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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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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财大气粗,见不得小狐仙被猥琐之人玷污,也跟着抬价道:“三百金!”
苏蓉玉用“逮着丈夫养外室”的鄙夷目光,撇了瑞王一眼,冷冷道:“我出四百金。”
见她出价这般高,其他宾客看她的眼神都像看神经病一样,哪儿来的小娘皮,竟也想学男人包花魁,当真是莫名其妙!
瑞王没看他,只气定神闲道:“六百金。”
这个混蛋,贪花好色,浪荡无耻!
苏蓉玉咬牙道:“八百金。”
瑞王继续往上加:“一千金。”
苏蓉玉还要再喊,却被碧霞赶忙拦住,低声焦急道:“小,公子,咱们出门没带这么多钱财,不能再加了。”
瑞王面上是云淡风轻,可熟悉他之人,却能从他微微抖动的二郎腿上,猜出他此时的心情必然十分得意。
这把人当个物件的竞价环节,苏云绕第一回登台的时候就已经遇见过了。
从幕后站到了台前,但凡有所求,必然得付出点什么,享得了鲜花和掌声,侮辱与轻视自然也同样得受着。
苏云绕脸皮厚,看得开,只有银子是实在的,自尊他可以暂时抛弃,再说了,这一个个想睡自己的人,掏出来还不一定有他大呢。
这想法可以说是很会自我安慰了。
花魁只负责展示才艺,挥洒魅力,恶人不由他来做,拒绝的话自然有柳大娘子代为开口。
这要放在现代,柳大娘子其实就是百花楼里所有“艺人”的经纪人。
柳大娘子其实有些护短,面上笑得一团和气,对着瑞王这边,却语气坚决道:“能得贵人抬爱,实在是姑娘们的幸运,只是咱们楼里姑娘粗手粗脚,怕是伺候不了贵人,这千两金子,却是不敢收的。”
金子不敢收,人自然也不会陪着你出去游秦淮,“不卖身”这种话不能明说,毕竟人家明面上也只说是同游秦淮,没说要让你“卖身”啊。
瑞王闻言倒是不强求,他也只是不想看着纯粹又美好的小狐仙,就这么落入凡间的淤泥里罢了。
既然这百花楼的老鸨子愿意护着楼里的姑娘,他也就不去多管闲事自损钱财了。
却不知苏蓉玉又发的哪门子神经,言词刻薄道:“哟,这都堕落到青楼里来了,还想着卖艺不卖身呢?哼,嘴上说得好听,顶着一个花魁名头,如此拿腔作调,也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
柳大娘子眼毒,就连苏云绕那般乔装得十分仔细,都逃不过她的法眼,更别说苏蓉玉主仆了。
只是一般人家的小娘子不会胆大妄为地跑到青楼里来撒野,这小娘皮如此嚣张,大概家世显贵,百花楼做的是迎来送往的卖笑生意,不好轻易得罪人。
世家大族的名声比命都重要,若是因自己点破了其身份,间接坏了其家族的名声,她这百花楼怕是也要陪着葬送进去。
柳大娘子忍着脾气,依旧恭敬和气道:“客人说笑了,沦落到青楼里的姑娘,自然也没什么贞洁名声可守,只是凤舞姑娘却不是百花楼里人,她也没跟楼里签卖身契,只是迫于生计,不得不登台求个活路罢了。”
柳大娘子话未说完,苏云绕便配合着摆出一副凄婉神情,身上还穿着小狐仙的月华色烟纱流云裙,更显得人楚楚可怜,引得在场宾客心疼不已。
有人仗义执言道:“不过是可怜女子罢了,有的人就莫要咄咄逼人了。”
“跑到青楼里来耍威风,还当自己有多高贵不成。”
可惜苏蓉玉却不是见好就收的人,被人这般指责,她哪里肯罢休。
瑞王暗道:要坏,有人又该发疯了!
