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艺术团大有问题》秋也望春

28、“芥川，你变了。”

　　完全摘掉面罩的芥川龙之介也目瞪口呆。

　　老实说，他的确抱着和太宰老师来一场坦诚的——心与心之间的对话。然而，他并非想要强行要求太宰老师做什么。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突然？！

　　不过就去洗浴间换了个衣服的功夫，太宰老师这就完全抛下世俗看法、甚至可以称得上不要面子地在他昔日的学生面前，揭露事实了？

　　要知道，毕竟写小黄书、画春宫图可着实是件上不得了台面的事情，对于太宰治这种装比如风，常伴吾身的人料想更应该如此——芥川龙之介一直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或许他要调整下自己对于太宰先生的定位了，芥川龙之介心想。

　　原来太宰先生从本质上其实是个不在意世俗看法、不拘小节的人！

　　倒是他，一直以来低估了太宰先生的境界了——但又想到这境界的表现形式，竟然是画春宫图和谐小黄书，还是太宰先生和他的小黄书，芥川的神情怎么都不太得劲。

　　不管怎么说，这种表现形式也太过于奇特了。太宰先生一定是有了什么奇怪的认知。

　　想来，从小到大漂泊不定、在黑手党混迹的太宰先生也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吧？起码，他的童年一定是有什么遗憾的，这才造成他错误的表达情感的方式、以及不太合时宜的癖好。

　　出于这样的想法，芥川龙之介用一种更加复杂的目光盯着太宰治。在他本人看来，这是混杂着钦佩与怜悯的结合。

　　然而，在太宰治本人看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他被芥川盯得浑身都忍不住泛起了鸡皮疙瘩，后背和颈部的汗毛更是直竖——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太宰治莫名其妙又极其警惕地打量着芥川龙之介，漫不经心询问道：“好久不见啊。芥川，你怎么在这里？不会这么执着，竟然追我追到这里来了？”

　　虽说的确发自内心地崇敬太宰治——即使对方已经叛逃有一段时间、甚至闹出很不体面的春宫图事件。但芥川不得不承认，太宰治的确是个性情相当古怪、甚至称得上喜怒无常的人。这次更是变本加厉了。

　　眼下太宰治的反应给了芥川一种无所适从的恍惚感——明明他们刚刚才见面、还相谈甚欢、甚至下一刻他们就要来一坦诚的、解开彼此困惑与痛苦的对话。

　　怎么就一个眨眼的、换个衣服的功夫，太宰先生就完全变了个人呢？

　　芥川着实摸不清头脑。

　　然而，他鬼使神差的，突然想到和织田作之助的哲学聊天。当时，他得出的解决方案便是——太宰先生对他热情，他便更加热情，而倘若太宰先生表现得对他异常冷淡，他便变本加厉地、更加冷淡，以此回敬给他。

　　简言之，便是以不变应万变，先看太宰先生葫芦里想卖什么药。

　　芥川沉默片刻，而后轻飘飘道：“太宰先生、不，港口黑手党的叛徒，你想多了。我这次只是为了我们mafia的任务罢了——和你的见面、对话便是我们首领的意思。而您的本意，以前我或许还捉摸不透，然而眼下我已经一清二楚了。我想您也相当清楚。实现你的本意，这事相当简单。我毕竟就站在你的面前了。”

　　芥川这话说得弯弯绕绕的，简单概括下就是——别逼逼了。你画春宫图的事我和首领森鸥外全都知道了。你对我的认可我也都知道了。别装了。坦诚点。

　　芥川龙之介自认他说得轻巧，可他不知道，此刻，太宰治的心里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芥川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场和“太宰治”的见面在他前上司森鸥外的预料里？

　　而他的本意——他的本意不正是寻找“太宰治”吗？

　　还什么“实现他的本意相当简单、我毕竟站在你的面前了”？

　　这话犹如平地一声雷，太宰治被吓得目瞪口呆。

　　他狐疑地、不可思议地打量着芥川龙之介，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芥川，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芥川龙之介相当严肃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是的。太宰先生。我非常确信。”

　　太宰治的心情百感交集……

　　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百分百地确定，遥想当年他刚把芥川龙之介带回□□，对方虽然一等一地沉迷血腥和暴力，然而对于女人和色情之物，那是半点也没沾的。

　　且芥川虽然头脑愚笨，固执己见，然而也并非全然没有优点。他头铁——或者可以说，相当老实。

　　做了便是做了，没做便是没做。

　　绝不冒名顶替他人的功绩，也绝不甩锅。

　　可眼下，芥川龙之介竟然亲自画起了春宫图——用的笔名还是他太宰治？

　　不过短短几年时间，真是刮目相看啊。

　　太宰治觉得他无法直视芥川了。沉默片刻，他才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眼：“……芥川，你变了。”

作者有话说

　　先写这么多。明天白天再写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