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深更半夜

28、番外二

　　林彦俊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
　　因为父母工作很忙，干脆给他报了学校的晚自习，让他周一到周四都要晚上八点才能回家。
　　林彦俊心想：还不如让我自己待在家里呢……
　　他用舌尖顶了顶门牙右边的那颗牙，松的。
　　林彦俊：到底什么时候才要掉，好烦哦。
　　胡思乱想地琢磨着，林彦俊走过转角。
　　然后就被人迎面撞上。
　　林彦俊：“唔！”
　　操！好痛！
　　林彦俊捂着嘴退后两步，对方却直接跌坐在地上。
　　那是个个子小小脸圆圆的孩子，无辜的下垂眼里含着泪，眼眶通红，脸上带着沾灰的泪痕，看起来惨兮兮的。
　　更惨的是，小孩额头上逐渐浮现一个血红的印记，看起来像是……
　　牙印。
　　林彦俊：“……”
　　虽然是对方撞到自己，但把人额头磕出个牙印还是挺不好意思的。八岁半的林彦俊小朋友莫名心虚起来，甚至觉得自己欺负人了。
　　“你……”
　　林彦俊刚要问对方有没有事，突然觉得嘴里不太对劲，舌尖顶了顶，那颗牙更松了。
　　这颗困扰了自己一个多月的该死的乳牙，竟然还死皮赖脸不肯掉！
　　林彦俊眉头紧皱，干脆伸手进去拽住用力摇动，蛮横地把它拔下来，混着鲜血的粉红唾液蓄在嘴里，他扭头吐到脚边。
　　“你没……”
　　“哇啊啊啊啊——”
　　对方瞬间从地上爬起来，大哭着飞快跑走，转眼就没了人影。
　　……？？？
　　林彦俊：我长得很吓人吗？不应该啊，明明学校里那么多女生都说我帅，要嫁给我的。
　　可是人已经跑掉，林彦俊也没办法找那小孩问清楚，看了看手里还带着碎肉的牙齿，继续往家走：拿回去丢在床底下。
　　第二天是周五，林彦俊终于可以早点放学，路过小公园时听到略有些熟悉的声音。
　　陈立农：
　　我爸爸才没有不要我！
　　A学生：
　　那你爸爸为什么带着你哥哥去国外了,他为什么不带你！
　　陈立农
　　我爸爸是带我哥哥去治病了！等信信治好病就会回来的！
　　B学生
　　他们不会回来了！
　　C学生
　　你爸爸是骗你的！他就是留在国外过好日子了~不要你咯~
　　陈立农
　　才不是！不是呜……
　　林彦俊皱紧眉头：现在的小孩怎么这么无聊，欺负别人很有意思吗。
　　A学生
　　其实你哥哥早就死掉了，他回不来咯~
　　林彦俊
　　(太过分了吧！那小孩肯定会哭死……)
　　不出林彦俊所料，那小孩果然立刻红了眼眶，却没有像他想的那样跑走，而是扑了上去，挥着小拳头打人。
　　陈立农
　　不准你说我哥哥！
　　A学生
　　我就要说！你哥哥就是死掉了！
　　陈立农
　　我哥哥才不会死！你这个坏蛋！
　　C学生
　　你哥哥死了！
　　B学生
　　你哥哥死掉了！
　　陈立农
　　我哥哥不会死的！
　　虽然小孩气得发疯，可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很快就被另外几个小孩推倒在地，围着他拳打脚踢。
　　陈立农
　　我哥哥……不会死的……啊啊——
　　小孩趴在地上哭，没有喊痛，没有求饶，即使被踢到脸，也只是声音略顿，继续强调自己的哥哥没有死。
　　林彦俊看不下去了，卸下书包提在手上，走上前用力一甩抡在某个坏孩子头上，接把人带翻，随后又把另一个扑到地上，往人脸上狠狠揍了几拳。
　　几个坏小孩又围住林彦俊，可林彦俊比他们高，下手也比他们狠，加上回过神来的小孩掀翻一个，坐在人身上猛捶，没几下就把他们打怕了，一哄而散逃走。
　　“噫噫噫噫噫——”
　　小孩咬着牙发狠，两个小拳头在人家头上背上飞快地来回敲击，把被他逮住的那个也给打哭了。
　　林彦俊走上前将人抱开，小孩用力挣扎，小短腿乱蹬，拳头捶打林彦俊的手臂。
　　林彦俊
　　喂！我帮你你还打我！
　　小孩听他这样说立刻停下所有动作，回头看着他。认清人后，愣愣地吸吸鼻子眨眨眼，又低下头，轻抚他的手臂：“对不起哦，嗯……我帮你摸摸，帮你呼呼，呼——呼——”
　　小孩隔着衣袖对他手臂吹气，傻得可爱，林彦俊忍不住笑了，把人放下：“不用了，你这么小力，我一点都不痛。”
