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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雨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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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有多么好的心情,才能抵御新屿11月的坏天气。
今天出门之前,卿言考虑过是否需要带上一把伞,以备不时之需。
看着此刻风雨欲来的天空,她弯下唇,无奈地轻叹一声。
可惜了,没带。
*
刚进门,如雷贯耳的击打声便应景响起。
再回头,门外已是暴雨倾泄,水流如瀑。
狂风碾云,冽雨砸地,被打得摇摆颤抖的树木,试图求饶,却差点被连根拔起。
这场毫不留情的雨,好像要和所有人,所有事物,不留余地,不死不休。
这雨下得可真大。
卿言想。
但应该,不会持续太久。
外面地动山摇,但店内仍是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
点着小众品牌的香薰,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加湿器还在潺潺地释出飘渺的水雾。
卿言未净身上的雨水,放任打湿的衣摆,往店内深处走。
中间偶尔会停下来,理理货架上摆得略凌乱的商品。这是她一个不太好的习惯。
俗称:强迫症。
就这样,走走停停,直到她看见立在黑色伞桶里的,一柄雨伞。
鞋面踏着地板发出清脆的响。
探出的指尖没有像预料之中的那样,触上布料的纹理。
反而是寒凉的手背,率先被柔软、温热,给尽数包裹。
卿言抬眼。
毫无预兆地,撞进一双炽热而多情的桃花眸里。
烂漫,骄矜,肆意。
眸光流转间,涌动着的,是致命的吸引力。
“抱歉。”
女人弯下唇,率先收回手。
连带着的,是卿言手背上的余温也开始消退。
这是一位长相极为出众的女人,五官明艳,红唇惹眼。
眉宇的风情就像是今天的暴雨,盛不住这番艳色绝世,便无所顾忌地往外倾泻。
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极具冲击性的美。
像乱世里的祸国妖姬。
像雪后出墙的那支红杏。
像勾着你的脖颈,坐在你怀里,只想被尽情疼爱的女人。
卿言眸光微闪,盯着眼前的人细细地瞧上一会儿,眼睫轻垂。
待再抬眼时,唇角便多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没关系。”
是意料之中的轻轻揭过。
但有人似乎不打算就这么放过。
“你身上湿了很多,是刚才淋的雨吗?”
鱼子西自然地掏出一张手帕:“擦擦吧,这个在你之前还没有人用过。”
卿言突然想起前几天,看过的一部国外经典电影。
【风流倜傥的绅士,低下他高傲的头颅,只为给他心爱的姑娘拭去伤心的泪水。】
而如今,这块用来【为心爱的女人试去伤心泪水】的手帕,出现在了这种场合。
卿言无声地看了几秒,失笑。
“谢谢。”
“不客气。”
鱼子西莞尔。
对方身上的雨渍未净,刚才不小心肢体接触时,鱼子西难免也沾染上些。
也多亏如此,她才分辨出对方那异常的体温。
竟比这深秋的雨还要凉。
但即便是这,也挡不住人家在视觉上造成的火热。
纤细的手腕经过白皙的天鹅颈,滑过小而挺翘的胸口,最后停落在紧致的小腹。
明明是最简单的擦拭,却偏偏做得慢条斯理,极具观赏性。
落在有心人的眼里,怎么不能说是赏心悦目呢。
鱼子西翘起嘴角:“你的手很好看。”
纤白修长,圆润骨感,青色的脉络与如瓷的肌肤婉转交错。
在冷色调的灯光下,有着羊脂玉一般的质地,高贵得像个艺术品。
就是不知道好用不好用。
鼻腔情不自禁地哼出一声低哑的笑:“这么好看的手,得好好保护才行呐。”
“毕竟对我们女人来说,手可是很重要的。”
语气不疾不徐,调子却又轻又缓,鱼子西咬着文,含着字,说得缠绵而暧昧。
手上动作一顿。
卿言抬头,迎上的,是对方唇角一抹迷人的弧度,以及,那别有深意的眼神。
像是才露尖尖角的小荷,突然往湖面滴入一滴水,“叮咚”一声,打破风平浪静。
颊边骤然浮现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卿言笑:“保护,怎么保护?”
