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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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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热啊,瞧我身上这汗,要不咱们去逸仙楼喝碗糖水降降火吧?”
三伏盛夏,淮南城里的气温日渐攀高,这里虽然是个边境小城,却因地处炎热的地带,时鲜瓜果长得极好,就连送入大周朝皇宫的贡果也是出自这里。
听见同伴这一句问,那人也不忙着拣选水果了,兴冲冲介绍道:
“想喝糖水还不容易啊,前头就有一家现成的,不仅实惠爽口,款式还特别,都是咱们没喝过的,比那逸仙楼的强多了。”
“你可别框我,逸仙楼大师傅的手艺可是出了名的,谁能跟他比去。”
他显然不信,逸仙楼是淮南城里最大的茶点酒楼,临近江畔,雅座包厢皆有,莫说糖水,就连各式荤素都是上乘的,一度垄断了整条街的餐饮生意。
“别说,这家还真比得过,虽然说每天就卖一两款糖水,可你要再晚点去,连糖水的沫渣都捞不着,据说也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师傅做的,手艺好着呢。”
这临街的水果摊子前,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而在他们身旁,还有一位素纱蒙面的鹅黄衣衫女子,拣选水果的同时,将他二人的话都听了进去。
见着他们走远了,才慢慢抬起头。
少女的眼角微微弯着,双眸波光潋滟,即便被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单凭这样一双含水的眼波,便让人恨不得摘下她的面纱,好瞧瞧是怎样的容颜,才配得上这般如画眉眼。
上了年纪的...
老师傅?
江杏忍不住勾唇,她竟不知,自己原来是个老人家。
“就这些吧。”江杏将挑好的水果递过去,给看摊子的小哥打称。
微风拂过,吹起覆面的素纱一角,容貌顷刻间若影若现,打称小哥的眼底闪过错愕和惊艳,愣了两秒,慌张接过。
又险些连秤砣都没拿稳,一番手忙脚乱后,红着脸,结结巴巴报了个数字。
江杏早已习以为常,也并未取笑,将银钱递上,又将水果装入自己手臂上挽着的青竹小筐内,转身离开。
“姑娘等等——”
小哥见她要走,急忙走过来,将手里的水果木瓜递上去,“这个是新采摘的,特别甜,姑娘不妨尝尝。”
说罢,还支支吾吾加了句,“好吃....好吃可下次来买。”
以此掩饰自己并非搭讪,而是正经做生意之推销。
江杏瞧着这水果木瓜表皮光滑且并无斑点,隐约能闻到一股清香,想必是已经成熟了的。
随即将小筐递过去。
小哥面上顿时一喜,小心翼翼地将木瓜放入筐内,心里头正高兴着,不料下一秒,江杏便掏出荷包,将银钱递了过来。
小哥看着手里的银钱愣了好半晌,等回过神来,才发现那抹清丽鹅黄的倩影早已走远。
此刻已接近巳时末,一方木匾下写着广式糖水四个大字的铺子门前已经来了不少客人,江杏见状,加快脚步,绕过铺子正门,从后院的小门进去。
径直入了厨房,放下手中的小筐,一双白皙素手利落地将满头青丝用木簪倌起,摘下面纱,露出了那张神秘的容颜。
月眉星眼,齿如瓠犀,两鬓垂落了几缕未曾挽尽的发丝,偶有轻风拂过,凭添些许慵懒风情。
淮南城日头毒辣,寻常女子的肌肤大都偏黄,可江杏不仅骨相绝佳,竟还长得一身雪白的冰肌玉骨,皮肤细润如月盘,这般体态非得是不谙世事的闺阁千金才可享有。
说来她也算是个千金小姐,不过,却是个空有名头,且得自力更生的千金小姐。
许是知道自己的容貌过于出众,江杏的穿着十分朴素,再者,穿着这些粗布衣衫才更方便在厨房做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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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一到,糖水铺准时开门迎客。
林银是个爽朗的性子,隔着一道厚砖墙也能听见她热情的招呼声。
在外头一通安顿完,林银掀起帘子,往里走去,穿过一个半大的后花园子来到厨房。
她探头往里瞧了瞧,带着恭敬的语气询问:“主子,准备好了吗?外头的客人催的可紧了,要不是我说咱们这的大师傅手艺不外传,那些人怕是就要冲进后厨抢吃的了。”
话音刚落,江杏从灶台边上抬起头,朝她应道:“都做好了。”眼神扫过地面,又补充了一句,“方才井水打洒了些,地上湿滑,小心行走。”
她的语气虽然平平,双唇却微微勾着,像天生含着笑意,让人倍感如沐春风。
林银扬着笑应下,信步走上前来。
只见桌上已摆好了数十碗糖水,正飘散出一股浓郁的醇厚豆香。
林银用勺子搅了搅,发现里头有腐竹,白果,薏米还有鸡蛋。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困惑道:“这不是咱们炒菜用的腐竹吗?怎的还能做成糖水呢?”
腐竹炒肉林银倒是喜欢,一筷子能送两口米饭,这头一回听说腐竹还能做成糖水的,如此奇特的搭配,也不知好不好吃啊。
江杏浅浅一笑,指着碗里色泽奶白的糖水,“这并非是炒菜用的腐竹,而是另一种手工制作的扁腐竹,更加脆薄,放入水中一泡便软了。”
此名为白果腐竹鸡蛋糖水,是江杏作为一个老广人从小吃到大的一款美味佳肴。
江杏解释着,并端起一碗让林银尝一尝。
林银兴致勃勃地接过,舀了一勺放入口中,眼前顿时一亮。
柔软的扁腐竹入口即化,唇齿留有一股浓郁的豆香味,蛋白又滑又嫩,一口咬下去,夹杂着白果的清香,堪称绝妙。
并且这糖水全都用井水隔碗放凉了,加之白果本身具备的清热作用,一口入喉,冰凉软糯,最适合这盛暑的天气食用。
林银只尝了这么一口,浑身的炎热便在这一刻统统得到了纾解。
想当初江杏之所以盘下这间铺子,就是看中了后院那一口奇特的天然水井,即便在这盛夏当空的时节,井水仍然冒着丝丝凉气,清爽甘甜。
果不其然,林银将糖水端出去后,食客立即一涌而上,尝过之后连连称赞不绝。
小小的糖水铺子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直忙到了日落西斜。
江杏把厨房一应用具收拾妥当,才往待客的前厅走去。
前厅统共摆了六张桌子,外头已经挂上了打烊的牌子,大门也虚掩着,并无客人停留。
林银正在进行洒扫,她眼神亮,手脚麻利又勤快,每一处犄角旮旯都能清洁到位。
江杏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银婶,辛苦你了,等到月底把账结算了,我必定会给你的月钱添上一添,虽说不是很多,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江杏柔声道。
管束员工,须得张弛有度,规矩要有,赏赐也要有,这样员工才能安心做事。
林银当即受宠若惊,摆摆手道:“主子哪儿的话啊,若非你收留咱娘俩,我们早不知去何处乞讨了。”
林银的丈夫患病身故,弟弟一死,房子立刻被大哥抢夺,还将她和儿子赶了出来,若非遇到江杏,她们哪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场所,每月还得上一笔丰厚的月银。
“对了主子,后院那小子醒了,你可要去看看,我瞧着实在长得俊,比我们家景福不知好看多少倍,就是憔悴了些,身上新伤旧伤加一块儿挺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