果然,只见苏蓉玉神色狰狞,肉眼可见地失去了理智,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起身傲慢道:“跑到青楼里来找活路,找什么活路,攀高枝的活路吗?行,本公子今日就给你机会,我乃京城勇毅伯府三公子,愿出八百金,包凤舞姑娘一个月,陪我同游秦淮可好?若是把本公子伺候高兴,将来抬了凤舞姑娘入伯爵府,也不是没有可能。”
来不及阻止的碧霞,此时都惊呆了!
勇毅伯府乃大少夫人,也就是小姐长嫂的娘家,别人府上哪来的三公子,只有一个三姑娘,还跟自家小姐十分不对付!
在场宾客,更是满座哗然。
熟稔风月之人,大多都有些见识和心眼,众人震惊于苏蓉玉明明是个女子,却硬说自己是公子。
又好奇她既然敢随意攀扯京都勋贵,想来她自己多半也是家世不凡,说不定其本身就是勇毅伯府的千金,也是很有可能的!
当然,更无语的是,你一个女子,为何就非要跟别人争花魁呢?!凤舞姑娘也是倒霉,遇见这么一个有病之人。
这一出荒诞闹剧,简直比《小狐仙下山》还要玄幻。
苏云绕右眼皮子跳得厉害,哦豁,右眼跳灾,今日出门没烧香,怎么就遇到这么一个脑残呢!
苏云绕忍不住想要骂人,可又怕这女子真的出自京都伯府,都没主动惹过她呢,就已经这般刻薄了,真要把人给得罪了,怕是更没有好下场。
封建社会,特权阶级,王法因人而异,一句话定人生死,这真的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当初北城卤肉打出名号之后,就有人企图觊觎秘方,那人其实也算不得豪门权贵,只是有一个给金陵知府衙门里的七品推官当姨娘的姐姐。
只靠着这么一丁点儿的裙带关系,就敢狐假虎威,明目张胆地诬陷说刘家卤肉不干净,买通了知府衙门里的捕快,将姑父抓进牢里关了七、八日,还是大哥求了书院山长,又间接求上了知府大人,才终于洗刷掉冤屈。
这女子明显就是故意找茬,今日看来是不能善了,柳大娘子已经有了点破其女儿身份的打算。
可却在此时,瑞王殿下竟也大咧咧地站了起来,不屑道:“区区勇毅伯府,竟跑到江南来仗势欺人,本王愿出一千金,邀凤舞姑娘同游秦淮半个月,还望姑娘赏脸。”
“……豁!”
众人大骇!
冒充勋贵还有可能是胆大妄为,冒充皇亲却是万万不敢的,这可是杀头的罪过!
再说了,没瞧见沈知府的儿子还在旁边伺候着呢,这位王爷的身份多半是实打实的。
“草民拜见王爷。”
有人见机快,已经跪下开始行礼了。
其他人作势也要跪下,瑞王抬手,勉了众人的请安。
苏云绕:“……”
夜路走多了,果然容易遇到鬼,都怪自己见钱眼开,活该遇到这种修罗场。
同游秦淮打的是什么心思,明眼人都知道,苏云绕哪敢点头,这还不如直接答应那位勇毅伯府的假公子呢,至少人家肯定没有那方面的需求。
沈知孝已经被这九转十八弯的变故给搞懵了,此时才将将回过神来。
想到自家亲爹跟柳大娘子的交情,沈知孝不得不硬着头皮道:“王爷若是喜欢凤舞姑娘的表演,来百花楼里看其实也一样。”
苏云绕早就瞧见沈三哥了,只是他如今是凤舞姑娘,披了马甲在身上,不好轻易相认。
瑞王却看都不看沈知孝一眼,只盯着苏云绕,好似玩笑道:“怎么?凤舞姑娘不愿意?看来是本王的身份不够了。”
苏云绕能说什么,只能点头道:“能与王爷同游,是凤舞的福气。”
瑞王闻言并未露出多余的神色,只说了一句“本王明日巳时派人来接”,便带着玉九思几人离开了。
王爷驾临金陵,知府公子作陪,好一出重头戏!
