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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碰瓷 ...

  •   敏锐察觉到他“不善”的目光,小宇眼中掠过极淡的精光,两步上前,抓住他的手十指紧扣。

      颜安白的手像扒狗屁药膏地甩了甩,恶狠狠地瞪着他,“松手!”

      圆溜溜的大眼镶嵌在小巧的脸蛋上,再怎么瞪也毫无杀伤力,小宇心里觉得好笑,面上还是一本正经,“不松。”

      要不是怕打起来两败俱伤,颜安白真想给他一拳。

      两人一路逛,都没找到小卖部,就在腿快瘫软的时候,总算找到个快要关门的包子铺。

      买了8个馒头,4个留着明天吃,加上每人一瓶1块钱的矿泉水。两个人蹲在店铺门口啃馒头。

      与自己三四口把馒头全塞进嘴里不同,这家伙坐得板直,慢条斯理地吃着馒头,时不时抿一口矿泉水。

      吃个馒头都能吃出个贵族范来了。颜安白收回目光,擦了擦唇角的馒头屑,抓起矿泉水咕咚咕咚地喝。

      鼓鼓的脸颊像只贪吃的小仓鼠,小宇忍不住伸出一根小指头戳了戳。

      颜安白差点“噗”地把食物喷出来,毫不客气捶了他肩膀几拳。

      却被对方的手包住拳头,小宇昂了昂头,“你打不过我。”

      颜安白翻了个白眼,哼,要是我想跟你打,会单靠力气?另一只手拧住他耳朵360度旋转,成功打败对方。

      小宇捂着通红的耳朵,一脸控诉地看着他。

      晚上,两人来到公园,偏僻的角落里有几张长石凳。

      颜安白躺下,双手抱胸蜷缩着,抵挡呼呼的秋风。

      温热的身躯在他身旁躺下,搂住他的腰。

      “干嘛跟我挤,走开。”颜安白炸毛,坐了起来,拍开他的爪子,“你去睡另一张。”

      墨玉般的眼瞳闪过一丝委屈,小宇重新抱紧他的腰,“两个人一起睡不冷。”

      颜安白连拍几下他的手臂,小宇唇角抿成固执的弧度,非但不撒手,反而霸道地把脸埋在他的脖颈和肩膀间。

      气死了,一点也不想和这骗子亲近。颜安白挥了挥手,终究没动手抽那张俊脸。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躺平了。

      极度的劳累中,颜安白很快陷入沉睡,呼吸逐渐均匀。

      黑暗中,小宇睁开眼睛,眼中光华闪动,静静地端详着怀里人的五官,抱着他的手收得更紧。

      第二天,颜安白睁开眼,就是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嫌弃地把他的脸推远些,跳下长凳。

      怀里的温暖消失,小宇警觉地醒了过来。

      颜安白正在伸展着短胳膊短腿。

      昨天两个人挤在一块,睡得他手脚都麻了。

      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他的腰,音质清冽道:“小白,早。”

      一大早黏黏糊糊的,颜安白皱了皱眉,把塑料袋的两个馒头塞过去,“快吃,要出发了。”

      两人搭了8小时的公交车,总算到了市中心。

      只要再找人问问路,应该就到派出所了。颜安白眉眼舒展,如释重负。

      突然被扣住的手晃了晃,小宇盯着喷泉广场那边,两个卡通小熊雕塑手牵着手,小大人似的的面孔露出难得的纯真笑容,“小白,你看,那像不像我们。”

      颜安白瞟了一眼,“走啦。”像个鬼,一只母熊,一只公熊。

      只要过了这座桥,就是派出所了。

      而且他要投靠的那个人也在市中心,凭借着那唯一一次拜访的记忆,能回想起来,真不可思议。

      自己真的不一样了,历经两世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拥有强大的认知、思维、观察、计算等能力对人生有多么重要。

      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这种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太美妙了。

      派出所里,民.警看着两位送上门来的迷路小孩,脏兮兮又一身伤,仅仅是迷路可说不过去。

      一番盘查,颜安白尽量把话题往小宇身上靠,至于他自己只是送小孩过来的,完事了就回家找自个妈了。

      陈叔:“小宇啊,你知道家里人的电话吗?”

