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L》清**许

43、装神弄鬼

　　找村民要了两只火把，秦月两人离开村子，顺着小男孩说的河边，往前找去。借着火光，秦月仔细查看地上的脚印，希望能看出些端倪。

　　“这个脚印应该是她的。”柳墨指着地上那个模糊的印子，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秦月没有问她为啥这么肯定，只是仔细看了看，那个脚印不远处，还有一个淡淡的印子，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这应该就是那个男人的脚印了。他身高大概七尺左右，轻功应该很好。突然，秦月脑海中闪过一个怪异的念头，不由愣在那里。

　　柳墨见状，忙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秦月目光转冷，透出一丝杀气，轻轻摇摇头道：“没什么。”如果真如她猜想的那般，那人要是动了向晚一根汗毛，她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看着秦月那双杀意横生的眼睛，柳墨心底没来由的一突。她知道秦月肯定发现了什么，却不告诉自己，那么说，向晚的境遇一定很糟。不行，我一定要尽快找到她。谁要是敢伤了小晚，不管是天涯海角，还是天上人间，我都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脚印。两人稳住心绪，猫着腰，举着火把，耐住性子，跟着那双脚印往前摸去。走了一小段后，向晚的脚印消失了。那男人的脚印却变深了些。两人对视一眼，已经想到了原因。

　　一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了邻近的小镇，此处人来人往，脚印已经混乱不堪，根本没法再辨认。现在摆在她们面前的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向晚和那人进了镇子，然后在镇上过夜，二是两人连夜赶路，根本没做停留。

　　两人面面相觑，柳墨掏出一个烟花弹给她：“你进镇子去看看，我继续往前面找。有消息就发信号给我。”秦月接过放进怀里，轻声嘱咐：“凡事小心。”

　　柳墨点点头，转身朝前掠去。

　　看着柳墨消失在夜色中，秦月腿一软，坐倒在地。她身上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夜风一吹，顿觉头重脚轻，眼前一阵发黑。她这几天本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又腹泻的厉害，硬撑着一口气找到这里，体力透支的厉害，这时已是强弩之末。伸手擦去脸上的汗珠，掏出药囊倒出一颗补中益气的药丸含在嘴里，盘膝调息。

　　一颗雨点砸在秦月脸上，她睁眼，望着乌沉沉的天空。雨点落下，凉意渗人。

　　雨声，风声，还有一种……尖锐的声音。陡然间一股警觉油然而生，那是暗器破空的声音。秦月本能的往前扑倒，肩膀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单手撑地，一跃而起，拔剑出鞘。

　　“秦捕头好身手！”一个悦耳的男子声音突兀的响起。“不愧是林掌门的高徒，反应就是比旁人快。”

　　“果然是你。”那张脸，她前几天刚刚见过。玉面狐，胡玉。秦月冷冷的看着他，“我三师妹在哪里？” 她语气很平静，看似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紧张无比。

　　“秦捕头能猜到是我？果真是冰雪聪明。”胡玉笑得很温柔：“令师妹清丽动人，柔情似水。在下心慕久之，今日能一亲芳泽，真是三生有幸。”

　　秦月握剑的手僵掉，眼中怒火如炽，心底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杀了他。

　　无视她怨毒的眼神，胡玉依旧笑眯眯的道：“你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是太累了？还是在吃你师妹的醋？”

　　秦月咬牙，一字一顿的道：“她在哪？”

　　胡玉一派悠闲的瞅着她惨白的面孔，笑意不减：“在我心里，你要不要进来瞧瞧？”

　　秦月狠狠一咬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左臂的伤口还在流血，身体又这么虚弱，根本不可能打赢他。

　　如果她出手止血，或是放信号弹，胡玉一定会趁机攻上来。柳墨已经走了有一会，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能不能坚持到她赶回来。不管了，试试吧！我拼死拖住他，以柳墨的轻功，也许赶得及回来截住他。

　　主意打定，秦月挥剑怒指胡玉：“你要是个男人，就真刀真枪的和我打一场，劫走我师妹算什么本事。”她趁挥剑之际，左手悄悄至腰间摸到了信号弹。随即一边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的退后。

　　胡玉嗤笑一声：“我是不是男人，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去死吧！”秦月大喝一声，放出烟花弹，同时挥剑朝胡玉刺去。

　　看到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爆炸开来，胡玉脸上露出一种非常奇怪的表情，看向秦月的目光，就像看一只在狐狸的利爪下挣扎颤抖的山鸡一样，充满了残忍的戏谑和莫名的兴奋。