其他宾客也全都没有了寻欢作乐的心思,纷纷起身离开,家世普通的只当是看了一场热闹,家世显赫的却急回去将消息告知家主。
至于怒气滔天的苏蓉玉,更是没人给她好脸,碧霞好说歹说,才终于把人给劝走。
百花楼外,碧霞死死拉住自家小姐,苦苦哀求道:“我的好小姐,您不能再胡来了,若是叫老爷知道您跟人争抢花魁,还不知道会如何生气呢。”
苏蓉玉瞪眼道:“那是我想去争吗!我还不是为了阻止某个混蛋继续荒唐,你说说他,在京城里就没个好名声,如今还跑到了江南,包起了花魁,亏得姑母还对他抱有那么高的期望,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碧霞觉得自家小姐这话实在亏心,那老鸨说楼里的姑娘不出门作陪的时候,王爷其实就有停手的意思了,明明是小姐自己看不上那凤舞姑娘,非要出言贬损别人两句。
接着老鸨解释说凤舞姑娘是迫于生计,无奈登台,其他人心存怜惜,对着小姐阴阳怪气了两句,这便彻底把小姐的火气给激了起来,全然不顾后果,直接抬了勇毅伯府出来压人,最后才是王爷亮明身份,以更高的权势压了回去。
碧霞不知道小姐究竟在想些什么,只继续劝道:“小姐,您既然已经逃婚了,跟王爷便再无关系,他是好是坏,自有陛下和娘娘操心,您又何必在意。”
苏蓉玉闻言有些恍神,自嘲道:“确实,我也是糊涂了,那混账但凡有太子哥哥的半分稳重,我又何至于瞧不上他半分。”
“……”
碧霞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之前在路上时言行不便,如今一到金陵城安定下来之后,她就偷偷往京城传了消息。
只希望侯府里能快些来人,早日将小姐给接回去,至于自己,最初不敢违抗小姐命令,陪着小姐一起逃婚的时候,怕是就不能活命了,如今后悔也晚了,只求到时候不连累家人才好。
另一边,沈知孝跟做梦似的,跟着瑞王出了百花楼,原本是要恭送瑞王回北城别院的,可瑞王却说想要独自逛一逛,随口将他给打发了。
沈知孝被河风一吹,人瞬间清醒回来,赶忙又回了百花楼。
后院暖阁里,柳大娘子与苏云绕面面相觑,胸腔肺腑里面都凄凉得很。
柳大娘子呜呼哀哉道:“你说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好巧不巧的,这最后一场,竟遇上这种事!”
苏云绕白日做梦道:“可不是么,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您说我要是明日主动跟那位王爷坦白自己的男儿身份,他会不会大度地不追究?”
柳大娘子神色严肃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老娘在秦淮河上混了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越是身份显赫尊贵之人,越是容不得别人的欺瞒和戏耍,到时候说不定不仅要追究你,还要追究百花楼,更要追究你的家人。”
柳大娘子说的都是自己曾经见过,甚至亲身经历过的血泪教训,并不是故意要吓唬苏云绕。
“哎!”
位卑者当真无奈,生死全凭别人一句话,两人又齐齐叹了一口气,冥思苦想好半天,却还是想不出一个好法子。
苏云绕想到明日就要出去陪那位王爷同游秦淮河,下意识地拢了拢自己的衣襟,只觉这身马甲就要不保,又想到待会儿回家,怕是更没办法跟大哥交代。
“……”会挨揍的吧?!
