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
24
访问员，说得好听便是半个白领，说得难听其实就是个读屏机器，每天对着电脑过日子，一天10多个小时，中间除了午餐的一个钟头，其余时间都在不停的说。呆在位于12层的办公间里，每个人都可以充分的和他人共享“新鲜空气”。我伸了一下早已僵硬麻痹的四肢，面前不断持续屏闪的机器显示：12点40，应该去吃午饭了。
收拾了一下桌面摆得乱七八糟的示例问卷，走出办公间的时候却刚好看到余菱走过来，小丫头一脸苦笑，看见我走过来大呼救命，我有些不知所措，就见她扑过来假哭道[我又被督导监听了啦！今早上的辛苦全白费了，还要扣钱！]
[你又自己缩短问卷啦？]余菱一直嫌问卷太长太啰嗦，受访者没耐心，自己偷偷切掉些问题，可从这周一开始，她似乎就被督导盯上了，三天被监听了两次电话，第一次下班之后还被叫去训了话，害得她这两天什么时候见人都是一张苦瓜脸。
[哪有！我哪敢阿！是配额满了做的不算数！]她怨念的盯着胸前金黄色的工作牌发呆，絮絮叨叨的念着[哼，不就是个橙色牌，有什么了不起？拿着鸡毛当令箭！]
[说不定人家是看中你了要提拔你才特意对你要求严格啊！]我看着她极度扭曲的脸快要笑出声了。
[恶心死了！那种老女人，一看就是过了三十也嫁不出去的类型。金边眼镜，黄毛卷发，切！哪个年代的流行了！她不就是比我们工作久一些才当了督导。就一橙牌，上面绿牌、灰牌下来，看她不照样跟孙子似的。]用力扯着工作牌的佩带，余菱仿佛泄愤一般的用着力。
[不过你运气确实够不好的，我们这一批的就你分到她那个组去了，又不准请假，又不准早退……]我话还没说完就看刚刚还一副要哭出来表情的家伙此时正两眼放光的看着我[你……你想干什么？]
[嘿嘿，肖瑾啊，你跟我换吧。都说同性相斥，你过来在她这组说不定她对你会有总统级待遇咧！有优势不要放过啊！]一脸奸笑，我没理她，她继续说[我是说真的啊，你知不知道你这张脸超危险的。我要是富婆，绝对找这种长相的小白脸！]
[是吗？我看我们方成的老总还说不定会看上你这头野马公主咧！]她调侃我，我也调侃她，谁不吃谁的亏。只是当时的我没想到，很快，我真成了被盯上的人。
一起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余菱想起自己的手袋忘了拿，于是返回去取，留我一人在门口等她。
已经12月了，四处都充满了圣诞的味道，随手可见的圣诞树贺年卡，一切温馨美好的仿佛身在童话之中，我在台阶前站着等她，看不远处正在向几个小孩子兜售气球的小贩。身边走过一个人，40岁左右的样子，看衣着很是阔绰。他先是有些匆匆，看见我时却突然呆住了，盯了半天，我有些讪讪，轻咳几声低下了头，心里寻思大约是认错人了不要计较，正好余菱走了出来，我拖着她迅速离开了门口。
========
周五早上上上班在车站牌前等车却看见一趟车上下来一名孕妇，松松挽起的发髻，白色的长裙，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应该为她做点什么，尽管她没有向任何人寻求帮助，但那种母子相依的感觉似乎触动了心里某根弦，我替她拦了一辆出租，帮她放好行李才去上班。
早上一共做了8份问卷，可说是这几天来成绩最好的，但心里总觉得毛毛的有些不安，不知是否受了余菱的传染，我也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督导，他是个25、6岁的年轻人，总是笑笑的很好说话。此时他正在不远处的办公室隔间里和人说话，对面的人正好被墙挡住，看不到是谁。又看了看督导脸上温和的表情，感觉自己再怎么不济，应该也不会像余菱那么惨吧。
可惜，下午一开始工作，我刚拨通第一个电话，话机里就传出“咔嗒”的声音，我心里同时反应出了[倒霉]这两个字，我被监听了。
于是往常15钟做完的问卷，我这次花了20分钟，对方方电话的那一刹那，我长出了一口气。
下一秒，话机里传来了一把很低沉的男声，可以确定的是肯定不是我的督导。我在心里想，他的这种声音去访问中年主妇一定很受欢迎。可惜，他说的内容却并不是什么会受人欢迎的内容，先是指出自我介绍公司名称的部分太不清晰，后又说中部提问有诱选倾向，影响了受访者独立判断……
其他的还有些连发音吐字的问题都被找出来说了一通，于是光是点评就讲了将近十分钟，我有些无力，通通答应下来，只盼着快些放过我，能挂了电话。
[以上就是这么多问题了，你要多注意些啊，我们咨询公司工作，不但代表本公司形象，受调查产品的生产公司形象也受影响的。你这样的工作态度不行。]
不但被点评还要受再教育，头好大，仿佛送瘟神一般挂了电话，喝了一口水再接再厉的我在听到话机里再次传出那声“咔嗒”的时候真有中摔电话不干的冲动。
第一次的经历再次重演，不同的是再教育的时间加长，可能是感到受教育者的屡教不改，我整个下午只打出了三通电话，却每通都被同一个人监听了。
到了吃晚饭余菱过来找我的时候我只有一个感觉——疯了，快要疯了！
苦笑着向她道歉，我错了，我不知道被监听这么惨，小丫头先是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接着听到我的全程悲惨遭遇她吐了吐舌头[你还真惨啊，这么严，督导自己都不一定做得到这要求咧。你该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吧？被人盯上公报私仇？]
我摇头笑得有点蠢，开什么玩笑，我才在这公司做事几天几有本事得罪什么大人物？！我见过的高层也就止于灰牌，且还是只在培训的时候见过一位，更不要说得罪了，话都没说过一句。
[愿君好运！先走啦！]余菱晚上有课，于是朝我摆摆手走人。
为什么阿？百思不得其解的我只好草草的扒了两口盒饭，转身回电话前，心里边祈祷那位神秘的督导大人不要再青睐我了，这种荣幸实在受之不起。
可惜，当我再次拨号码的时候，还是被监听了。
[嘟——嘟——嘟……]电话没人接，我挂断了，谁想好听的男低音却又响起来了[你挂断速度太快了，如果受访者是在离话机较远的地方，刚才的时间还没来得及接电话。]
此时我真的很想回他一句[就算有人又怎样?反正有那么多名单！]但我忍住了，我已经可以预见他的回答[怎么可以用这么不严谨的态度？受访的名单虽多，但每一个配额的分布不均，你擅自漏掉一位受访者，也许就是我们花一个多星期可能都遇不上的35-40未婚女性访者。]
[万一住户是老人，行动不便的人呢？你这么快挂断电话会给人带来麻烦的。]我忍住了，那边却没有意思放过我[督导，我已经严格按公司要求响铃时间超过半分钟了，何况这种时间这么久都不接电话，肯定是出去吃饭了吧。]我的语气极尽卑谦，生怕一个不留神惹恼了高层人士。
……短暂的沉默
[哦？你是这样觉得么？那么不妨再拨一次吧。看看是否真的有人在。]不同于之前一直的公事公办的平缓语调，这一句话透露出了说话人的情绪，一点点欣喜，和，一点点急切？
我感到有些莫名，究竟，这是怎样的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