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瑶若涵

19、第十九章 重逢为赌

　　后来端木荣从宫中回府的时候一辆简易的马车停在门口。立鼻鹰目的蒙羌少年从车上蹦下，持着马鞭的右手放在左肩，躬身施礼。

　　端木荣点点头，心下也明白了几分。挥手屏退左右。

　　相互对视一眼，蒙羌少年偏身坐上车辕扬鞭策马而去。

　　端木荣站在府门前的看那辆马车在月下的青石板路上渐行渐远，直道车轮的辘辘声再也听不到。

　　后来的事情一如从前。

　　京都繁华依旧。

　　少年将军端木荣依旧风华夺冠，圣宠当前。

　　小侯爷自从那晚回来得了一场风寒之后也看不出有什么，依旧领着一群天地不怕的小少爷们折腾先生闹学堂，过着不知愁滋味的日子。

　　就这样过了几年，西北蒙羌年年岁贡，相安无事。

　　西域内部叛乱，其中一支不知是那边什么皇族后世为了争得大泽援助派了一拨使者朝见，奉上三省城池。明宗大喜，命端木荣带兵平乱。

　　明宗二十七年有了一件举国皆知的事情。侯府的赵子峥赵小侯爷宫闱夜宴时候兴致大发，拿过宫娥所持瑶琴随性而抚，悠扬音韵惊了宫廷满座，一须发皆白的宫内乐师颤抖着跪地求赵小侯爷相告乐谱何来，有何高人相授，那曲失传近百年，只有余篇残韵，从未有人连曲成功。

　　十五岁的赵小侯爷人需长了几岁，臭屁脾气一点没变。很不屑地扔了那把瑶琴，是在嫌弃那老乐师坏了兴致！估计是那晚心情不错，看在老头求乐心切份上，赵子峥负着手抬了下巴扔下仨字：“爷编的。”

　　明宗二十九年，平叛大捷，端木回朝，交上虎符那一刻明宗口谕，端木一氏赐爵加封，世代袭之。

　　明宗三十一年，一直与朝廷关系微妙的吐蕃送来美女若干，锦帛千车，以示友好。

　　明宗欣喜之余想到当年端木辰逸南疆马革裹尸为国尽瘁，心内感慨惋惜不已。惋惜失了一名忠良爱将，感慨幼年丧父丧母如今却能睥睨疆场为吾分忧的少年多年来吃苦不少，想来也因我皇家基业，不禁有丝愧疚。于是有意招为驸马。而那晚南书房中的端木荣却掀袍跪地，一脸诚惶诚恐以边疆未定男儿当以社稷为由推脱，并言吐蕃版图一日不划归我大泽治下臣一日不言嫁娶。明宗惊然，那南疆百年来一直相持不下，又如何是一朝一夕之战？只得叹息摇头，挥手作罢。

　　明宗三十三年，朝廷虚位以待，急需用人，顾拟开恩科。天下仕子济济，甭管哪州哪县哪山旮旯的酸腐书生都卷着铺盖涌向京都。顿时京都车马粼粼，人满为患，京都的经济水平立时向前奔跑了好几年。

　　但过程是辉煌的，结局却是出乎意料的。侯府的赵子峥赵小侯爷考间里随意墨笔一挥，锦绣文章应运而出，笔下的韬略与平日里那般浪荡模样相去甚远。几十个阅卷官看得瞠目结舌，金殿之上的明宗阅后拍着龙案大呼妙哉妙哉！龙爪提起金笔朱砂一勾，顿时那个顽劣出名的小侯爷金榜题名，摇身变成状元“狼”一只！

　　人人都会觉浪荡公子如今得了名号终于可以安稳几年成家立业了，就连老侯爷都这么认为，但赵小侯爷似乎又让众人失望了。

　　状元游街那日万人空巷，雌性生物围堵街道两旁滴水不漏，手中或捏着帕子，或揣着鲜花，更有柔弱美少年兜里塞着一只断掉的袖子或是拿着切半瓣的桃子就等着那俊俏奇才打马过街。人们从清晨等到日上三竿，再从正午守到夕阳晚霞，除了榜眼探花骑着马很清静很失落地从面前过，哪有传说中既懂音律又懂诗词更懂韬略的俊美状元！

　　后来据小道消息言，实则那日咱赵小侯爷兜里揣着票子，手里捏着扇子，身后奴才提着鸟笼子抱着古董大花瓶子去风月名楼畅春阁一睹新挂牌儿的花魁芳颜！

　　明宗三十四年的春似乎比往年更暖和些。不到三月的暖阳天，艳黄艳黄的迎春已经开满京都。

　　畅春阁最上等的雅间，临窗而坐，身侧美人纤指弄弦，琴音加上袅袅的美人香，凭端醉了几许年华。

　　赵子峥修长手指抚过杯沿，百无聊赖地端起来轻呷一口，趴在桌上笑看着对面认真看书的崔二公子：“尚泾，难得有兴致出来，还总带着这劳什子作甚么！想接替你老子那行事不成？”

　　昔日的小顽童今日长成三大五粗的崔二公子笑瞥他一眼：“没你那脑袋瓜子只能多看两眼圣贤书！我爹说我一天不拿个功名回去就一天不给我说亲事！”

　　“噗~~”一口茶喷出，赵小侯爷笑得很不厚道。欠手推开窗子，一阵春风吹得那书页哗啦哗啦乱翻，崔二公子忙伸手关窗子，他趁空儿抢了搁在桌上的书，扬手扔去一边哈哈放肆大笑。

　　崔二公子没法子，也习惯了他这般顽劣，笑着叹气任由身侧委过来的美娇娘喂酒。

　　赵子峥就着美人手喝口清酒，搂过那软软美人身来轻薄，凑到玉颈处深深一嗅，“香~~”
　　羞红了双颊的娇娘巧笑着半推半就欺身上前，他就势将唇贴在娇娘沁香的耳垂处厮磨，娇娘身子软的像立不稳，有意无意地开始往窗下的椅背上倒，然后小侯爷寻香的俊脸正巧凑到打开的窗前，眸光也就无巧不巧地瞥见了街对面围着的一群人。

　　一圈中原服饰的百姓当中很突兀地有个月白色袍褂的小姑娘和一匹通体雪白的马。身段窈窕，长发编辫，额前眉间垂挂一颗硕大圆润的明珠，人一动那颗珠子也跟着微微晃荡，光华粼粼。玉颜之上蒙着轻薄白纱，只露两汪明眸熠熠，就是不知那纱下容颜当否夺目。

　　赵小侯爷顿时像寻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儿，两眼立刻亮起来，手里捏着扇柄转着扇子，唇角一斜：“尚泾，你说那妞儿什么来头？”冲窗下努努嘴，崔二公子顺着望过去。

　　“看那装束该是异族，不是西北的蛮子就是正西的西域。不过西域近年不太平，听说端木将军派了重兵把守，入关不太容易。倒是西北的蒙羌蛮子比较方便，年年岁贡，两相无事。怎么着，看上眼了？”

　　赵小侯爷不置可否。懒懒抬起手挥了一下，身侧小奴才忙一溜烟小跑了出去。收回眸光望向对面崔二公子，坏坏一笑：“你我赌上一局如何？谁有本事得见她真颜谁便赢。”

　　“这有何难！赌什么？”

　　赵子峥伸手揽过一旁娇娘软腰，修长手指不安分地捏了捏。“便赌今夜媚娘暖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