　　挥剑格开秦月的长剑，胡玉脸上带着一丝怜悯的笑意。“你脚步虚浮，手上一点劲都没有，还敢冲上来送死，真是让我很意外。”

　　秦月暗暗调动内息，准备速战速决。

　　“哼。杀你绰绰有余了。”秦月纵身扑到他跟前，剑尖刺向他面门。同时左手暗握成拳击向他腰间。

　　胡玉虽然有所防备，却没想到秦月如此孱弱之下，出手还这么快，这么狠，虽避开面前那一剑，腰上却被她一拳击中。

　　“果然最毒妇人心。他身子借着一击之力往后掠去，抻手一扬，甩出三根铁刺。

　　秦月才待乘胜追击，陡然间眼前寒光闪现，她此时内息不继，根本无法闪避。当下一咬牙，运剑如风，‘叮，叮，叮’三声轻响，铁刺被磕飞。虽然击落了铁刺，秦月却是心中暗凛，知道自己此刻万不是他的对手。便不在抢攻，只一味死守纠缠，希望能尽量拖住他，等待柳墨前来救援。

　　胡玉一边悠哉游哉的跟秦月游斗，一边出言调戏：“我这还没开始，你怎么就喘上了。” 他喜欢这种猫捉老鼠的感觉，抓到老鼠一口吃掉，无异于焚琴煮鹤，暴殄天物。

　　秦月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每挥出一剑，就觉得气血翻腾，呼吸不畅。

　　“秦捕头不是想抓我归案吗？快来啊，在下扫榻以待。”

　　“你这速度，太慢了。”胡玉口中啧啧有声，一剑划过她受伤的左臂，带起一串血珠。

　　大雨如注，血水混着雨水一起，染红了秦月的衣袖。柳墨还没有来，秦月却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天边闪过一道耀眼地亮色，惨白的剑尖刺向秦月胸口，她一个踉跄，翻身滚倒，胸前衣衫破裂。胡玉嘿嘿笑道：“你还是乖乖的弃剑投入我的怀抱吧！”秦月闷声不响的挥剑挡住他的追击，一记扫堂腿，攻向他下盘。

　　胡玉轻松避过，继续挑逗道：“腿功不错，被你缠上，感觉一定不错。”他武功本就不济秦月，这时虽然稳稳占据了上风，无奈秦月一副拼命的架势，他自然不想和她玩狠的。僵持之下，就只能慢慢耗着，不过，他相信，秦月很快就会倒下了。

　　是不是在等你那个二师妹？”胡玉嘴角带着一丝残酷的笑意，“她这会都自身难保了，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满身泥浆的秦月身子一晃，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他，顿觉万念俱灰。

　　雨下的越发急了，四周黑沉沉的一片，雨水夹杂着枯叶污泥，从脚下淌过。秦月脸上一片死寂，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样，动也不动。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忽然，她眼珠微微一动，紧紧握住剑柄，盯着胡玉身后。一个淡淡的人影从雨雾中走出，仿佛已和黑夜融为一体。
　　若不是仔细去看，根本就不可能发现。

　　看到她冰冷空洞的眼神直直的落在自己身后，胡玉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几乎以为有鬼站在自己后面。强忍住扭头去看的冲动，镇定自若的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样，想让我回头，除非后面站着一位绝代佳人。不过看你的表情，明显不是。想偷袭我？”

　　秦月惨然一笑：“你猜的没错，我是想趁你回头之时偷袭你的。没想到你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居然也不上当。真是狼心狗肺，畜生不如。” 雨中的人影慢慢变得清晰，她不紧不慢的走向胡玉，清秀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手指中三根银针泛着幽幽的寒光。

　　胡玉冷哼：“死到临头还装神弄鬼，我要是这么容易被你骗到，就真是脑子进水了。”

　　“去死吧！”秦月蓦然大喝一声，疯了似的挥剑朝他冲去。胡玉疾步后退，他素来谨慎，当然知道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的俗语，自然不肯在这个时候再和秦月拼命。等秦月这股劲一泄，那就是待宰的羔羊，他根本不用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她制服。

　　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耳朵里除了风雨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胡玉突然觉得一股寒意冲上了脊梁，他本能的想止步转身，念头刚起，后心忽然一凉。他一声痛哼，脸上露出惊骇欲绝之色。