　　捡回书包背上，林彦俊对小孩说：“你家住哪里？我陪你回去。”
　　小孩摇摇手拒绝：“不用ne，【吸鼻子】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林彦俊
　　那你早点回。
　　陈立农
　　好。
　　陈立农
　　哥哥,谢谢你帮我。
　　林彦俊
　　不客气。
　　小孩挥挥手，转身就走，一瘸一拐走得很慢。
　　他刚刚被推倒的时候磕到膝盖，小腿也有些擦伤，被踢到更是数不清，这时候难免有些痛，就不太敢用力。
　　龇牙咧嘴走了一段，刚停下来休息，身后跟了半天的林彦俊忍不住再次提议：“还是我背你回去吧。”
　　陈立农
　　诶？你、你怎么跟着我？
　　林彦俊。
　　我们同路。
　　陈立农
　　真的吗？
　　林彦俊
　　难道你以为我是跟在后面保护你吗？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小孩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肚子：“【吸鼻子】没有na，只是觉得很巧啊。”
　　林彦俊
　　要不要我背你啦？
　　陈立农
　　不用了，我寄几肘。
　　虽然小孩拒绝被背，林彦俊还是走上前去，在他旁边陪着他，跟他聊天分散他的注意力。
　　林彦俊
　　你叫什么名字？
　　陈立农
　　我叫陈立农，哥哥你可以叫我农农。
　　林彦俊
　　哦，我叫林彦俊。
　　林彦俊
　　诶，你昨天为什么跑那么快？我很可怕吗？
　　陈立农
　　嗯……
　　林彦俊
　　……
　　林彦俊
　　(“嗯”？？？ )
　　“你、你昨天……把牙牙揪下来……都牛血le……”
　　陈立农满脸担忧害怕，林彦俊忍不住瞪他一眼：“那还不是因为被你撞到，本来我那颗牙就松了……等你换牙就知道了。”
　　陈立农
　　仄样哦……
　　陈立农
　　嘿嘿，对不起哦……
　　一路边聊边走，林彦俊这才得知，原来陈立农只比自己小一岁多，低一年级，只是双胞胎早产营养不足，看起来才像五六岁的小孩。
　　到后来陈立农实在腿疼得走不动了，林彦俊还是把他背回他家，又轻又软，比自己的书包重不了多少。
　　陈妈妈得知之后万分感激，邀请林彦俊进屋，给他也处理了伤口，甚至邀请他留下吃晚饭。
　　急着回家洗澡的林彦俊拒绝了。
　　妈妈
　　你家住哪里？要不我送你回去？
　　林彦俊
　　不用了阿姨，我家就在旁边小区。
　　妈妈
　　那你路上小心啊，以后有空来玩。
　　林彦俊
　　好，谢谢阿姨。
　　陈立农
　　哥哥再见！以后我们一起娃~
　　林彦俊
　　好。
　　说一起玩就一起玩，陈立农小朋友执行力超强，第二天林彦俊就在自己家小区门口看到他。
　　但小朋友不知道他家在哪，只能在小区门口“守门待哥”，乖乖地坐在花坛旁边，对着小区里望眼欲穿。要不是林彦俊中午出门吃饭，这小傻子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陈立农
　　彦俊哥哥！
　　林彦俊
　　？！
　　林彦俊
　　你……怎么会在这？
　　林彦俊惊愕地看着陈立农小朋友一溜烟跑过来，举起手里的草莓牛奶给他：“给你喝！”
　　林彦俊接过：“谢谢……”
　　陈立农
　　那我走咯~
　　林彦俊
　　等等！
　　陈立农
　　诶？
　　林彦俊
　　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立农
　　诶……我也不知道诶，早桑出门就过来了。
　　林彦俊拉着陈立农去了传达室：“叔叔，你知道这个小孩是什么时候来的吗？”
　　NPC
　　他啊，九点多就来了，说要找人，不知道门牌号，又不知道电话，让他等会儿再来他也不肯。
　　九点多，现在已经过十二点，也就是说他在这等了三个小时，就为了给自己一瓶草莓牛奶。
　　林彦俊转头看看和路过的小狗玩得开心，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陈立农，感到相当疑惑。
　　这小孩到底是什么脑回路才能做出这种事？
　　这么真诚又乖巧的小孩，什么样的人才会想到去欺负他？
　　林彦俊
　　你吃饭了吗？
　　陈立农
