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憨人憨语花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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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汝南失利后，至荆州投靠刘表。为表诚意，大耳率关羽、张飞、赵云平定江夏作乱，博到这位便宜亲戚的好感，并因此取得荆州防务，不料却因此开罪了蔡氏一族，内有蔡夫人枕边风作怪，外有蔡瑁屡次谗言相加，刘表无奈，将刘备等人连哄带骗分配到了新野。
好在新野小归小，终归免了寄人篱下之苦，刘备在城中建府，邀两个弟弟并赵云同住；其余军士，驻扎城外。夏侯兰本该在外随军，可架不住他死皮赖脸在赵云那儿蹭吃蹭喝，于是也算上他一份。
其中更有一喜，甘夫人初至新野，便被诊断有孕，可连日奔波，即使是养尊处优的人，也迅速憔悴下来。这日小衣摸着她圆滚滚的肚子，笑道：“等小公子出来，我替夫人好好教训他一顿，以报你现在受的苦处。”
糜夫人嗤笑着戳她额头：“愣头青，无论是公子还是小姐，都是主子，你敢动他一跟头发，当心赵将军家法了你。”
家法是有，主语宾语弄反了……小姑娘意义不明的撇嘴，又附耳上去，听那小混世魔王在他娘亲肚子里造反。
只不过，这小家伙平时有这么大动静吗？小衣抬头刚想询问甘夫人，却见她秀气的五官拧在一起，额上滴落豆大汗珠，不由慌了，扯起嗓子悲嚎——“来人来大夫啊！夫人要生了！”
“你不就是大夫吗！”预产期在一月之后，已定好的稳婆尚在襄阳城中，糜氏没法子，吩咐侍从将刘备找回来，又急吼吼冲原地揪头发的小衣叫嚷。
“我既没生过也没接生过，你叫我有个屁用啊！”这时候也管不了高低尊卑，衣小一回吼过去，让人满大街去找那些年纪较大有经验的老妪，自己蹲在痛苦呻吟的甘夫人身边，一边引导一边示范性的深呼吸：“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呼气~吸气~呼气~吸气，甘氏并不是很想相信这半吊子，不过当前形势也由不得她，只能按蒙古大夫的法子放松下来。
“对对对，接着来！”糜氏趴在床沿，见她脸色好了些许，忙推推小丫头，“然后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等稳婆来……衣小一两眼一翻，很想这么说，但面对活力值全满准抓狂状态的女人，她还是决定不懂装懂的指使人去烧热水。
好在这厮黔驴技穷之前，林焉之从南边请来一位老妈担任专业生产指导，闲杂人等的糜夫人和衣小一全被轰了出去。
到了外面同样也不得安息，一方面甘夫人在里面撕心裂肺响彻云天摧毁她的听力，一方面糜夫人在外面姐妹情深感同身受蹂躏她的手臂。直到刘备等人匆匆赶来，小姑娘才被放开，搓着胳膊站回赵云身边——
刘阿斗同学真是好样的，下个人都搞得这样吓人，更不用说以后还得连累赵云七进七出相救……看样子，他们上辈子一定欠老刘家很多钱……
赵云刚从校场比武回来，身上只着一件单衣，没办法匀出另一套给小姑娘，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握住她冰冷的爪子：“怎么不多穿一些呢？”
“刚刚在屋里急到上火，所以脱了外袄。”衣小一乖乖低头认错，不消片刻又抬起头狡辩。赵云叹气，不过产房门口有三个暴躁的男人正瞎转悠，想再进去明显是白日做梦，于是拦住一人，随手找了件披风，将她密密裹成一团，牵在身边。
此时距甘夫人最初阵痛已过了四个时辰，小衣站在外头跺脚，心中如火如焚。大凡女子，总要到这鬼门关上晃上一回，即使是在她科技发达的故乡，生产也不是容易的事；更何况是在难产就等于死亡的此时。甘夫人虽和她差不多大小，但行为稳重，如同长辈，要是真没了她，小姑娘不定得哭死。
“女人生孩子都这样危险么？”赵云也开始烦躁了，只要一想到以后他家小姑娘也免不了躺里面哭得死去活来，不由地心惊肉跳，攥着她的手也越发收紧。
“弟妹，”大耳朵终于忍不住窜了过来：“方才夫人情形如何，可有危险？”
衣小一勉强笑了笑，拱手道：“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主公不必担心。”
咳，这不还是安慰的话么，刘备背起手，溜达达又回到门口，伙同糜氏扒拉着窗子往里望；关羽坐在干枯的葡萄藤下，捋着胡子，看上去更不高兴了；张飞等的心焦，干脆在院子里嘿嘿哈哈舞起了长矛；赵云一双眼睛盯着小衣平坦的肚子，魂儿不知飞哪去了。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夜色，与之同时的，一黄衣女婢跌跌撞撞跑过来——“恭喜主公，是位小公子！”
刘备却像是傻了一样，只知道立在原地呵呵搓手笑，关羽张飞扑上前去和他抱在一起，咧开嘴巴嚷嚷着恭喜大哥，一行人簇拥着刚升作父亲的大耳朵进了产房。甘夫人产后虚弱，尚且挣扎着坐起来行礼，刘备抢前一步扶住她：“夫人辛苦了。”
旁边立刻有人将擦拭干净的小公子放在襁褓中送到刘备怀中，刘大耳一手老婆一手儿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那二百五的样子，即便是让当年青梅同煮酒的曹操见了，打死也不乐意愿意承认“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尔。”
