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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平静的大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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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转过12载,安次以上大学的名义逃离了那座给她带来不堪回忆的城市,在遥远陌生的城市继续她无人问津,独自花开花落的生命旅途。
彼时的她,瘦弱单薄,沉默寡言,除了一副高度近视的黑框眼镜,乏善可陈,与她那枯燥沉闷得历史专业倒是相得益彰。突兀的只是,她置身于一个浮躁喧嚣的环境,与三个热情洋溢的潮人为伴,怪异得令人一度困惑历史与国教何时有了这般千丝万缕的牵扯。
如所有正常的大一新生一样,安次单调地重复着四点一线的生活,浑浑噩噩,不知所谓。不同的是,安次没有所谓的过渡期。她那坚强到变态的适应能力使她轻易便熟悉了新环境,那倔强到偏执的个性也使她避免了盲从的迷惘,她,多少有些庆幸。尤其还是,学姐们喜欢她。也许是因为她够平庸,够单纯,够安静,谁知道呢,女人总有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和规模宏大的同情心。安次也喜欢她们,要知道,温暖张扬的生命之于阴郁卑微者总有着强悍的吸引力,而安次,有一颗并不安分的心。
她骨子里其实是个率性而为的人,收敛得久了便成为自然。她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多余也未可知,所以,不管内心多么异彩纷呈,她都必须把外表伪装得和别人的想法一致,如同她左腕上的伤疤,无法示人。
安次不介意承认自己的伪善。自欺欺人原就复杂,而但凡复杂的事都有一种龃龉感,只要不碍着旁人,也就够了。谁又有那份闲情去窥究平凡的女人是不是也如张爱玲所言,是一尊内里有暗伤的镂空之玉?
闲暇的时候,安次静静地听着室友们不亦乐乎的八卦话题,从服饰,化妆到交际,恋情。她从来不插话也不评论,除了浅笑,其他的神情在她们或喜或悲,或愁或怒之际都是隐于镜框后的。
她们间或会为她的空白惋惜,蝈歌就曾直言:“安次,乏善可陈的人生多没劲啊,人家野百合都有春天呢,你不能就这么辜负了大好韶光啊。”安次但笑不语,埋了头继续啃她的《说文解字》,心下却自嘲着“当真是乏善可陈吗?就不能是不足为他人道也?”姚立涵趁势道:“安次,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我们给你找去。”安次就真的歪头做细想状,扬眉瞟了眼这三个热情过头的学姐,扑地笑道:“我只要颜如云。”她当然不能说,她会爱上的人是能让她为之落泪的。更不能说,曾经她也像喜宝那样渴望能得到很多很多的爱,只是一切都已如捕风,所以她落荒而逃,失却了爱的能力与信念。展颜不理会安次的无辜,宽慰似的念:“小次,书是死的,我相信你的心灵有一双翅膀,你只是暂时做了樊笼里的娜拉罢了。”闻言,安次莫名战栗,只不搭腔,也不去想展颜的话有几分洞悉的意味。诚如米兰昆德拉所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为什么?因为人越思考,就越跟另一个人的思想相隔万里,所以,安次不认为她们说的和自己想的是在一个点上,但是,她还是很窝心。即便她们更多时候为了奔赴自己甜蜜的爱情而任安次孤零零,安次也是欢喜的。她甚至想,只要不回首来时路,年华就这么如水飘零,也未尝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