯。”
目送乔伊进去后，陈时深又坐了会，才起身走进法庭。
他刚到卫翊身边坐下，就听见身边的人说：“我都快渴死了，你也不知道给我买瓶水，你太重色轻学生了吧！”
陈时深就知道卫翊会这样说，于是他在进来的时候，特意给卫翊买了瓶水。
他把水递给卫翊，语气很无奈道：“给你买了，少爷，快喝吧。”
卫翊接过水，不悦的神情这才稍稍缓和几分。
陈时深在心底暗暗发笑，果真是个孩子，还是不愿吃亏那种。
很快，法官带着陪审团队重新回到法庭，全场随之肃静下来。
法官先把双方拿到的证据整理朗读一遍后，接着宣布他们对这个案子的判决：
希尔夫人因故意杀人罪，本该判以死刑，但是顾念她是为女报仇，最终判成有期徒刑八年，缓刑两年。而那些孩子，因未满十八岁，却侵犯赫蒂触及法律，最终判决有期徒刑三年。
这个判决对所有人来说都不是很满意，但一审到此结束，他们的不满只能在之后申请二审三审，审出一个他们认为合理的结果。
不过，法律判决，不可能存在人人满意，毕竟没有人会觉得自己有罪。
庭审结束，陈时深和卫翊随着人群末端走出法院。他们刚到门口，就看见赫蒂红着眼，和那个女生站在台阶下的花坛边久久不肯离去。
陈时深打算过去劝慰她两句时，卫翊抢先他一步走过去喊道：“赫蒂。”
赫蒂和那女生同时回过头，赫蒂整理了下情绪应声问：“哥哥，怎么了？”
卫翊走到她跟前说：“送你句话。我们不用害怕黑暗，因为星星只有在最黑暗的时候，才最闪耀。你就是那颗星星，加油！”
正朝他们走过来的陈时深脚步微顿，这句话于他而言，实在太过耳熟。
赫蒂望着他看了许久，然后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谢谢哥哥，也谢谢叔叔。”
说完，她站直身体带女孩转身离去。等她们的身影消失于街角后，卫翊回过头问陈时深：“我刚才那样帅吗？”
陈时深轻笑答：“帅。不过，我有些好奇，你是从哪知道的这句话？”
“班长。”卫翊走到陈时深身边，和他边走边说：“这是有一次我班长在我任务失败后，为了安慰我和我说的，我觉得非常不错，就记到了现在，没想到今天还派上了用场。”
“感觉你还挺喜欢你班长的。”陈时深感慨道。
“嗯，他是我见过最优秀，最勇敢的人。”
卫翊在提及他班长时，脸上是藏不住的崇拜。陈时深侧目看着他，不由对那个人产生了好奇，
那人，或许是他的故人。
两人往前又走了一段距离，卫翊像是记起什么似的，突然开口问：“对了，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了，可那个拍摄视频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陈时深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于是反问卫翊：“你觉得，赫蒂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这是什么问题？”卫翊瞥了他一眼问。
陈时深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等着卫翊的回答。
卫翊想了想开口说：“很可怜，但很坚韧和优秀。很多女孩遇上这种事情，都会想不开或者自残，但是她没有，甚至还主动去面对了这件事，我很佩服。”
“是吗？”陈时深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初见赫蒂时，他也是这样以为的。直到他见到那家饭店的老板和亨利，听了他们口中有关赫蒂的事情，以及回想起赫蒂在视频最后的那个眼神，和与那个女孩的一次次相遇，他便有了新的猜测。
赫蒂因为正义感救下了一直被欺负的女生，结果是她沦为了被欺负的对象。她不愿意一直过这种日子，就设计让那些人欺负自己，再找人拍摄下过程，打算曝光那伙人。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那些人过于丧心病狂，对她做出了这种事情。始料未及的事情让她痛不欲生，好在结果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快速整理好情绪，让女孩将视频发给报社。她知道科乌城没有报社敢报道，就要女孩把视频发到了曼雷拉的报社。
只是，她做了这么多，却低估了母亲对她的爱，错手把母亲送进了监狱。
一场校园暴力，一个女孩的自愿献祭，两个女孩的联手合作，终于将她们从痛苦中永远解救。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除了那两个小姑娘，大概谁也不知道。
“怎么了？”卫翊见陈时深那样说了句之后，就没有了下文，便忍不住好奇问道。
“没事。”陈时深摇摇头，把话题转开说：“待会回去了，你来写这次的新闻稿，我检验一下你最近学习得怎么样？”
“？？？”卫翊一脸迷惑看着他：“我写？”
“嗯，你最近学了这么久，写一篇总结性的新闻稿应该没问题吧！”
“有问题，很大的问题，我不写。”
“哦！既然我说的话没有用，那就让野哥来给你布置这个任务吧！”陈时深边说，边装模作样打开全息屏。
卫翊最怕袁野那张嘴了，连忙拦住他：“我写，我写还不成吗？但你不要后悔，我写出来肯定一般。”
“没事，我会给你审稿了再上交。”
“……”
卫翊彻底无言，只好乖乖跟着陈时深回去写新闻稿。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律师（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