苏云绕搂着胳膊,有些瑟瑟发抖。
沈知孝进屋的时候,正好就瞧见两道萧索又沉默的身影。
柳大娘子虽沦落风尘,却有几分狭义心肠,早些年也曾施恩过不少人,尤其喜欢帮助和接济落魄书生,这变相的其实也算是一种提前投资。
当然,投资成功了的没有几个,不忘恩负义,愿意付出回报的更没有几个。
金陵知府沈茂,便是投资成功,又愿意回报恩情的少数几人之一。
沈茂当年来金陵参加秋试,跟同窗一起游秦淮、逛花楼的时候,被人算计泼脏水,想要污他名声,柳大娘子碰巧搭了一把手,帮他躲了过去。
这恩情不大也不小,再到后来相遇时,沈茂已然成了金陵知府,柳大娘子也自己赎身出来,还建了一座百花楼。
百花楼里姑娘大多都是卖艺不卖身,这些年来无人逼迫,也都是沾了知府大人的光。
金陵城但凡有点门道的人家,谁人不知柳大娘子与知府大人的那点儿交情,因此没必要为了强迫一个青楼姑娘,去得罪知府大人。
再说了,真要看上了楼里的哪个姑娘,多花点儿心思和钱财捧着,只稍微有点耐心,基本上那个姑娘自己也就乐意了。
只要是姑娘自己点了头,柳大娘子是不会多事拦着的,也没必要,她是老鸨不错,但她又不是谁的亲娘。
柳大娘子跟沈知府有些许交情,可毕竟尊卑有别,实际上其实也就那样,一般情况下,她是不敢挟恩图报,也不敢肆意妄为的。
见沈知孝进屋,柳大娘子心头有气,即便是抱怨之语,却依然带着几分娇嗔道:“三公子可是正正经经的读书人,知府大人知道你来百花楼吗?你说你来就来吧,怎们还带了这么一尊大佛进来?带就带吧,你好歹也提前跟我说一声啊,这要是不小心冒犯了堂堂王爷,我这百花楼怕是就要开不下去了。”
沈知孝其实是个老实孩子,被柳大娘子这般挤兑,整张脸都憋红了,期期艾艾道:“是父亲交代我陪同伺候王爷的,来百花楼也是王爷临时起意,因此没来及提醒大娘子一声,今日这般状况,我其实也是万万没料到的。”
如今再说这些其实也没什么用。
苏云绕转头瞧着沈知孝,认真打听道:“敢问沈公子,不知这位王爷具体是什么来头,还有今日那位勇毅伯府的假公子,你可知她是何身份?”
苏云绕暂时没打算在沈知孝面前暴露马甲,他这人心里藏了事,容易显在脸上,这要有什么秘密叫他给知道了,估计全金陵府的人也都知道了。
苏云绕扮作凤舞姑娘时,都是夹着嗓子说话的,那声音甜美得能腻死人。
沈知孝被他一瞧,整个脖子脸都红了,低着头又羞又窘道:“凤舞姑娘盛名在外,初次见面,我见你竟有些面善,就好似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
可不就是见过么,我去书院找我哥的时候,你还请我吃过书院门口的羊肉锅子呢。
苏云绕心眼坏,故意逗趣道:“许是我跟沈公子前世有缘吧。”
柳大娘子暗戳戳翻了个白眼,调戏老实孩子,活该你天打雷劈!
沈知孝脑袋低得更下去了,结结巴巴道:“是,是吗,哦对了,姑娘不是问那位王爷和勇毅伯府假公子的具体来头么,我正好知道一些……”
沈知孝沉思,这事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过了今晚,金陵府该知道的人,估计也都知道了。
因此当即便把瑞王的身份、苏蓉玉的身份、以及两人之间的牵连,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柳大娘子听完,气愤不已道:“合着是两个怨偶互相拆台,拿我们百花楼作伐子呢!”
沈知孝解释道:“也不完全是吧,王爷虽然知道苏姑娘的真实身份,可苏姑娘好像并不知道王爷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柳大娘子摊手道:“这有什么区别,说白了还是那苏家千金,看不上未婚夫婿来青楼,欺负不了硬的,就欺负咱们这些个软的。”
沈知孝不解道:“苏姑娘都已经逃婚了,她跟瑞王殿下的婚约估计也早就不作数了,王爷来不来青楼,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啊。”
柳大娘子懒得跟这个小破孩解释什么,女人的心思本就难猜,哪有一尘不变的。
情绪上头的时候,任性妄为,不管不顾地逃婚了。
等到离家在外,被迫吃了一些苦头之后,才开始慢慢变得冷静,再想想如今处境,然后无奈发现,逃了这桩婚事之后,又能如何呢?
难道这辈子都不嫁人了,想也知道不可能啊!可若是还要嫁人,以后还能再嫁到瑞亲王那样尊贵显赫之人吗?
