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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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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前。
夕阳还未全然落下,在喧闹的另一个方向安静伫立着一栋别墅,这别墅伫立在半山腰,和其他房屋建筑的构造都不相同,四周被一堵很高的围墙围住,围墙上还缠绕着铁丝网,没有花园,甚至连天台都没有,整栋别墅唯一的出入口仅仅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普通小门。
只是门外建设的特立独行,门内却很普通。
普通的家具陈设,普通的建筑构造,只是家具过于陈旧,又把所有的窗户密闭了起来,让人觉得有些沉闷的窒息。
程言踏入别墅时并未多看,径直往别墅的里间走。
还没走近,便听到里面传来的滋滋电流声。
电流声来自正在播放的视频,视频的内容是实物表演,并没有多余台词,整个框架只摆放了一架钢琴,以及钢琴背后坐着的少年。
“您似乎看了很多遍了。”
走到近前,他停了下来,望向看着视频的男人。
男人转头,最先露出的是一双眼睛。
冷漠、尖锐,漂亮的眼底带着些被打搅兴致的愠怒。
之后才是鼻子,嘴巴,乃至整张脸。
长相卓越,关注娱乐新闻的话可以经常性的看到这张脸。
只是现在这样,显然和大众认为的有所不同。
“你怎么来了?”
男人张口,音调缓慢,不疾不徐,让人看不出情绪。
“和您打电话没有接,这才过来。”程言接话,“有个消息您应该会感兴趣。”
“说。”
“白先生出席了宴会。”程言说了一个地址,“您也在受邀的名单内,邀请函我拿过来了。”
“需要去吗?”
话落,沈溯沉默下来。
程言站在原地静候,大概过了三分钟,他将带来的邀请函拿出来,刚放到茶几上,视频便被按下暂停。
画面定格在一张略微消瘦少年的脸上。
房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微弱的电流声。
“需要去吗?”
程言重复问。
沈溯的目光停留在视频定格的画面上。
片刻后才答:“他会生气。他一向不喜欢别人未经允许擅自出现。”
程言了然,没再继续询问。
也没有动已经放在桌上的邀请函。
转身便离开了别墅。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灯开了。
灯亮瞬间房间一瞬一览无余。最中心的大屏依旧定格在少年的脸上,屏幕的周围却是无数张同样的脸。
从他踏入公司开始的每个瞬间、远景、近景、一直持续到他走出公司、打车回家。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和谁有过交流,今天是怎样的心情……一帧一率,全部被人打印出来贴在了墙上。
照片最新的时间甚至只停留在昨天。
暖黄的灯光打在沈溯的脸上,他的表情依旧平淡,视线却落在房间满墙的照片里。
“生气……”
沈溯低声喃喃,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平静的表情破裂,他勾起嘴角,眼底的兴奋难以掩藏,“还没有他生气的素材呢。”
“会特别可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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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后。
包间内。
沈溯的出现搅乱了一切,包间里的打量、轻蔑、威胁,所有不善的目光都在他出现片刻收敛。交谈也变成了和蔼的谈笑。
似乎这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娱乐包房,所有人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怎么会?”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坐在乔阑右边的男生,他看向门口的沈溯,立刻挂上了客套的笑容,“这儿还有座位,您快进来歇会。”
能和乔阑混在一起的,大部分都是混迹在娱乐圈的糊咖或者小三线,不是演员也至少是背后的工作人员,自然一眼就能认出沈溯。
比起乔阑,沈溯的地位可要高上太多。更何况今天的宴会本就是公开性质,并没有拒绝别人加入的道理。
“谢谢。”
沈溯也客套的浅笑,走进包间坐到了说话那人的左边。也就是乔阑和那人的中间。
距离白时隔了一个人的身位。
乔阑片刻才反应过来,对沈溯露出了一个称不上好看的笑容:“沈老师,久仰。没想到能在这见到您。”
沈溯笑了笑,以示回复。
最先说话的男生继续道:“阑哥,我记得好像听你提过,你和沈老师在《同谋》的面试现场见过,是不是?”
“嗯。”乔阑似乎回过了神,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沈溯一眼,片刻后才接话,“我面试的是男三,不过沈老师应该没印象了。”
“还有。”
沈溯忽然答。
他说着话,视线却落在对方垂在一旁的手上。从指尖开始,一寸一寸,看到手腕,再是胳膊。
无论看哪寸,都稀疏平常,一双极其普通的手,甚至普通到有些难看。
乔阑似乎有些意外,继续道:“真的吗?那您觉得我的表演怎么样?”
“我一般不给陌生人戏外指导。但如果你很想知道。”
“您请说。”
沈溯抬眼看他,脸上依旧挂着进门时的浅笑。
“或许你该考虑换个行业。你觉得呢?”
