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小楼昨夜又西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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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然站在人群当中，心下愤愤：“怎么地？把我拐出来就弃于街头不管不顾了么？”您老就这么无牵无挂地走了，让咱在这儿自生自灭。人生地不熟的，让人欺负了去怎么办？！又想起那张略显稚气的大叔脸，不禁抿了抿嘴。忘了哪位名人说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是哪门子至理名言？那个大叔，偏偏是脸长什么样，心念什么想。性格与外貌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八——笑容温和语带诱惑孩子气十足捡一个扔一个毫无责任心拐卖儿童不换钱自己跑了的人贩大叔！不过，话虽如此，我也无法不去感叹皇家基因的优良。皇子们无论多大岁数，个个生得风流俊雅，一派贵气，年龄模糊。保不齐哪天一个十七八的清秀少年一脸娇羞立在你面前，双颊微红，樱唇微嘟嗔道：“本殿下今已过而立之年了……”想想就觉得惊悚无比汗毛倒竖一阵恶寒。如果真的出现了这样的皇子，我就直接替天行道，代皇帝老儿灭了这么个国家蛀虫……可是，我只见过大叔一个皇子……天啊！降下个皇子……让我替天行道吧！
“咳咳……这位姑娘，请放开在下的袖子……”
“哦，对不起啊……”
“无妨。”
刚才思至激动处，情不自已，迷迷糊糊抓着人家的衣袖不放……大街上，怪羞人的……
正脸红扭捏时，又被人推了肩膀。
“哪家丫头，站大门口干嘛？小小年纪来找事儿？”几个剽悍大汉斜睨着我，杀气腾腾凶神恶煞，双手握拳，咯咯乱响。我一阵皮麻，僵了僵嗫嚅道：“本是随车队投奔京城亲戚，父母过世后，想寻个容身之处，哪想，初来此地，却与大部队失散，迷路了。如今落魄，徘徊门前想讨口水喝。”撒个谎，赚个同情分吧。
“哈哈哈……”那领头的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我不解。他俯下身，一手摸向我的头，十分笨拙地揉了揉，满布络腮胡子的大脸涨的红彤彤，那颜色，鲜亮的，活像在我面前杵着一支泡发了的红灯……我很怀疑他站在门口不是看门儿的，而是为了规范车流，指挥交通……
“傻丫头呦，不去看看咱家是个什么生意，就这么来讨水喝，会出事儿的孩子……”
啊？Really？还真没有注意过，难道这是黑店？怎么有人当街承认自家开的是黑店？不成……刚走了一个人贩子，如今又遇人贩子？我偏了偏头，仰首望去。只见乌木牌匾上三个隶书烫金大字——东风楼。呒……这……有什么蹊跷的么？我感觉还蛮有文学性的……
我回过来直勾勾望进大汉的眼，十分坚定地：“我要喝水。”
听到我如此笃定，大汉面部一阵抽动扭曲，摸头的手不觉停了下来。他直起腰，环臂看我，沉吟一会儿，他说：“自己做出的决定，千万莫要后悔。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他瞬间诡异的表情，直看得我的心咯噔一下。身后两个虬髯大汉也是不坏好意地笑看我，仿佛我是一只不知好歹自动投到大灰狼嘴边的小绵羊。不禁咽了一下口水，仰望着面前的几座大山，丝毫不敢吱声。我这人虽有些倔性子，但绝对是个欺软怕硬的，遇到看起来比我凶悍的，是一定一定不敢反抗造次的。呵呵呵……话说，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要好好珍惜嘛。
就这么顺着他们跨过门槛，走进东风楼。
一刻后。
我呆立于大堂最中央，手捧瓷杯，透过丝丝缕缕缭绕的雾气，呈现在面前的是一幅莺歌燕舞图。
媚眼如丝，娇笑声声。一挥袖香风扑鼻，一转身柳腰扶风。红红绿绿，迷醉奢华。鸳鸯双双，左怀右抱，一段缠绵两相望……如此气氛，不是青楼的显著特征么？！可是，可是啊……你说青楼就青楼吧，为什么……里面见不到一位女性“服务员”呢！！——笑得倾国倾城的男人，笑得花枝乱颤的男人，笑得娇若无骨的男人，笑得淡如百合的男人……男人国么？！人妖世界么？！基因变异么？！
“东……东风楼……是做这个营生的？”我哑着嗓子问道。
那位摸我头的大汉笑眯眯的点点头。
“说是青楼……里面怎么都是男的？”睁大眼睛，濒临崩溃。
一个虬髯大汉提了提鞋子，毫不在意的说：“你没看到招牌上写着呢么，我们这里是女性极乐世界，男性寻乐宝地。”
我怔然，把手中的瓷杯递给大汉，磕磕绊绊奔到大门，仔细审视乌木牌匾。
揉揉眼，再揉揉眼……