柳大娘子只用脚指头猜,也猜得出来那位苏家小姐必然是后悔了,只是她自己或许还未察觉而已。
苏云绕听沈知孝说完,眼底闪过几分惊愕,语气急促地追问道:“瑞王爷可是姓柴?具体名讳是什么?那位昌平侯府的苏小姐,她又叫什么名字?”
沈知孝犹豫了一会儿,才答道:“瑞王殿下好像单名是一个‘珃’字,苏家千金的闺名,外人却是不知道的,我只知昌平侯府到了苏小姐这一代,男子取名依的是‘容’字辈,女子则是‘蓉’字辈。”
沈知孝说着,还用食指沾了茶水,将两个字都写在了桌案上。
苏云绕见此,心里终于确定了,自己不仅是穿越了,还是穿书!
《爱上逃跑王妃》是一本剧情古早的逃婚流言情小甜文,当初改编成电视剧的时候,还请苏云绕去帮忙编过舞。
可惜男女主演技太拉跨,这种古早剧情也不流行了,播出的时候扑得连妈都不认识。
也就只有在剧里扮演花魁工具人的新人演员,凭借着自己优秀的舞蹈功底,以及苏云绕编的两段出圈舞蹈,倒是涨了不少的粉丝。
苏云绕不爱看古偶剧,也不读古早小说,因为工作需要,勉强只记住了一个剧情简介。
男主姓柴,名珃,乃当朝瑞亲王,生母是中宫皇后,也是当今圣上的唯一子嗣。
女主姓苏,名蓉玉,乃昌平侯府唯一的嫡女,父亲虽然早逝,却倍受祖父祖母的疼爱,还有两个妹控兄长。
简单一句话总结就是:男女主都是天胡开局!
身份尊贵,又都被宠着长大,虽自幼定有婚约,却谁也不让谁。
男主对女主爱答不理,曾多次扬言要取消婚约。
女主更看不上男主不学无术,不务正业,还喜欢跟三教九流混在一起。
到了成婚那一日,女主留书一封,逃婚跑了。
男主一怒之下流连青楼,跑去秦淮河畔包养花魁,但这都只是为了赌气而已,男主虽然包养了花魁,但他只是听听曲、看看舞而已,并没有睡,毕竟男主都是要守男德的,不然观众和读者都不买账。
女主逃婚后也来到了江南,男扮女装四处逍遥,还跟男主争抢过同一个花魁,两人闹出许多啼笑皆非的故事,俨然是一对欢喜冤家,然后误会解开,执手一生,男主之前包养的莺莺燕燕,则全都用重金遣散了。
作为刚刚才被男女主争抢过的花魁,苏云绕心里顿时不凉了,抱着的胳膊也不抖了。
苏云绕提炼剧情,只抓住了两个重点:没睡、重金遣散!
马甲好像又安全了,苏云绕心情放晴,笑得十分明媚,对着沈知孝说道:“明日游秦淮,沈公子应该也会陪在王爷身边吧,我到时候有什么不懂的,还要请沈公子帮忙提点一二。”
沈知孝没想到凤舞姑娘这么快就想通了,不过仔细想想却也能理解,在百花楼跳舞又不是长久之计,总要趁着风华还在的时候,为自己寻一个可靠的归宿。
瑞王殿下无论是身份也好,容貌也好,品性……好吧,品性其实也还是不错的,原本就是样样都拔尖,本身就是很好归宿。
沈知孝应承过后,便告辞离开。
柳大娘子却一脸疑惑,问苏云绕是不是吃错药了。
苏云绕并未细说,只道是反正都这样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苏云绕离开百花楼的时候,已经是明月高悬。
金陵府城无宵禁,夜里有衙役巡逻,苏云绕独自回家这么多次,倒也没遇到过什么危险。
走到离着百花楼不远的僻静处,他取下木簪,又将头发全都裹在了巾帽里,帽檐遮住大半张脸,衣裙外面依旧罩上姑父的宽大旧衣,顿时又从花魁凤舞,变成了灰扑扑的卤肉味儿少年。
家里人都用了晚饭,却谁也没有睡下,刚听一听见后院开门声,就全都跑了出来。
刘文英冲在最前头,将苏云绕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见人还是全乎的,才终于放心道:“往后要是还这么晚回来,我就去庙街口接你吧,上个月还有人在罗锅巷那边遇到抢钱的地痞,腿都被打折了。”
刘镇海插嘴道:“要我说三郎还是得抽空练一练防身的招式,别人有,不如自己有。”
刘文英不乐意道:“我跟三郎还算是别人啊!”
