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新星爱恋》洪林

8、第 8 章

　　（八）

　　樱木花道给流川的一个外号，诸星认为用来形容流川既准确又可爱。狐狸爱困鬼前五分钟坐在他家的大沙发上握着手柄玩游戏，诸星去做厨房倒两杯冰橙汁回来，大帅哥就已经是歪着脑袋，怀抱靠垫鼻子吹泡泡的状态了。

　　关系亲近了，诸星才渐渐明白流川爱犯困的原因。

　　在篮球这件事上，他比谁都努力。除非下大雨刮台风，一周中有六天，早上六点，流川离开公寓，进行一个半小时的跑步。其他人在吃喝玩乐约会，流川在球场做枯燥重复的基础训练。他留给自己娱乐休闲的时间很少，似乎他也不那么需要，篮球就是他的快乐源泉。

　　这样日复一日规律的高强度训练，体能消耗巨大，所以流川才会见缝插针般地打瞌睡。不是懒惰地贪睡，而是勤奋之下导致的困倦。

　　比起流川逐梦篮网的纯粹，诸星的人生复杂得多。除了篮球，他有学业，学校事务，社会活动，家族企业等事要兼顾。不过有空闲的日子，他也会在清晨六点的公寓楼下和流川碰面，一起跑步后，两人擦着汗，停在某间家庭餐厅吃顿轻便早餐；一天中的任何时候，只要有体力，他就去球场找流川对练，他喜欢篮球不假，爱和流川呆在一处更是真心实意。尤其是最近，和j大的篮球队的友谊赛近在眼前，加强练习算是队长的自觉，也很有必要。

　　诸星放下饮料，凑近了瞧。睁着眼总是冷冰冰凶巴巴的男神，睡着的模样却给人一种很容易侵犯的错觉。当然，那百分百是错觉。诸星记得樱木说过的高中时流川因为被打扰了睡眠而揍过的学生和老师，于是只能抑制住想要捏捏流川脸颊的欲望。

　　诸星轻手轻脚坐上沙发，趁着流川在梦里，手指轻拂过那额前的发丝，指尖不着痕迹地掠过长长的睫毛。每个动作的幅度力道都控制在不惊扰人美梦的程度。
　　做邻居快一个月了，诸星的攻势目前处在能和流川自在舒服共处一室的阶段。他忍不住会偷偷地想，流川主动进入他的生活空间，愿意把有限的休闲时光和他共同度过，也许，小狐狸对他有点感觉？

　　水果手机独有的来电音响起，震动感来自流川的运动外套口袋。

　　流川抬手揉揉眼睛，掏出手机，慢慢坐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滑开屏幕接了这个电话。

　　诸星瞟见了来电提示——水泽一郎。

　　每次都是他。

　　“嗯，玩游戏。有点累。”

　　根据这段时间的不完全观察，流川和水泽一郎通电话的频率高，内容琐碎日常。流川回耐心地回答一些问题，情绪放松慵懒。不用说，水泽一郎和流川关系匪浅。

　　流川换了姿势，舒服地窝进沙发里，一只手抱着屈起的长腿，他对电话里的人说：“考试分数如何？” 打了个哈欠。

　　这一点最是让诸星耿耿于怀——流川枫会关心别人的事。在他单调枯燥充实忙碌的篮球人生中，他分出了一点心神，关注另一个人。
　　“应该没问题。努力吧。” 温柔地说着鼓励的话，不知水泽一郎说了什么，引得流川轻笑一声，又用轻飘飘的鼻音说了句“嗯，好。”

　　软绵绵的流川的轻言细语，却不是给他诸星大的。

　　假装玩手机好一阵的诸星，再也忍不住了。这种憋屈，酸溜溜，心慌意乱，从初次听见流川和水泽一郎通电话开始累积。

　　“你的小男朋友又想你了？” 把已不怎么冰的橙汁递到流川手上，摆出假惺惺的笑脸，诸星问了出来。

　　实际上他早就向樱木打听过水泽一郎，樱木只幸灾乐祸大笑着回答：“狐狸的小男朋，整天跟着他屁股后面转，爱收集狐狸的破烂衣服的笨蛋啊哈哈哈！”