　　早上吃过了，中午还没有！
　　林彦俊
　　你现在回家吃吗？
　　陈立农
　　嗯！回家煮面条！
　　林彦俊
　　你自己煮？阿姨不在家吗？
　　陈立农
　　妈妈粗去工作了。
　　林彦俊
　　那……要不要一起出去吃？
　　陈立农
　　诶？可是外面东西卖好贵哦……
　　林彦俊
　　（会吗？几块十几块而已啊……)
　　但这话林彦俊可说不出口。从昨天几个坏孩子欺负陈立农时他们的对话，他大致能够猜到陈立农家情况不太好，即使不穷，大约也没有太多余钱可以挥霍。
　　林彦俊
　　我请你。
　　陈立农
　　不好啦，仄样不好。
　　陈立农又摇头又摆手，表示自己不要占人家便宜的决心。
　　林彦俊
　　那……我买了去你家吃？一个人吃饭很无聊。
　　陈立农
　　好啊好啊！我煮面条给你吃，我煮面条很好吃的！
　　林彦俊
　　好，不过，我还是要先去买点东西。
　　陈立农
　　那我陪你！
　　于是林彦俊也迅速履行约定——有空的时候去陈立农家玩。
　　先重新回家把门反锁，顺便带着陈立农认了下自己家的门，让他以后可以直接到家里找人，然后一起去买了份关东煮和一块草莓蛋糕。
　　陈立农如约煮了两碗面，味道确实很不错，就是没有配菜，看起来相当寡淡。
　　林彦俊早有所料，提议把关东煮分来吃。
　　陈立农
　　是你买的，你自己吃啦。
　　林彦俊
　　可是你有给我煮面诶，我不会做饭，用这个跟你换。
　　陈立农哪辩得过林彦俊，本来小孩子就嘴馋，又被林彦俊貌似合理的理由说动，顿时妥协了：“那……算我跟你换的哦？我可没有占你便宜哦！”
　　林彦俊
　　嗯，是换的。
　　陈立农
　　……
　　陈立农
　　下次、下次煮汤圆给你吃……
　　陈立农还是心虚地补了一句。
　　林彦俊
　　(煮汤圆谁不会啊……)
　　林彦俊
　　……
　　林彦俊
　　好啊。
　　算了，好人就做到底吧。
　　把牛肉丸子、鱿鱼须之类真正有肉的都放进陈立农碗里，林彦俊只说“我不喜欢这个”，就足以把陈立农糊弄过去。
　　草莓蛋糕，当然也是买给陈立农的。
　　林彦俊
　　突然想起来我刚掉牙，不能吃甜食，还是你吃吧。
　　陈立农
　　你可以拿回去给你妈妈吃啊。
　　林彦俊
　　我妈不爱吃甜的。
　　陈立农
　　那……
　　林彦俊。
　　我爸也是。
　　陈立农
　　……
　　陈立农
　　谢谢哥哥。
　　林彦俊
　　不客气。
　　陈立农在林彦俊的协助下洗干净碗筷，把蛋糕放进冰箱。
　　林彦俊
　　你不吃吗？
　　陈立农
　　啊，我想留给我哥哥……可以吗……
　　林彦俊
　　……
　　这小孩，怎么这么让人心疼……
　　林彦俊
　　我是没关系啦，但是放超过三天，蛋糕就会坏掉哦。
　　陈立农
　　诶！怎么可以！
　　林彦俊
　　蛋糕就是这样啊，你……总不会没吃过吧……
　　陈立农
　　吃过，但我不知道这么快就会诶。
　　陈立农
　　诶——不是只要不打开就可以放很久吗？
　　林彦俊
　　那是真空包装的吧。
　　陈立农
　　仄样哦……
　　林彦俊
　　所以你还是自己吃吧。
　　陈立农
　　嗯……那我吃一半！留一半给妈妈！
　　林彦俊
　　……
　　林彦俊
　　好……
　　陈立农重新把蛋糕拿出来，横着切了一半，却只挑出尖尖那一半，林彦俊看在眼里，没有多说。
　　林彦俊
　　你哥哥……在国外？
　　陈立农
　　嗯！因为哥哥生了很严重的病，只有国外才能治。
　　林彦俊
　　你们感情很好吧。
　　陈立农
　　对啊！我们是双胞胎哦~长得一模一样！你认不出来hhh ~
　　陈立农捂着嘴偷笑，抹了满手沾到脸上的奶油。
　　林彦俊也被他逗笑出来，抽了张纸帮他擦手擦脸，安慰他说：“你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
　　陈立农
　　……
　　林彦俊
　　怎么了？
　　陈立农笑盈盈地看着他，两只眼睛亮晶晶，等手擦干净，就扑到他腿上抱住他：“哥哥，我好喜欢你~”
　　“h~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林彦俊臭屁地说，手却轻轻搭上陈立农的背：小免子……想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