　　他想转身，可是却动不了，只是定定的站在哪，全身忍不住的颤抖起来。他知道自己后心被刺了三针，麻痒的感觉阵阵传来，却没有丝毫痛意，这只能说明一点，针上有毒。

　　到底是谁，谁在后面偷袭他？是那个武功低微的女医生吗？不可能，她被自己点住穴道，凭她那点微薄的内力，根本冲不开穴道。

　　刚才秦月那见鬼的反应，原来并不是诡计，他被自己的自作聪明给害死了。他的神智已经开始模糊，眼前站着的是谁？她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秦月瘫软在地，伸指封住左臂的穴道，将身上所有疗伤补血的药全都吃了下去。她手中的剑这时已经握在了向晚那双开方采药的芊芊玉手上。

　　她面无表情的走向胡玉，举剑砍向他的胳膊。鲜血四溅，断肢跌落在地。胡玉瞪大眼，却无法张嘴发出一丝声音。

　　眼前一片血肉模糊，向晚面色苍白的站在那里，紧紧的握住手中长剑。这是她十七年来第一次拿剑伤人，腥臭的血液让她有种强烈的想呕吐的感觉。

　　看着向晚，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秦月的心头。目光一寒，秦月挣扎着起身，走到她身侧，伸出手。“把剑给我，你不值得为这种人脏了手。”

　　向晚微微转头，看着她，淡淡道：“他中了我的毒针，杀不杀他都是个死。我只是想在他活着的时候，砍下他的手。”

　　秦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有些疑惑。只是想砍下他的手，而不是想亲手杀了他。这么说，她并没有被……想到这，她暗暗松了口气。如果向晚真的出了什么事，她简直不敢想象会是怎样可怕的结果。她那么善良，做了那么多好事，救了那么多人，上天不会对她如此残忍的。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也不要告诉师傅师娘。”向晚头也不回的反手一剑砍下胡玉的另外一只胳膊。胡玉轰然倒地，双眼圆睁，竟是死不瞑目。也许他到死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死在这样一个从没杀过人的弱女子手上。

　　剑上的鲜血转瞬间就被大雨冲走，向晚将长剑还给秦月，手指搭上她满是泥浆的手腕。“你现在情况很糟，必须马上看大夫。”

　　秦月咬牙，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柳墨也可能遇到了危险。我们得去救她。”

　　向晚蓦地瞪眼：“她也来了？”

　　秦月苦笑点头：“她顺着大路往前找你去了。我刚才发了信号，可她一直没来。胡玉说她现在自身难保。”

　　向晚胸口一痛，面孔瞬间煞白，目光中露出了痛苦之意。

　　“你自己都快死了，还怎么去救人。她武功那么高，不会有事的。”向晚死死咬住嘴唇，扶着秦月往镇上走去。

　　秦月微微闭眼，她很累，身上无处不痛，好想昏睡过去。

　　向晚在她耳边狂吼：“不许睡。不许睡。再睡我打死你。”

　　秦月慢慢睁开眼，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很危险，睡过去就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你说话，我听。”她强打起精神，喃喃：“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向晚大声道：“我回家的时候，碰到那个混蛋，说他给你了下了奇毒，如果没有解药，必死无疑。我当然不信他的鬼话，可他居然知道你拉肚子的事，我怀疑山上有人泄露消息给他。就套他的话，结果却不小心被他点了软麻穴。他硬拉着我跟他走了一段后，嫌我走得太慢，就背着我走。”

　　秦月暗暗点头，果然如此。她们当初看到向晚的脚印消失，那个男人的脚印却加深了，就想到了这个可能。

　　向晚突然噤声，秦月不解的转脸看她。向晚仰头，雨点打在脸上，和着咸涩的泪水迅速滑落。

　　秦月恍惚间明白了她沉默的原因，被那样一个淫贼背在背上，可想而知，她这一路会听到多少不堪的言辞，受到多少难忍的侮辱。

　　“没事了，都过去了，就当做了场噩梦。”秦月沙哑的嗓音钻入向晚耳中，却让她没来由的心中一怒。你说的倒轻巧，感情被侮辱的不是你。要不是你，我的身子又怎会被那淫贼碰到。我一闭眼，就想起那些恶心的场景，恨不得就此死去。

　　不，不要想，忘记吧！一定要忘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许哭，不许想。向晚扭头，硬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

　　“走到这个小镇的时候，他将我放在附近的一个树洞里，然后自己坐在树上，像是在等你们来找我。后来下雨了，他跳下树走了。我一直在运功冲开穴道，他不知道我们百合派的内力运行方式与众不同，又认为我内力浅薄，所以只点了我一处穴道。我费了好大劲才冲开穴道，然后就钻出树洞，摸黑往前走。后来的事你都看到了。”

　　两人此刻已经走在了镇子的街道上，雨越下越大，秦月的神智也越来越模糊。向晚半抱半扶的拖着她找到一个医馆，使劲的敲起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