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的花园（GL）》宁远

9、解救

　　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跟浸泡在冷水中没有两样，四肢早就僵硬了，目光却落在步小岸的身上。她看见步小岸站在那里双臂环抱着自己不停地打抖，雨水落在她的身上，顺着衣服的褶皱往下淌，看上竟然有点唯美。但是再唯美也掩盖不了她的颤抖，害怕么？也是，无论是谁遇见这样的事情肯定都会慌张不知所措的，更何况只是一个这么娇弱的女生。可是辛不想就此放弃，人只有一条命，谁能就这样轻易就撒手不管自己死活了？辛忍着痛坐了起来，不管是不是徒劳，继续去抬那卡住她的座椅，可是座椅下的金属被严重扭曲了，估计就算是身强力壮的职业摔跤能手也不一定能撼动它。
　　步小岸在混沌之间想到了她死去奶奶，想到了奶奶在弥留之际抚摸着哭泣的小岸说：“孩子，你投胎没投好，生在我们这个支离破碎的家…你爸妈都这么早就去世了，奶奶一个人带着你让你吃了不少苦啊。很多人说你不好，你不要记恨她们，要用一个宽大的胸襟去包容他们，而且至少…奶奶和你一起生活的这十几年是非常快乐的，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以后就算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下去，可以失望但不要绝望。”
　　奶奶…
　　想到奶奶的话步小岸本是冰冷的身体又温热了起来，被寒冷吞噬麻痹的心脏又能感觉到它开始有节奏地跳动了起来…
　　对，我不能绝望，不能！如果她们真是因为我而受到伤害的话就让我去拯救她们吧！不想再看到谁死去了。

　　辛肋骨处的伤快把她折磨死，只要一用力钻心的痛就让她冷汗直冒，半天了她只能靠在那座椅背上喘气而腿还是卡在座椅之下。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处是干的了，被冷雨浸透的衣服紧贴在她身上，裹得她呼吸越来越困难。此时已经是半夜，一天气温最低的时候，越来越低的气温加上寒风的夹击让辛的意识开始飘忽，居然想起了她的历届女友来。
　　“完了……不是开始放死前的走马灯了吧……”
　　以前她从没有认真数过自己交往过多少个女朋友，甚至很多人就只待了一晚就再也不想见了，不管之前费了多大的劲才勾引到对方上 床，肉体的神秘感所带来的吸引力一旦散去就会让辛感觉到乏味。在国外这么多年只是尽情地挥霍着父母的钱，挥霍着自己的青春却从未内疚过，现在的她也没有内疚这样的情绪而是在回忆，那些女人的脸庞一一在她脑海中浮现，但全都是或娇媚或淫荡的样子。辛失落，难道我的人生全都是这些东西吗？没有意义的堕落生活就是我的全部？

　　“你还好吧！？”辛正陷入回忆步小岸又来拍她，“你忍着点，我这就拉你出来。”
　　“喂…”辛冷冷地说：“帮我把这条腿砍断吧，我自己还真有点下不了手。”
　　步小岸看着辛发愣，她没有想到一个女人会有这样的气魄。
　　“快点吧…再下去我不失血过多而死也会冻死了…”辛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力气了。
　　步小岸沉默了几秒后开始狠狠地摇晃辛：“别放弃呀！相信我！一定能帮你！”说着步小岸就站起身跑到一边叮铃咣啷地不知道做什么，过了一会找了根长长的铁棒来，那应该是车上的扶手。
　　步小岸站着把那根铁棒插进辛的腿和座椅之间，身体用力往下压，利用体重和杠杆原理想要把座椅翘起来。可是步小岸本就没有几两肉，翘了半天座椅也纹丝不动。
　　“算了吧，你那小胳膊小细腿的，怎么可能翘的起来。”
　　步小岸似乎没有听到辛的话，依然继续努力着。
　　“喂……真是个又疯又傻女人……”辛看着步小岸认真又努力的脸，雨水从她湿漉漉的头发上流下来，顺着消瘦的脸颊一路滑到小巧秀气的下巴上，不停地往下淌，可是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翘座椅救辛出来这件事上，连雨水模糊了眼睛都没想伸手去擦。
　　辛突然又觉得这个疯女人有点迷人起来了。
　　突然，辛感觉到腿上的压力减轻了一点，座椅真的翘起来了一些！辛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惊悚的一幕，天外神力！步小岸本是没有血色的脸此时憋的通红，她继续用力，座椅下的螺丝顿时崩了。
　　“快……”
　　辛迅速把腿抬了出来，居然解救成功！
　　步小岸放下铁棍，累得够呛，气息不稳地问辛：“你还好吗？”辛费劲地扶着车座站起来说，“还好，幸好没有伤到骨头……”辛正想不正经地过去以感谢的名义抱抱小岸，可是刚走进就见步小岸脱下自己身上那件外套披在辛的身上，二话不说就跑去救别人了。
　　辛披着步小岸的外套，看着她一刻不停地想方设法把那些卡在车里的人救出来。仍然是认真的侧脸，仍然是一股执着的疯样。
　　“这个疯女人，有时也是蛮可爱的。”辛扶着额头笑。

　　步小岸和佟鑫好不容易把一个同学从车底拉出来，拉出来之前还听她在哭，可是一解救出来就听她没了动静。
　　“没……没有呼吸了……”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巨大雷鸣。那道闪电照亮的黑夜的一切，佟鑫脸色苍白地对步小岸说出那句话后五官都僵硬了，望着眼前这如废铁般的大巴和遍地的尸体残肢，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就是我们的……毕业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