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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内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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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就把手收了回去,然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叫我带着笔记本去隔壁的房间。
片刻后,我打开小说文档,看向坐在我旁边的前辈。
“本来给你发邮件就能解决的事,但是我估计你根本没看,所以我现在就给你说清楚。”
喝了药之后感觉脑袋更晕了,但是感冒头痛的症状倒是缓解了不少,听着前辈的声音,心里忽然有点内疚。
“前辈,我……”
“别说了。”
他推了推眼镜。
“虽然这次事出有因,但是对待自己的工作,还是要更上心一点好。”
我羞愧地低下了头,恨不得钻进地里不要出来了。
好在前辈也没再说别的什么,转而耐心地和我讲起了稿件的问题。
“这个地方的改动——”
前辈垂着眼,时不时敲打键盘为我的文章作标注。
说实话,逆卷前辈真的是个很优秀的人,虽说我对他的过往一无所知,不过想也知道这种职场精英大概毕业于某个名牌大学,然后又去国外进修了三年反正很上流的专业再回国工作。
嗯……可是有这么高大上履历的人,干嘛来这种老破小的杂志社呢?
主编脾气还吊差。
总之在我看来,前辈在这种地方工作,绝对是屈才了。
但是反观我,连保住自己的饭碗都够呛。
其实,我并不讨厌普通。
普通有什么不好的呢?
如果要说不好的话,那些爱出风头的家伙才让人讨厌吧。
但每当我环顾四周,发现其实我比普世意义上普通人的规格还要差一截的时候,心里难免有些不平衡。
这样的我作为前辈的搭档,反而给人感觉更不搭调吧……毕竟在当下的社会,没有大学文凭的人也在少数了。
看,想着想着我又开始纠结学历这个事了,我也想洒脱一点的,可是心里老过不去这个坎。
我忽然想起大叔口中的那所学校。
岭帝……
“岭帝?”
我脑袋空空地胡思乱想时,视线却对上了前辈那双漂亮的的灰瞳。
糟糕,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念出来了。
“尹路,你有在听吗?”
我低下头:“前辈……”
“擅自离岗,延缓工作进度之后居然还能走神……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尹路。”逆卷前辈推了推眼镜,语气忽然严厉了。
“你的回答将决定我对你的处理。”
迟钝如我也能看出来他的愠怒,我忽然想起刚刚前辈那句威胁。
『如果你不想被鞭子抽打的话』
当时前辈的神色,可不像在作假。
我选择了实话实说:
“……我在想,要不要考个大学。”
“考大学?”
看到他的表情有所缓和,我赶紧点点头。
“那个介绍我来的神棍……不,神父向我推荐了一所夜校,听说很多人想复读考大学都去那里,”我回想着当时大叔的描述,“名字叫岭帝学院……好像离这里还挺近的。”
“岭帝……吗?”
前辈提到学校的名字,语气有些奇怪,可很快便淡淡道:“那里确实是个好地方,我也在那里就读,正好一个星期后赶上暑假结束,真想去的话我倒可以帮你安排入校,好有个照应。”
前辈的母校居然也是岭帝?
惊讶之余,我更多的是感动。
作为一个非亲非故、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同事关系的人能照顾我到如此,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然而即使如此……
我笑着摇摇头:“还是不麻烦前辈了。”
说真的,从小到大鲜少有人这样关心过我,我反而会感觉不适应。
况且我不太会看人脸色,如果人家只是跟我客套一下呢?要是我真的顺杆子往上爬,恐怕人家心里会觉得我这人真是不识趣从而疏远我,这反而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委婉的拒绝,才是最妥当的选择。
“这么好的机会,干嘛拒绝?”前辈的眼睛眯了起来。
"您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低下头,不敢与之直视,“我不想再给前辈添麻烦。”
其实,我这人还挺自私的,我说这话,既不能改变我的现状,也没法让前辈得到什么,明明已经收了人家恩惠,还要说什么“不想添麻烦”这种讨巧的场面话,得了便宜还卖乖,听着未免太假。
不想接受别人施舍这种话,也只能在心里想罢了。
“没什么麻烦的,尹路。”
然后,我听到头顶传来叹气声。
“你是我负责的后辈,我的搭档,你被停职这事我也算有责任,来这里也不是你的本意,所以尹路,你没必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也不需要想太多。”
前辈似乎有些不高兴,他起身朝着房门外走去。
“时间不早了,修改意见我都标在文档里了,你一会把它处理掉,就去睡觉吧。”
我仍然低着头,直到听见门外的脚步消失,才疲惫地抬起头。
望着泛着幽光的电脑屏幕,我意识到,自己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