　　流川和着橙汁，伸出舌头舔舔嘴唇，送给诸星一个白眼。

　　“樱木这样说的。” 这种时候就该果断地拉樱木垫背，反正这两人之间没有隔夜仇。诸星挪动屁股，坐到流川身边，紧紧挨着他，表情无辜。

　　“那个大白痴。”

　　“所以说，这人是谁啊？你们几乎天天通电话，我很好奇。”

　　脑袋一歪靠上沙发，用几近渴求的眼神望着流川，拉着流川的手臂撒娇。诸星有把握，冷酷的男神默默地很吃这一套。

　　果然，流川无语望天，然后说：“我学弟。”

　　这一点，诸星早就知道。

　　“他为什么总是找你？”

　　“你去问他。”

　　“水泽一郎，他也打篮球吧？”
　　“不。打不了，他.....” 流川顿了顿，眼睛转向诸星。

　　“名字，你知道？”

　　看流川的眼神就知道大事不妙，暴露了。

　　“哦，突然想起来的，听樱木提过。” 维持住清白无辜的表情，诸星心想，对不起了，樱木。

　　流川气鼓鼓地，嘴唇微微撅起。

　　“他不打篮球，他是我高中球队的经理。”

　　这件事，诸星也知道。

　　“这样啊——”假模假样地接话，“你很关心他的事？他想要考进j大？”

　　这才是诸星迫切需要的信息。他坐直了身体，双手抱住流川的胳膊，两人的视线平行，注视着对方。

　　流川没有回答他，反问：“你为什么想要知道？”

　　“你不认识水泽。”

　　诸星一时语塞。他发觉，通常情况下流川像是脑子里只有篮球的一根筋，对周围的人和事漠不关心。而有时，他会突然对你抛出犀利的问题，打你一个措手不及。

　　委婉润色套路不是他的风格，想到什么就直白地说出口，不留余地。当然，必须是在他想说想问的时候。

　　也许真的是狐狸？狡猾地洞悉一切。

　　“那个.......嗯……”

　　看着流川的眼睛，他意识到，眼前的是危机，也是机会。

　　“我吃醋。” 诸星说。

　　“什么？”

　　“你除我以外的人好，我不高兴。” 抱着流川胳膊的手收紧，身体再靠近他一些，义正言辞。

　　“所有人里面，你最关心我，我就开心。”

　　诸星真挚，充满男性压迫感的态度和语调，不参杂一星半点玩笑的意思。

　　流川能听出他话里的深意吗？他是会反感厌恶，还是欣然接受。诸星表面上帅气从容，内心忐忑不安。

　　“青春期别扭少女。”

　　流川如此评价后，低头摆弄手机，脸别到另一侧。

　　“什么啊，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又高又壮又帅的男人，呐，摸摸看我这胸肌。”

　　抓起流川搭在膝盖上的手，强硬地按在自己胸口。

　　“这里，腹肌，感受到了吗？”

　　流川背过身低头看手机，被强行拽着按压在诸星身上感受的手没有反抗。

　　一时兴起的玩闹，诸星突然察觉到空气的变化。他放开流川的手，从后面几乎把流川的整个上半身圈进怀里，脸凑到流川的耳朵边。

　　白皙的耳朵，红红的，能看见的有限的一小块脸颊，红红的。

　　心脏狂跳不止。

　　“喂，流川，你是不是明白了我的心意？” 诸星头脑发昏，热血上涌，就着这暧昧的姿势和氛围，在流川耳边低语。

　　“回答我呀，嗯？” 搂着人的双臂收紧一些，大起胆子把流川往怀里拖。

　　怀中的人一动不动。

　　“你不理我，我就不放开。”

　　压地嗓音，刻意把呼吸吹在流川的耳后的皮肤上，手臂用力箍住静止的身体，宣誓他话里的决心。

　　流川终于开口了。

　　“你想——”

　　他转过头，侧脸面对诸星，垂着的眼眸抬起。

　　“你想和我交往？”

　　流川轻声问。

　　就差那么一点点，半秒钟的功夫，诸星就要听从本能一口咬住流出红通通的耳朵。

　　疯狂的砸门声惊醒了两个坠入梦幻世界的人。

　　“狐狸！你在这里吧！快给本天才开门！快快快！”

　　樱木在门外火急火燎似的咆哮。

　　流川迅速从诸星怀里逃脱，敏捷地跳下沙发，跑向玄关。

　　诸星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心想，无论多少次拉樱木背黑锅垫背做替死鬼都不过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