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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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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少爷父母知道儿子考了个好分数,连夜让人回来接他过去办升学宴,谷行拗不过,还是被他爷爷几棍子赶走了。
荆老板做梦都没想过复读这件事能跟他沾上边儿。
所以当别人都在撕书庆贺的时候,精打细算荆挑就已经将所有书本都打包装车送到了收废品站;别人都在复习的时候,荆老板还在废品站算总账,有了一小笔收入,以至于他连一张纸都没舍得留下。
于是,在柳妍风女士的威胁下,他痛改前非,决心上收废品站跟老板唠唠,想着能不能有机会找到那一撂书灭了柳女士的火。
和老板交流了几句,荆挑东拼西凑地拿了几个新本子出来,还是老板看还是新的没舍得卖留下的。
刚走到门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没有署名的号码,可荆挑却偏偏知道对方是谁。
他嘴角极快下压,蓝色的瞳孔随着眸底冷下去的柔和开始沉淀,逐渐冷冽。
“啧!”
荆挑淡淡的抬了抬眼,脸上的表情极淡,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他握着手机,靠在大门边,等了半晌还不见对方放弃才接了起来。
“怎么这么久?”
女人的声音严肃认真,一板一眼的正式到仿佛课上教师提问学生,又像极了上司对下属的态度。
“有事说事。”
荆挑极其讨厌她说话的态度和口气,以往都是能把她的电话挂掉就绝对不会接,但是此刻的情况有所不同。
长此以往间,他也渐渐了解了江浙这个人,如果联系不上他,那么她就会直接跑到槐乡,跑到柳妍风面前,用她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语气,趾高气昂的嘲讽一切她看不顺眼的事情。
“你落榜了?”
江浙明显不会绕弯子,她向来如此,从来不会将事情复杂化,也耻于将事情复杂化,所以在得知荆挑高考落榜之后极其不满。
“江女士消息还挺滞后啊。”
荆挑不屑的嗤笑。
江浙将他扔在槐乡,交给柳妍风,十多年来不闻不问,可高三这年却突然开始重视他的前路,自我感动的给他安排一切。
这或许是江浙在寻求一种母亲的权利,亦或许是试图抓住些什么。
但是荆挑不在乎。
“哼!”江浙冷笑,声音中处处透露着高贵与不屑,像是已经将人划分了三六九等,“果然,小地方确实缩小了你的眼界,像柳妍风那样的女人只能把你教成这副鬼样子!”
“说够了吗?”
荆挑忍无可忍了,他紧紧地握着手机,指尖泛白,眼底压着怒火,深蓝色的眸子越来越森冷。
他用舌头舔了舔后槽牙,然后眯了眯眼睛,薄薄的眼皮耷拉下来,眼角下压时也看出了些许力度。
“江浙,谁都有资格说这种话,但是你没有!”
“荆挑,我才是你母亲!”江浙是个优雅的人,做事有度,说话更是有度,即便是再生气,她也只会压低声音,冷着脸适度的警告他,她是“长辈”的这个事实。
他看着林荫道上来往的人,语气近似平淡,可却如同寒冰,刺骨。
“你也配?”
荆挑掂量着话语中的温度,冷哼一声,舌尖抵着上齿的一颗虎牙,尖锐感触及时,他的眼中已经满是厌恶,“江浙,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可笑啊。”
——
槐乡这个地方多是独特的风景,但却并没有在第三产业上继续发展,风景依旧是自然特色,来往游客也都只是老朋友,并不太出名。
柳妍风家在长街巷,是一个老居民长居之地,这里的人和善热情,邻里之间的相处更是如同家人。
胡迁的书店在长街巷入口不远处的地方,这里是荆挑与谷行最常来的地方,十几年的营生,胡迁图的却只是一种乐趣,渐渐的,他的书店翻了新,可这个地方却只有老顾客的时常光顾,能卖出的东西也越来越少。
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可爱的毛绒玩具一个接一个的从箱子里抓了出来,少年将外套松松的绑在腰上,抓娃娃机高度有限,一米八的荆挑只能弯腰俯身,双手搭在机器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里面的毛绒玩具。
他本就有一半欧洲血脉,眼窝深邃,鼻梁挺立,唇线分明,极其标准的浓颜使得他单是安静站着都具有一种冷冷的攻击性。
他微张着粉唇,上下齿虚虚的咬着舌头,舌尖抵着嘴角,唇角上勾,带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的邪气。
蓬松的黑卷发被他一揉再揉,他特意蓄了点长发,发尾才微微带了点大卷,黑色一团直接将耳朵遮住了。
他忽而一笑,下巴底点了一颗细小的黑痣也随着动了动,鼻翼上似乎还浮着光。
“臭小子!”
中年男人握着一把扇子从书店里走了出来,他上身套着一件白色背心,下身是一条黑色马裤,肩膀上的肌肉精瘦硬朗,倚在墙边的时候脸上是戏谑的笑,双腿虚叠,一只脚尖踮地,脚上的人字拖有了明显的破损。
“又跑来霸占我家的娃娃机。”胡迁脸上汗水淋漓,左脸颧骨处有一道短短的伤疤,笑着笑着,摸着闲隙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点了点下巴,试探着询问,“心情不好?”
荆挑没有回答,只是专心致志的继续手中的动作。
他一直很聪明,可却是个典型的游戏黑洞,唯有抓娃娃方面他一向是天赋选手,所以从小到大,遇到烦心事他就习惯性的抓娃娃解闷,尽管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解压方式实在幼稚,但习惯成自然,再改就真的困难了。
胡迁见他这副模样,有些头疼的挠了挠耳朵。
胡迁:“市里那位又来电话了?”