      小宇眼里闪过一丝冷淡。他几乎是保姆和管家带大的,父亲工作忙,母亲在国外,没什么人真正关心他,他的伙伴和朋友也因为他的家世讨好他……

      歪在一边椅子上的颜安白悠悠哉地捧着茶喝,“他在华都天华国际学校读书。”这小子被拐来那几天身上都穿着校服,胸前绣着学校名称。

      虽然那时候他还没恢复神智,但见过的场景,他总能回忆到其中细节,这能力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放下茶杯,颜舒白,“叔叔,小姐姐,我回家啦。”

      小宇紧紧握住他的手腕,眉心紧蹙,“我们还会见面吗?”

      “可能不会了。”颜舒白表情淡漠,将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掰下来,随后毫不留情地走掉了。

      小宇捏紧了拳头,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渴望着他的回头,但他一次也没有。

      为什么,他冒着危险帮他,却又似乎讨厌他……
      ***

      颜安白舒了一口气,慢悠悠走在路上。离开那个地狱,丢掉拖油瓶,瞬间觉得空气都是香的。

      前世骆锦离邀请过颜安白一起出来写生,那时候养母要给学生上课,养父只得把只有年幼的他一起带去,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就在市中心的高级别墅区。

      花了一天半,颜安白终于站在了独栋别墅前。

      高高的围栏攀满翠绿的鸢萝,别墅简洁而不失典雅,与那个人清贵的气质相衬。

      他会接纳他吗,接纳一个朋友的弱智小孩。颜安白低头打量周身脏兮兮的衣服和中裤,脚丫子黑乎乎的还掉了皮。脑海浮现出他冷淡的的眉眼。

      遥遥地听见远处传来轿车的声音,颜安白连忙躲在路边的野草丛里。

      豪华的宾利停在了庭院前,车门打开,西装革履的男子下车,把车钥匙扔给保安,旋即进入别墅中。

      那长身玉立的身影像他,但又带着些许陌生。他从没见过西装革履、打扮得如此商务的他。

      记忆中的他,穿着简单的T恤和休闲裤,带着鱼竿和画架等,和他们父子一起去附近的郊外游玩。他似乎想教自己画画的,但自己怎么可能学得会。那浅棕色的瞳孔透着一丝无奈,只好拿起鱼饵,教他垂钓。

      现在,那低奢的别墅、豪华的轿车以及优雅清贵的形象,两人之间仿佛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部分豪门中人,外表热衷于慈善,但身处利益的漩涡,也会造就他们的虚伪无情。上辈子的自己战战兢兢,像蝼蚁一样被傅家人碾死,到死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现在想来自己哪有做错了什么,只是碍了他们的眼罢了。

      天色暗了下来,凉风习习。颜安白打了个喷嚏,轻轻摩挲着双臂上鞭痕,眼中的犹豫被坚定取代。

      第二天傍晚,骆锦离开车在回家的路上。

      颜安白躲在转角后,目光紧攫着远处驶来的宾利。握紧双拳,默默判断着车速以及计算距离。

      骆锦离有些心不在焉,最近又和父亲吵了架。

      转弯时,一道瘦小的身影窜了出来。

      骆锦离凤目圆睁,急忙抬脚踩刹车。

      但已经来不及,那道身影被撞飞了出去,倒在车前几米 。

      转弯时车速不快,颜安白没有血溅三尺。但是这副破身体太差了,感觉全身五脏六腑都疼,嘤,为了碰瓷真的是豁出去了。

      骆锦离连忙下车蹲在地上查看,掏出手机打了120.

