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6、第 36 章 ...
-
骆尘净的身体只僵了那么一下,随即又放软了,然后他轻轻问道:“你今年多大了?我二十四了,是不是大你许多?”
“十六。”我缩回到他的怀里,静静的偎在他的胸前,听他的心跳。
过了良久,骆尘净极轻极轻的说道:“八岁啊。。。”声音空灵又缥缈,虚的让人抓不住。
拉过他的手,我一根根的把玩着他那修长的手指,一直觉得他的手很漂亮,现在,终于有机会仔细观瞧了。他的手很暖,掌心微微有些潮,我将他的手展开,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然后又慢慢把他的手握起来,两只手攥在一起,他的手中,是我的手。
“十天,十天内来我家提前吧,嗯,过期不候。。。”半认真半玩笑,我淡淡的抛出这句话来,似有还无的堵住了骆尘净的后路。
骆尘净使劲攥了攥我的手,轻轻说道:“我记得了。”
闹了一夜,现在放松了下来,睡意顿时袭来,我打了个呵欠,在骆尘净怀中找出个舒服的位置,拉着他的手,我逐渐睡去。
晚上折腾的时间有些长了,我这一觉很晚才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时候,骆尘净并没在屋里,却是三娘坐在椅子上打瞌睡,我看了看窗子,窗帘高挂,看不出是什么时候来,我坐起来刚要和三娘说话,却惊奇的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似乎不是我的,大大肥肥的,还是白色,怎么看都象是骆尘净的,我急忙问道:“三娘,我的衣服。。。”
三娘见我醒过来了,立刻把我的衣服递了过来::“昨晚上小姐在雨里晕过去了,我帮小姐换的。咱又没带衣服,大晚上的也没地买去,就穿了骆先生一件,小姐你放心,这是新的,骆先生还没沾身,不碍的。”
昨晚就换了?
我说骆尘净抱着我的时候,我俩身上都是干的呢。
那时候惊吓交加,我竟然没有留意。。。
我一边穿回自己的衣服,一边问道:“三娘,什么时辰了?”
“已经快午时了。”
“天放晴了吗?”
“一大早就晴了,今天日头很毒,有的地方都晒干了呢。”
我穿好衣服,洗了洗脸,然后拿起梳子梳头发,一梳头就感觉头发有些涩,这才想起来昨晚是淋了雨的缘故。
“三娘,有热水吗,我想洗洗头。”
三娘笑道:“骆师爷早就吩咐给小姐备下洗澡水了,这位骆师爷,当真是个仔细人。”
“他去哪了?”我终于还是向三娘问出了这句话。
“一大早就听说倒了好多房子,骆师爷和县令大老爷连早饭都没吃,就急急忙忙的走了。骆师爷让我转告小姐,请小姐随意住着,要是没意思了,就去他书房看书,他要晚间才能回来呢。”
住着?
此地虽然有佳偶,不过也有恶鬼,当生命与感情发生冲突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三娘,我想下午就回家,路能走吗?”
三娘道:“骆师爷说让小姐多住几日,咱们不住了?”
“不住了,在这里没有家里住着安心。”
“那倒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嘛,就是皇宫也不如家里住着舒坦。我去问问我们当家的,让他去看看路。”三娘答应着,去找张山商量了。
我一边洗澡,一边琢磨着昨晚和骆尘净的事情。
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感觉象做了一个惊奇无比又瑰丽无比的梦。
先是恶梦,后是绮梦。
恶梦我不愿再想起,只是这绮梦,我必须要好好将它搞通透。
从北丘回来后,我与骆尘净一直没有再见面,也没有再联系,而这次一来,骆尘净与我竟然在一夜之间转换了身份,由以前的同路人变成了亲密的恋人。
我一直对他有好感,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在心里,对他一直比别人亲近些,他眼中的温暖,从始至终都一直吸引着我,我既然想过要嫁给他,他在我眼中自然是与别人不同的,我接受他是很自然而然的。
可骆尘净是什么时候心中有我的呢?他说是在庆县。
庆县那个夜晚,逆旅之中,孤灯之下,他用一块帕子替我诊了脉,我用病弱的身体晕倒在他的怀中,是那时,他对我生出了怜惜之情么?还是在我的淡淡言语中,让他探到了我故作坚强之下的柔软?