衣小一从赵云身后探出大半个身子，目不转睛打量着被包裹在黄色锦缎之中的小公子。刚出生的孩子都不会太好看，可他的皮肤虽然皱巴巴，看着还是让人心中欢喜。
也不光小丫头这样想，在被追逐、被贬谪、被流放之后，这个新生命的到来，让整个新野欢腾起来。
只有一个人皱着眉头，很烦很苦恼的样子。
回府之后，赵云在灯下思忖良久，才摩挲着小姑娘的手，轻轻问道：“你在赞皇也学了不少东西，可知道怎样避孕？”
衣小一眯着眼睛正昏昏欲睡，猛一听这话，毛都炸起来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喜欢我的孩子么？”
“你看你看，你又开始闹脾气。”赵云赶紧给她顺毛，指着地图让她看：“你说说看，我们现在在哪儿？”
当我是傻子啊……衣小一嘟着嘴，不甘不愿举手回答：“新野。”
“那主公是什么样的人？”赵云点点地图上他们所在的那个小黑点，笑眯眯接着提问。
小姑娘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玄德公屈居弹丸之地，但志在四方……”
“既是如此，日后也免不了辗转流离……”赵云把她揽进怀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太危险了，等稳定下来再说吧。”
他的话听起来好言好语有商有量，但小衣明白，这家伙已经做出决定了。她把头埋的更深，发出的声音也闷闷的：“那，若是以后有人以无后为由劝你纳妾……”
“云若有负，便教我身首异处、万箭穿心而死。”赵云抬起她的小脸，亲昵靠上去，耳鬓厮磨，神色暧昧：“再说了，我在爱妻身上如此努力耕耘都没有收获，自然是耕田人不济事，哪个人这样有空，来找你的麻烦？”
衣小一转怒为喜，扑哧笑出来：“你可要记得这话，以后就照原样回别人吧~”
“切~”一样的话，听在衣小姑娘耳朵里很是感动，但她第二天转述给府中蹭吃蹭喝的夏侯时，此人却是满满的不屑再加上三分酸味：“云哥哄起小姑娘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嘛……”
小衣眼皮上翻，很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没夫人的人没资格批评别个，大哥这个叫情调好吧~”
夏侯不满了，不说话，只拿眼睛移向她手上层层叠叠的仙客来，那是他一大早跑了十几里山路从一老农院里买来的。衣小一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尴尬的清清嗓子：“当然，我也不是说你没有情调……”
“不过说来也奇怪，”小姑娘拨弄着手上的红色花朵，漫不经心道：“我和云哥每次用花朵占卜，他总能占到想要的结果。”
这有什么奇怪的，夏侯想，这更是骗小女孩的把戏了：“习武之人眼力自然比你好，只要事先看清楚花瓣多少，最后结果还不是随心所欲么？”
“啊……”衣小一长大嘴巴，很惊讶的样子：“就那么短时间，可以看清楚吗？为什么我看不好呢？”
个小丫头，你连身边的人哪个比较好看谁对你最好都看不清楚，你还能看清楚什么呀……想到这里，夏侯更没好声气儿了，从她手里抽出一枝仙客来，在她头上轻敲：“好好看着，爷占给你看！”
“我喜欢你。”夏侯刚撕下一片，便见小姑娘脸轰的红了，他扬起嘴角笑了笑：“啊啊，别误会啊，只是占卜。云哥也是这么做的吧？”
衣小一点头。
“那不就行啦，我不喜欢你。”紧跟着又扯下一片，夏侯见衣小一似乎接受了他的解释，心中既是安心，又是遗憾。
“我喜欢你。”喜欢你笑起来眼神温柔明亮，就像在眼睛里藏住了十五的月亮；
“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却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只有在他不在你身边，你漂亮的眼睛里才会有我的影子；
“喜欢你。”喜欢你想使坏的时候皱起细细的眉毛，咬牙切齿的，总是伪装成凶恶的小兽，可连你自己都清楚，你稚嫩的爪子，甚至抓不破一层薄薄的麻衣；
“不喜欢你。”不喜欢再次相逢时，你已经在那个人的怀里，所有笑容、眼泪都是他的专属他的权利；
……“我喜欢。”
眼见花梗上还可怜巴巴剩了一片花瓣，夏侯愕然。怎么可能，他明明数好了是单数，最后剩下的才应该是我喜欢你……这、这莫非真是天意吗？
小衣一抬眼一跺脚：“啊？我们好歹一起长大呀，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夏侯兰苦笑。
我也想知道，我们一起长大，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你们在做什么？”两人望向院门，却是赵云，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中午。小丫头跑过去，扯着袖子连说带比划向赵云告状。赵云摸摸她的头，警告性的瞪了夏侯一眼，带着她往屋里去。
夏侯兰一个人垂头丧气坐在凉阶上，心想算了吧，武力比不过头脑比不过连讨她欢心最后都会搞砸……手下却不停，揪住最后一片殷红花瓣，闭上眼睛喃喃道：
“……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憨人憨语花不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