      颜安白强撑着意识,看着面前慌张的俊脸,缓缓闭上眼睛。幸好没算错,不然真的要粉身碎骨了。

      1个月后,充满这消毒水气味的医院里,骆锦离有些为难,护士的话语犹言在耳,“这小孩儿太可怜了,身上伤痕累累,一看就是被虐待了。”

      而且从小白出事以来,那帮畜生连找都不找。小白是不能再回到那个地方的了,可是又交给谁养呢。骆锦离手抵额头,眉心紧皱。

      明明是同样的出生,人生际遇竟是云泥之别。

      颜安白缓缓睁开眼睛,打量了他好久,苍白的唇翕动着,“离哥哥……”

      干哑的软声,透澈而依赖的眼神。
      他还记得我,骆锦离心一软,伸手想抚摸他瘦削的脸颊。

      但一想到他是那个讨厌的女人所生,心里仿佛被堵住似的,收回了手。

      颜安白缓慢地把手伸过去,握住他修长的手指,眉眼弯成柔和的弧度。

      那软软的、乖乖的熟悉感觉,仿佛穿越8年的光阴,再次重现。

      淡漠的浅棕色眼瞳,闪过一丝柔和。骆锦离站了起来,两人的手分开。逃避似的转过头,“口渴么。”

      颜安白唇动了动,“离……”,还没说完,他便去倒了水。

      2个月后,颜安白能下地了,站在别墅前,终于舒了一口气。靠着两个多月的卖惨,总算让这个冷淡的男人收养自己了。

      他没有很讨厌自己,但是明显心中扎着一根刺。每次当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他便自动远离。

      要好好抱紧大腿才行,但大腿究竟在纠结什么。唉,虽然现在他不傻了,但目前还是一张白纸,很多东西都不懂。

      不过面对这种淡漠和嫌麻烦的人,当个乖巧的小孩准没错。

      颜舒白仰头,墨玉般的眼瞳婉转含笑,瘦弱的身躯踉踉跄跄地拎起行李,“离哥哥,我来帮忙。”

      正在锁车的骆锦离不置可否,只是在经过他身边时拿过他手中的东西,“别刚好就伤筋动骨,我可没工夫再照料你。”

      颜安白委屈得嘴巴一瘪,垂下头默默地跟在后面。

      骆锦离瞥了他一眼,冷硬的表情柔和了些,“饿了吗?”他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别墅里除了保安,没有其他家政人员,饿了就点外卖或者随便做点吃的,卫生都是请钟点工在他不在的时候过来打扫的。

      “嗯嗯,哥哥我会做饭,我来做好不好。”颜安白眼睛忽闪忽闪的,小扇子般的睫毛根根疏朗分明,“以前家里的饭都是我做的。”

      骆锦离脚步一顿,伸手摸了摸他枯黄细软的头发,“等好了再说。”

      夜晚,颜安白迫不及待地洗了澡,洗尽一身的灰尘和粘稠的药膏。站在洗手台旁,怔怔镜子中的自己,上一辈子,他根本没有美丑的概念。

      镜中人长睫澈目,红唇琼鼻,眉眼弯弯时宛如温驯无辜的小白兔,哪怕是暗黄的肤色也遮不住五官的秀致。

      难怪明明前世是个傻子,傅景宏还能吃得下嘴。泪不经意间滑落,颜安白自嘲地笑了笑,闭上自己的眼睛。

      再睁开眼时,双眸深邃如暗流涌动的寒潭,蕴藏着未知的危险。

      客厅,电视机正播放着纪录片,颜安白穿着小熊睡衣坐到沙发上。

      瞥了一眼看得认真的骆锦离,颜安白把屁股一点点地挪近,最后双臂圈着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

      仿佛一头温驯的小兽依赖着自己,骆锦离瞥了他一眼,皱了皱眉,没把手抽出来。

      电视上插播着学校招生广告,颜安白轻轻摇动他的胳膊,“离哥哥,他们在做什么。”

      “上学。”声音冷淡而简洁。

      颜安白眼睛亮晶晶的,扭头带着期待地望着他线条流畅的侧脸,“我也好想跟他们一样。”

      骆锦离似乎叹息了一下,“很快你也能上学了。”

      就这么简单?也太顺利了吧。颜安白兴奋地笑了,扑进他的怀里。

      上辈子他因为智力、家庭等原因,没有上过学,只能任由着命运的车轮裹挟着他不知前往何方。这一辈子,他绝不会让自己落入那样的境地。

      怀里的小孩瘦得像皮包骨,骆锦离掏出手机,“莫叔吗?帮我联系一家智障儿童学院,我想介绍一名约7岁大的孩子入学。”

      正在端着杯子喝牛奶的颜安白差点没喷出来,一脸呆无辜,“离哥哥,什么是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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