他说他看穿了我,看出了我们是同类人。
是啊,我和骆尘净是同一种人,内心都写满了故事,都充满着悲凉寂寞,我们惟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用笑容掩盖了寂寞,而我用冷漠隔离了情感。
扒掉虚伪的壳子,我们骨子里其实有着相同的东西。
我的过去谈不上惨烈如火,也谈不上痛不欲生,现在想来,除了满纸的孤寂,再也写不出别的来,而骆尘净却比我要复杂的多,他的过去,掩着永远抹不掉的伤疤,而且是他不愿揭开,甚至想刻意遗忘的伤疤。
他对我有情,不然他也不会抛却了理智,抛却了他一贯疏离的面具,与我相拥相吻。
可这份感情,却仍不足以覆盖他过去的伤疤,所以,在我让他提亲的时候,他为难了,他僵住了。
我听过他与十公子的对话,自然知道他于过去不能忘情,我让他十天之内来提亲,就是在赌,赌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若我重于往昔那沉重的情感,他肯定会来提亲,若那过往压过了我,那么,我人生的第一次感情,很可能会到此为止,无疾而终了。
我是个很实际的人,从不会有什么浪漫的想法,浪费时间又不会有结果的感情即便再美好,我也不会再去发展,而我能真心面对的感情,只有结局是婚姻的那种。
若骆尘净没有与我共度一生的打算,我断不肯由着自己在他温柔的网中越陷越深。
十天之后,他若没来提亲,我会果断的挥慧剑,斩情丝,让昨夜的一切,利索的消弥无踪。
将这段感情从头到脚捋通顺了,我很从容的摆正了自己,然后静静的穿衣,梳妆,打理好自己,又静静的吃了午饭。
三娘说路虽然有些泥泞,但勉强可以回家,只不过肯定是要慢点的。
慢些无所谓,反正今晚能到家就行。
虽然这里有骆尘净,可我实在不想再在这个闹鬼的衙门待着了,我家中有一百多位等着开堂子的仙家呢,这个恶心鬼若跟我去了,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我也就不用再害怕了。
我做事一向不拖拖拉拉的,既然说要走,立刻就收拾东西,让张山去赶车。
衙门里的人都出去处理事情了,只留了两个人当值,我让他们转告骆尘净一声,就告辞而去了。
毕竟是下了半天一夜的大雨,路上又泥又水的,实在很不好走,在城里还好一些,一出了城上了土路,那路简直没法走。
好在我们的马车是惯走山路的,车辘轳比较高,因此倒也没有陷进泥里,只不过是走的十分缓慢罢了。
慢悠悠的走出了大概有五六里地,张山吁的一声将马车停住了:“小姐,县令大人和骆师爷在前面呢。”
不会吧,这么巧,竟然遇到他们了?
我掀开车帘,果然看见对面来了几个骑马的人。
银鞍白马,正是骆尘净的坐骑,可惜今天泥水飞溅,那白马都成了泥马了,马上那人白衣上面也沾满了泥点子。。。
我看见他们,他们自然也就看见我了,骆尘净一马当先,率先跑了过来,然后在我的马车边勒住缰绳,惊讶问道:“怎么不多住几天?路上很不好走。”
我淡淡道:“那里不安生,还是我家里安全。”
骆尘净略一思索就想通了我话里的意思,他微微一笑:“也好,那我就不留你了。只是这路上不好走,我送送你吧。”
我看了看他这泥人泥马,不由莞尔一笑:“你自己都成了泥菩萨了,还有心思管我呢,我们慢慢走,天黑前准能到家的,你还是忙你的事去吧。”
骆尘净低下头去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上,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送就不送吧,我这身行头还真有些见不起人。你一路小心些,若是。。。闷了,就来城里散散心,我最近会一直在衙门里,不出门的。”
这话遮掩的也算圆满,我自然领会了他话中的意思,我望着他英俊的脸庞轻轻道:“十天之约,你莫忘了就好。”
骆尘净点了点头:“你放心,这十天内,我是定要去拜访的。”
得了他的话,我放下车帘,缩回了车厢内。
“驾——”鞭梢划过空中,啪啪做响,马儿奋蹄向前,将骆尘净抛在了后面。
三娘坐在我对面抿着嘴看着我笑,满脸的喜色:“小姐,咱家是不是要办喜事了?”
喜事?
乍一听这词我竟然楞了一下。
楞完了自己又苦笑,最直接的反应,才是心底真正想法的折射。
我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办喜事的预料,这次提亲,莫不是会有重大变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