“我……”
乔阑滞然,刚刚努力挤出的那抹笑也停在了脸上,看着有些滑稽,但他还是只能接话,“谢谢您的指导,我会努力改正的。”
沈溯并未再次回答。
乔阑吞下了这口气,可也有一些不明事理的人。对方接话,转移了话头:“来了就不要谈工作了,今天难得碰见。沈老师,您看看这有没有合您胃口的食物或酒,没有的话尽管再点,记我账上!”
“没关系,随意。”沈溯说。
“说来也巧了,我这还有朋友刚好也有和您同剧组,还是宁导指名参演的演员。让他来伺候您喝酒,您看怎样?这样也算提前打打招呼,以后多多关照!”
说话的人并没有听到白时和乔阑的对话,依旧觉得对方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角色。况且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沈溯最讨厌的就是酒桌之间的弯绕和蓄意接近。
这话说出口,既恶心到了沈溯,给乔阑出了口气,又给白时穿了小鞋,拍戏的时间那么长,得罪了主演有什么好下场。
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两全其美。
沈溯垂眸,低声反问:“同剧组?”
“他叫白时,也在《同谋》。不知道您有印象吗?”
沈溯没有回答。
“我猜也没有,今天刚好见见。”那人继续道,“阑哥,你和白时换个座,让他靠近些,毕竟他伺候人的功夫可不错呢!”
在沈溯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白时就这样被推到了他身边。
一时间谁都没有动作,直到身边的人又往白时怀里塞了一瓶酒,催促道:“愣着干嘛,快好好的给沈老师倒酒。”
沈溯大概有半秒,思绪似乎乱了。
白时却真如对方所说,拿起酒杯,恭敬的给他倒完一杯酒,递到他面前。
包房的灯光太过昏暗,沈溯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也看不清对方眼底的情绪,靠的越近,思绪只是愈加混乱。
沈溯接过这杯酒,却没有喝,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或许在这瞬间,他只是想离人群更远些,安静的单独和白时相处,这杯酒的酒液最后落向的方向是他的衣服。
众人见状慌乱了起来,以为是白时不知好歹的反抗,却不知是沈溯主动的行为。
白时歪头看他,灯光恰好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眼底深邃,写满的却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沈溯想看的更清楚时,灯光却转瞬即逝。
“白时你怎么回事!连个酒都倒不好!”
“沈老师还好吗?我这就叫人送衣服回来,新人太不小心了!您千万不要生气。”
“……”
众人的慌乱的关怀还在耳边絮叨,沈溯看了眼自己被酒液打湿的衣服,道:“没关系,我让助理送衣服就行。不过可能会扰大家兴致,先去趟隔壁包间。”
门外是吵闹不停歇的聚会,到处是捕风捉影的记者,沈溯就这样出去确实不太妥当。
大家都懂这个道理,并没有太过介怀。
没有被迁怒已经是万事大吉。
众人应声,沈溯又道:“你也留下,你的衣领也脏了,不是吗。”
他看着白时。
白时依旧在看他,并未对此提出异议。
众人散去后,包间只剩下他们两人,只空荡的回响着音乐声。
包间的灯突兀的被人打开,这灯并不像KTV的灯带一样柔和,而是更像宴会刺眼的白炽灯。
亮到一切都无所遁形。
也让人一瞬间没睁开眼。
白时闭上眼睛,再次睁眼时却看到沈溯站在了他眼前。
他长得太高,他又坐的太低。
两者相对,几乎像是居高临下的看他。
他并不喜欢别人这样看他,空间太过逼仄,距离又太过相近。灯光的亮度几乎要把他扒光一般,毫无保留、赤.裸的致于人下。
尽管不喜欢,他还是勾起嘴角,用对镜练习无数遍的幅度笑着。
“我是故意的。”
沈溯忽然道。
“那我想不需要我的道歉,对吗?”白时依旧笑着,扯了几张桌上的纸巾擦向自己的手臂和被酒液沾湿的衣领,“我也不用麻烦你,擦擦就行。”
“不需要道歉,你听我讲一个故事吧。”沈溯低声说,“从前有一个人,他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朋友、也没有家,就像一条路边的野狗。他也活的确实像一条野狗,随时都能被抛弃的野狗。”
“白先生,你喜欢养狗吗?”
沈溯说着,忽然没由来的,突兀的问他。
白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白炽灯的光有些过于亮了,让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沈溯静静等候了两秒,才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有些懊恼的轻轻摇头。
“不……不对。不是白先生。或许我该用另一个名字称呼你。”
话落片刻,沈溯便蹲了下来,几乎是蹲在了白时的脚边,比他还要低上一个身位。视线也从先前的俯视,变成了仰视。
“许斯白。你喜欢养狗吗?”
白时收敛笑意,沉默的看着他。
“换另一个问题。”沈溯低声道,“我有资格做你的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