“呵,真踏马拿自己当领导呢,一口一个命令,真膈应。”提及她,荆挑终于有了反应,他拍了拍按钮,这一次抓子错失了目标,他抬了抬眼皮,脸上逐渐染上一许浮躁,“艹!”
少年脾气差得很,奈何长得好,又能装,凭借着一张漂亮的脸在整个槐乡都横着走。
而胡迁显然已经适应了,人不可貌相,是荆挑给他上的第一课。
“荆总,你冲我家娃娃机发什么火!”胡迁笑着。
荆挑初中的时候跟钻钱眼儿里似的,一颗心扑在赚钱上,变着法儿的在学校“搜刮”赚钱的路子,有一段时间甚至靠着成绩好帮人写作业、作弊挣了点钱,跟着的人一口一个“荆总”喊他,虽然最后被“依法取缔”,这称呼更多的变成了一种习惯,更多的人是跟风叫着,不大清楚背后的故事。
“它乐意受着,你管那么多?”荆挑说着,变戏法似的又往里面扔了几枚硬币,挑衅似的提了提眉,“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和谐着呢!”
荆挑蛮不讲理起来胡迁都替他老脸一红,他从认识这小子的第一天起似乎就没赢过。
胡迁当然也已经适应了,耍赖不过翻身仗,是荆挑给他上的第二课。
于是乎,娃娃机的插头就握在了胡迁的手中,他还得意的在手上甩了甩,笑道:“这叫兵不厌诈!”
“艹!”
荆挑抿了抿唇,白了他一眼,双手松松的搭在遥控按钮上,语气平淡,却依旧听得出他的不爽,“你幼不幼稚?”
“哦哟,您老还知道幼稚这个词儿呢?”
胡迁的声音不大,可还是惊扰了书店里的那位客人,客人将视线从书本里拖了出来,懒散的掀了掀双眼皮,抬眼时目光有些冷淡,只是一眼就注意到了门口的人。
少年长得太扎眼了,很难不注意。
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小地方,这样容貌的人倒是的确少见。
看得出来少年人有些不耐烦,没说几句话就爆了粗口,可奇怪的是,那股子与生俱来的随性却与那张脸毫不违和。
少年与书店老板很熟,对这个地方也极其熟悉。
“艹!”
荆挑烦躁的皱眉,弯下腰将一旁的毛绒玩具细数起来,全部都砸在胡迁的身上,然后整个人都靠在娃娃机上,饶有趣味的看着他手忙脚乱接住的样子。
等胡迁反应过来他才不耐烦的抬手敲了敲机器玻璃:“诶!老胡!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柳妍风连着两个星期出门相亲了,你能不能别这么怂?我都不知道给你俩拜了多少次月老庙了。”
说完,少年站直,敛了敛笑容,装模作样的双手合十,拇指指尖贴紧鼻尖,下一瞬又调皮的吹了一记口哨,娴熟的眨了一下左眼。
“荆挑!操你大爷!”
胡迁艰难的将毛绒玩具全部抱住,隔着空隙抽了他几眼,声音分贝明显加大,可听不出什么怒气。
“啧!胡老板,说话斯文点吧,最近柳妍风相的可都是书生那一挂。”
荆挑捏着下巴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一大坨巨物,斟酌了一会儿抬手将他面前的猪头摆正,恰好对上了胡迁的脸。
他忽地就笑得弯了腰,随后才伸长手臂俯下身曲着食指勾起地上的深蓝色书包,手臂举高在头顶随意挥了挥就往长街巷口走去。
“嘿!”
胡迁双手环着抱住他抛过来的毛绒娃娃,见他动身就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的叫住了他。
荆挑应声回头,单手放进裤子口袋里,斜着身子偏头看他,若是此刻嘴里叼一根烟倒真像是哪门富贵人家叛逆时期离家出走的小少爷。
胡迁看着他的侧脸,有些恍神,好一会儿才指了指他的耳朵,不太放心的嘱咐:“你那副用得太久了,我最近托人从国外拿了一副新的,明天应该能到,你记得明天晚上过来拿。”
“知道了,真啰嗦。”荆挑身子顿了顿,隔了几秒才出声回答,他又“啧”了一声,转身继续往那条熟悉的长巷子里走,嘴角却在不自觉中往上提了提,下巴埋低,蓦地垂下了眼睫。
“生日礼物就别问我要了啊!”
“瞅你这小气劲儿!”荆挑又转过身来,嫌弃地埋汰着,“怪不得柳妍风看不上你!你该自己反思一下!”
“臭小子!”胡迁笑着随嘴骂了一句,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抱着的东西,愣了半晌,直接打开了柜子,将一堆毛茸茸的玩偶放进去,嘴上还不断地碎碎念,“偏偏就遇上这么个只会玩抓娃娃的游戏黑洞。”
“老板。”
身后的客人走了过来,手中捏着一本画册,他脚上穿着白色的夏季透气运动鞋,身形颀长,白色圆领衬衫纽扣整齐,下半截扎进黑色长筒西裤里,长腿笔直瘦长,裤子还挺宽松。
长得是真的高。
胡迁暗自感叹了一声,习惯性的从脚开始打量一个人,下一秒视线就定格在客人的脸上。
“三十六。”胡迁看了看书名,直接报出了价格,然后双臂环胸,目光直接坦然的继续打量着他,笑嘻嘻的搭话,“小伙子看着挺面生啊,新搬过来的?”
程影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张红色,闻言也不急着回答,只是等着对方找了零后他才抬眼看了看他,缓慢的回答:“不是。谢谢。”
客人很有礼貌,但态度冷淡疏离,胡迁还挺稀奇,这一看就是真公子爷,全身上下都是矜贵气质。
“啧啧!”
胡迁还靠在门上,眼中满是欣赏和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