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承祖辈》奈须何

11、第十一章

　　谢明渊听了关山岳的话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的印象中关山岳从没有说过类似的话，听语气不是在开玩笑，这一句承诺感觉单拎出来很浮夸，可是从关山岳嘴巴里说出来就是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和觉悟，这些东西像是排山倒海的浪一样，一层一层扑到毫无防备的谢明渊面前，他一时之间感觉自己有点顶不住如此认真的关山岳。

　　这一刻两人都不再说话了，他们俩明明待在同一个空间，谢明渊却感觉自己跟他隔得很远。好一会儿过去，房间里依旧没人说话，谢明渊想说话缓解气氛，结果抬眼一看发现关山岳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已经睡着了。

　　谢明渊叹了一口气，老顽童一样游戏人间的他难得如此憋屈。害怕吵醒关山岳，他还只能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走到客厅，那里空无一人，空旷得不似人间。

　　突如其来的寂寞涌上心头，谢明渊有点想贺连了，小公子在的时候，关山岳和这个房子都像是有了一些人气，现在他不在了，这里就如同冰窟，连活人的呼吸都是冷的。

　　贺连被陈观复送回学校，毫不意外遭到了崔冉的“逼问”。他被烦得不行，偏偏祸不单行，下午还有一节谭副校长的课，听说她从不放过一个敢逃她课的人。

　　贺连对谭副校长略有耳闻，从热爱八卦的室友那里得知她的本名叫做谭西子，似乎今年已经四十出头，由于保养得好，据说看起来顶多三十，既有成熟女人的风韵，又有少女似的娇俏，是整个学校男老师的梦中情人，也是整个学校男同学的月光女神。

　　贺连没上过谭西子的课，也没有见过她真人，不过光是听她的种种传说，就直觉这女人不好对付。

　　一想到下午可能被谭西子点名批评，公开处刑，贺连心里就止不住的烦躁。

　　不论如何烦躁，属于谭西子的时间终究是到了。

　　贺连做了完全的心理准备，然而即便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看到谭西子的第一眼贺连还是有一种被惊艳到的感觉。

　　谭西子和贺连想象中截然不同，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肤如凝脂，气若幽兰，眸含春水清波流盼，跟仙女似的，看起来脾气也很好。完全不是传说中那般刁蛮任性，贺连忍不住暗骂一句室友误我。

　　谭西子一走进教室，班上男生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各个本能地挺起胸膛坐得笔直。

　　贺连以前没有想过这么夸张的场景会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的身边，不过看到谭西子的时候他又觉得男生们这种浮夸的反应也不算那么不合理。

　　美人谁不喜欢呢？贺连的目光紧随谭西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关山岳。

　　看着谭西子，贺连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第一次见到关山岳的画面，那般惊为天人的长相，皆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仿佛画中仙来到了人间一般。贺连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总觉得本来应该毫不相干的谭西子和关山岳是一路人。

　　谭西子闲庭信步地走上讲台，优雅地放下课本，朝着台下的同学微微一笑，随后开始讲课。她说话的声音和外貌几乎没有反差，是温柔大姐姐的感觉，班上的男生各个一脸陶醉。

　　崔冉在旁边阴阳怪气地碎碎念：“谭副校长人气真高，看看这帮愣头青被她迷成什么样了。听说她四十岁，不可能吧。”

　　“你羡慕嫉妒恨就直接说，别拐弯抹角的。”贺连毫不留情地拆穿崔冉的话，崔冉嘟嘟嘴装作生气地别过脸，不再跟贺连说话。

　　贺连见她不理自己，乐得自在，干脆摆正身体正大光明地去看谭西子。他从谭西子的额头看起，想看看那里是否有四十岁女人应该有的痕迹，结果令他大失所望。他又将目光下移，落在谭西子的眼角，想看看她有没有鱼尾纹，不过还没有确定，贺连就感觉谭西子和他视线相交。

　　他可没忘记自己开学第一天就逃了她一节课，和谭西子对视的那一瞬间，贺连赶紧移开视线并祈祷谭西子不要注意到他。不过，根据墨菲定律，这必是不可能的。

　　上天就像是故意跟贺连开玩笑一样，谭西子看到贺连，先垂眸往讲台上一瞥，手指轻轻刮过名册，然后准确地停留在了贺连的名字上。看到贺连名字后边那一笔大大的叉，谭西子抬起头朝贺连所在的方向莞尔一笑，明知故问道：“贺连同学在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贺连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只能乖乖起身，老实回答：“在的。”

　　“这一次在了啊，有进步。”谭西子的反讽技能点满，“希望下一次你还在。”

　　“一定在。”贺连承诺说。

　　“希望你说到做到，我下次还点你的名。”谭西子，“坐下吧，我们接着上课。”

　　“她有毛病吗，干嘛那么关注你。”崔冉对谭西子的敌意很大，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本能地对比自己好看女人的抵触也有一定的原因是因为贺连对谭西子异常的关注，使她有一种吃醋的感觉。

　　贺连一个钢铁直男，完全不理解崔冉的小心思，只觉得她小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于是怼她说：“你怎么看谁都不顺眼。”

　　“我就是觉得她不像好人嘛。”崔冉撒娇似的扯了扯贺连的衣袖，“你别不相信，上午带你走那人我看也有问题，你别跟他们走太近。”

　　“行行行。”贺连抽回自己的衣袖说，“怎么你现在跟老妈子似的还会管东管西了。”

　　“我这样子不是关心你吗？”崔冉恼羞成怒地掐了掐贺连手臂上最柔软的那一块肉，恨恨道，“合着我一片真心喂了狗？”

　　“行了行了，算我的错。”贺连当下只想让崔冉闭嘴，直敷衍地认错。注意到谭西子的目光时不时地瞄向这边，贺连急急忙忙把崔冉的手扒拉下去，压低声音警告她说，“别动手动脚，在上课呢！”

　　“哦。”贺连搬出老师来压崔冉，她也注意到了谭西子的视线，虽然私底下吐槽谭西子，但是本质上崔冉还是个害怕老师的学生，所以发现自己似乎被谭西子重点关注后她马上就老实了。

　　谭西子讲课讲得不错，简单易懂，循序渐进。贺连听得入神，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谭西子的课后还有一节课，也是一个女老师。这个女老师同样点名点到了贺连，室友给贺连发消息调侃他有桃花运，贺连翻了一个白眼表示这种桃花运大可不必。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崔冉大大方方地邀请贺连共进晚餐，旁边的同学纷纷起哄，说他俩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贺连想到之前和关山岳约定了晚上自己开车过去探望他，看着崔冉期待的小眼神完全不为之所动，毫不犹豫就以自己有约在先为借口开车跑了，留下崔冉在原地跺脚。

　　正是下班时间，条条路都堵得不行，贺连毫不意外地被堵在半道上，他握着方向盘望着前方密集的车辆出神，也不知道之前自己是脑子抽了什么风要答应谢明渊如此无厘头的要求。

　　他清楚地知道光是关家和贺家老祖宗的故事和报答关山岳的救命之恩是无法吸引到他做到这种程度的，在一片花花绿绿的灯光照耀下，贺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真正吸引他的是关山岳这个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住进了他的意识之中，时不时地出来晃悠一下，总是让他放不下。

　　“你竟然真的自己来了？”给贺连开门的人是谢明渊，他看见贺连喜出望外，似乎没有想到贺连真的会老老实实地过来，于是连忙回头朝屋子里喊，“关爷，贺小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