鱼子西强行压住上扬的唇角:“手作为我们最常用的器官,网上护理方法很多。”
自己去搜。
至于会搜出什么,不好说。
“噢。”
卿言突然歪下头:“所以,你喜欢拉马克吗?”
鱼子西眸色一深:“你这是什么意思?”
声音却柔得像是能掐出水来。
卿言抿唇笑:“没什么意思。”
拉马克,著名生物学家,“用进废退”理论的提出者。
意思是说,人类的器官越经常使用,就越发达,越灵活,功能性就越强。
这几年网上的营销号为了夺人眼目,经常将这一理论用在两x生活方面进行科普。
那,手也会“用进废退”吗?
当然。
Fingering。
(自己百度。)
心口猛然凝结出一股热浪,恨不得将心脏都给烫化了。
鱼子西轻咳一声,欲盖弥彰地挪开视线。
不行。
这太越界了。
不行不行。
她压住身体上升的热意,开始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刚才是想拿这把伞吗?”
“给你。”
递过来的是把竹语伞。
白色的伞面,木质的伞柄,外观简雅大方,复古精致。
卿言漫不经心的目光顺着伞周绕了一圈,又重新落回到对方饱满的唇瓣上。
她说:“你不需要吗?”
这可是伞桶里,剩的最后一柄伞了。
“先给你。”
需要,但是先给你。
好让人心动的话。
卿言忍不住低头轻笑,慵懒松散的语气微微上扬:“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什么样?”
“这么的主动,又谦让。”卿言笑得很轻。
某颗不安分的心脏又开始蠢蠢欲动,鱼子西舔了舔唇,面上不显。
“当然不是。”
她微微俯身,将两人本就不远的距离拉得更近:“我只是现在,很想主动而已。”
“我只是现在,很想对你主动而已。”一字一句,亲密得像是情人间的咬耳软语。
拂过来的呼吸轻热粘连,绵密酥软,卿言眨了下眼。
恍惚间,她好像闻到了对方身上传来的清甜香气。
像是在上好的红酒里,放入几片揉碎的栀子花瓣,微醺中泛着点甜蜜。
卿言鬼差神使地伸出手。
于是指尖便朝着那张花枝招展的面庞,徐徐靠近。
鱼子西眸光晃动,不偏不躲,只是贝齿咬得娇红的唇愈发鲜艳。
细嫩的指尖在眼前一步一步放大,眼看近,越近,就要触上,
突然,
向下。
指腹相触的一瞬间,陌生而熟悉的的凉意倾巢而出。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一声类似轻笑的低语:“那便谢谢你的好意了。”
卿言接过鱼子西手里,不知何时被攥得皱巴巴的竹语伞。
鱼子西:“……”
鱼子西沉默了一会儿。
“不客气。”
她扯扯唇,试图露出一个大方得体的微笑。
笑死,根本笑不出来。
她看着被对方轻轻勾在指尖,随意把玩的伞,那轻挑的动作像是一种无声的嘲笑。
对她自作多情的嘲笑。
鱼子西:“……”
在某种“热烈”的目光下,卿言笑容温软,肆意玩弄。然后再淡然自若地告别。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那,再见。”
无情得像是擦干净手指就不认人的渣女。
鱼子西咬牙:“再见。”
但偏偏僵硬的语气里,还要刻意地带上点可惜。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争强好胜呢。卿言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
她微微俯身,学着某人先前的姿势,轻轻凑到其耳边,唇瓣微张,气息微吐。
看着对方那瞬间错愕的表情,再清然一笑,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你的手也许没有我的那么好看。】
【但很湿,上面都是我的水。】
【我很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