刘镇海摊手道:“现在不算,往后各自娶妻嫁人了,那就要算了。”
刘文英叹气道:“所以说干脆我跟三郎凑一块得了,婷婷跟大哥……”
“啪!”
苏成慧兜头给她了一巴掌,怒骂道:“你再给我说话不着调试试,你看我揍不揍你!”
苏云绕悠哉哉从二姐身边走过,只说了一句:“活该!”
刘文轩与孙云婷齐齐附和道:“确实该揍!”
刘文英委屈道:“娘,你看大哥、三郎、和婷婷他们,他们排挤我!”
刘文轩懒得听二妹犯浑,只问苏云绕道:“百花楼的事都说清楚了?”
苏云绕点头道:“都说清楚了,我往后不再登台,只负责幕后,今日新推出的歌舞剧反响很好,柳大娘子打算试着将百花楼改成戏院,往后就主演歌舞剧,到时候估计还要拉着我一起入伙,毕竟歌舞剧的编排、统筹、指导什么的,目前还全都得靠我呢。”
苏云绕并未说谎,柳大娘子确实有这样的打算,之前就跟苏云绕商量过,只是今日遇到那样的变故,因此也没顾得上提。
刘文轩听了这话,倒是十分赞同道:“真要如此,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到时候自家弟弟也不用再为了自己的科举前程而妥协,可以无所顾忌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苏云婷和刘文英也很高兴,叽叽喳喳道:“那以后我跟婷婷是不是也可以去看三郎排的歌舞剧了!”
“恩恩,歌舞剧是什么,有黄梅戏好看吗,好想去看呀!”
苏云绕豪情万丈道:“去去去,都去!姑父和姑母也去,到时候后你们喜欢看什么,我就排什么。”
至于自己莫名其妙被卷入古早剧情的倒霉事,苏云绕瞒着没提,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别到时候连累大哥做出一些过激之事,凭白丢了前程。
刘文轩如今看着挺沉稳,可一旦涉及到家人,他其实下手也挺狠。
幼时苏云绕带着妹妹在巷子口玩,时常被隔壁邻居家的胖小子欺负,姑母亲自找上那家大人,结果那胖小子的父母却说小孩子的事实,让小孩子自己解决,他们大人不管。
姑父和姑母气得不行,却又不好跟小孩子动手,大哥什么也没说,只是每见那胖小子一次,就揍一次。
那胖小子打不过刘文轩,便报复在苏云绕身上,寒冬腊月的天气,将苏云绕推进河里,险些将苏云绕淹死。
大哥从书院回来,知道这件事后,直接提了一把杀猪刀,冲到那胖小子家里,差一点就把那胖小子给捅了个对穿。
姑父和姑母当时都吓坏了,那家人也被吓得搬家了。
再有就是姑父被陷害坐牢那一回,大哥找了书院院长帮忙,姑父最后也被放了出来,害人的恶霸被罚了钱,助纣为虐的捕快也丢了差事。
苏云绕以为这已经算是结束了。
可过了不到两年,却听说那恶人的姨娘姐姐难产死在了后院,那恶人也因为强占别人田地,被流放充军了。
至于那几个助纣为虐的捕快,也同样个个都没有好下场。
苏云绕细心地发现,这里面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他大哥的影子,刘文英嘴上咋呼,实际上也只会咋呼,刘文轩看着沉稳懂事,却是提刀就敢直接捅的狠人,只是如今多读了几本书,学会了不动声色,不露行藏,不留痕迹。
苏云绕只希望关于瑞王之事,能瞒住大哥半个月,到时候他也该被瑞王重金遣散了,就让这事静悄悄过去才好,免得大哥为了自己跟堂堂亲王对上,这跟七品推官家的姨娘可不是一个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