挥不去眼前在角落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两行小字，心下万分悔恨。内心自掴，叫我近视眼，叫我近视眼……这回被骗了，还是被骗到了只有小倌的青楼……欲哭无泪。掉进去了，也无能为力啊，独自一人，凄凄然，无人怜。
迈着沉重的步子挪回去，接过瓷杯，牛饮一口，郁闷咽下。
我……居然无视了最重要的那一段话：“唯有小倌，无寻名妓，男女可入，京师一家。”
“林四，这是哪里来的娃娃？”
闻声，满心愤懑扭头看去，匆匆一眼，却再也移不开了目光。
正是一红衣美人儿掀帘而出。眼角上挑，天生媚态，声音缥缈，酥麻软糯。袅袅娜娜，娉娉婷婷。莲步款款，发梢轻晃。头上珠翠，银钿步摇，腰间环佩相碰，泠泠有流水之声。
那位领头的大汉，也就是被唤作林四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他低声问候：“您回来了……”美人儿朝他勾了一个淡笑道：“好久没见了呢。”林四挠挠头，嘿嘿笑着没说话。
她走到我面前，伸手拂过我额角垂下的发，轻轻拢到耳后。那双葱白玉手顺着我侧脸的轮廓，滑至嘴边，指腹轻蹭，摩挲我的嘴角。
我只感觉四周溢满淡淡的玫瑰香，愣在那里，脸热热的。那么近，可以在那双晶莹的黑眸中，看出自己痴痴迷醉的脸。回不过神啊回不过神……虽然对方是女子，但还是，还是……尤物，倾国倾城的尤物。
“呵呵……”右手掩唇，她低低地笑了起来，如青雨拍叶声一般细密而清脆。
她的手从我的脸上撤走，却又扣了一下我的额头，低哝：“这般可爱，还会流口水……”
我羞赧，低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看到我这副样子，她又笑了出来：“细白双颊恼羞而赤，纤纤之手不安而绞，樱桃蜜口委屈而嘟。呵呵，丫头，你被谁欺负去了？这般不甘？”
我抬头看到她盈盈笑容，顿然觉得碰上了知心姐姐。水雾蒙上眼，我抓上了她的手指。张口正欲诉苦，她笑着竖起食指，微微摇了摇头。往前倾了倾身，在我耳边悄声说：“在这里什么都不要说，我们到屋里谈如何？”遥遥指着二楼的一间房。
点点头，便要径直走上楼梯。
谁知，刚转身，就被某人拉着衣角又扭了回来。力道不大，却因为出其不意的一下，我身子有些不稳。想要保持平衡，便歪了歪身子。哪里还想到，手中还拿着一个瓷杯。哗的一下，杯中还未喝完的水，就泼向了拉我的那位——美人儿姐姐。
“你……”林四惊了一下，朝我一声吼，欲上前抓住我。
美人儿姐姐抬手止住他的动作，轻喝一声：“退下。”林四面色有点发白，皱着眉头看着被我浇得花了妆的美人儿姐姐。
她拿手帕在脸上抹了几下，理了理贴在脸蛋上微卷的发丝，对我安慰的一笑：“没事，是我的错，我拉你太突然了。”回首向林四交代道：“这里的事情不用操心了，你去做事吧。唔……给这丫头找间房子。”
“我要住在这里了么，美人姐姐？”
美人儿姐姐微微蹙了下眉，说：“我私自安排的，你不愿意么？”
“我……”
“是我草率了。你还有家人吗？如果没有的话住在这里也无妨。”
“我……我不想在这里住……”我低声嗫嚅。虽然不曾相遇相识，但人家对我那么好，我却有些挑三拣四的意味……
“怎么了？”
“白白住在这里……不大好吧……”我声音更低了，“我身上也没有什么钱……”
“呵呵，并没有让你付钱啊。如果没别的问题，你就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吧。像你这样的丫头，在外面游荡的话，到了晚上可是很难办的……还不如留在这里的安全。”
是啊。我一个人在外面又能干些什么呢？恐怕光是找一个住的地方就把我难住了吧。其实这里也无甚不好，只是心里接受不了这里的业务啊——我一个女生，天天在男人圈里面兜兜转转的，如何是好？可是，美人儿姐姐……不也是女的么？跟着她应该不会受什么委屈吧。
想的差不多了，我伸手拽住了美人儿姐姐有些沾湿的衣袖，说：“我以后就跟着美人姐姐。”
美人儿姐姐拉起我的手，把我牵上了楼。
待她沐浴更衣后，我们从下午一直聊到了傍晚，诉苦诉的十分欢畅，把我埋在心里的郁闷和无奈统统倒向了美人儿姐姐。不管将来怎么样，是背叛也好，反正现在，我觉得美人儿姐姐是我最相信的人，最能依靠的人。虽然没有把我是穿越而来的事情告诉她，却着实让我掏心挖肺将遇到的种种事件全说了出来。而我，也通过她了解到了许多我还没有机会去了解的事情。
夜。
斜倚窗阑，举杯品茗。清幽茶香，被晚风扰乱，弥漫一室。
望月，皎皎无瑕，寒光几缕。
树下，西风摇曳黑白影。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小楼昨夜又西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