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歌》萦姬

1、暖歌

　　下午的阳光安静的流淌，在火车明净的窗檐下，打出一圈圈温暖的光晕。暖歌一个人坐在窗沿边，一边看着火车渐渐开动，一边拿出杯子准备泡咖啡。

　　第27列了吧。这列火车，又会通往哪个城市呢？

　　这样想着，她突然一个人苦笑。

　　后面的情侣耳鬓厮磨，上铺的两个姑娘在相互嬉闹，车厢内人来人往，而陌生的衣角擦过她的肩膀，陌生的声音拂过她的发稍。四下有着扰人的喧闹，却被寂寞过滤成了安静的记号。

　　心不在此，即使咫尺的欢乐都像隔了天涯海角。

　　小小的过道中，竟能容下如此多的悲欢。

　　暖歌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坐火车时，也是有他陪着吧。

　　***

　　“这儿坐吧。”他说。一边细心地拿着纸巾帮她擦过座椅，而后又忙碌地将她和他的行李放上铺位。

　　车厢内冷气很足，他的额角却沁出汗滴。

　　石青色的长发高高挽起，用帽子压住。而他那俊若天人的面颊吸引了多少人驻足观看，还有两三个女孩子红了脸，侧过面去装作看风景。

　　她起身，踮起脚尖，细细地为他擦去面上的汗滴。

　　他便笑了，淡的看不出弧度的笑容，便像这窗边暖暖的阳光，安静的，随着目光沉淀，便沉进了心里去。

　　***

　　那年是初夏的季节吧。远方的叶子将青未青，正衬得那暖阳渐盛未盈。

　　咖啡浓浓的香气模糊了回忆。那回忆，浓的说不清，却还丝丝缠绕，萦尽时光，却还窒息在决绝的遗忘中。

　　她小啜了一口，神经便被苦涩抓牢。

　　糖……放的，还是不够啊。

　　多久没有自己泡咖啡了呢……

　　他不善言辞，是个很安静，甚至可以说，是个有些冷淡的人吧……

　　但是，却又是那样的温柔……

　　***
　　那天，好像是丢了什么东西？很微小的一件事啊，却让她一天都像一个火药桶一般。见到沉默的他，恨他的不懂安慰，于是就自然而然大发雷霆……

　　她撕了他递上来的纸巾，她摔了他递上来的咖啡。

　　温热的咖啡，加了足够多的糖，是她爱喝的味道。

　　咖啡洒在他的身上，烫伤了他的手心。

　　他沉默，抬起头，而她偏过头，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寂静。甚至可以听见月光洒落的声音，落在心上，如雪落无声，而冰冷浸透她的悔意。

　　她听见他离开的声音。

　　像风一般，扫过她的耳畔。心上像是被剧烈地撕裂，如兽分齿，痛彻心扉。

　　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后悔，她蜷缩起身子，闷声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却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很轻，轻的踏在她的心弦上。

　　“别着凉了。”

　　她猛然抬头！却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杯咖啡，站在她面前。

　　冰蓝色的眼睛有如星辰一样温暖。

　　甜甜的咖啡，是她最喜欢的味道。而暖意在指尖蔓延。

　　那一杯温热的咖啡，便是沉默寡言的他，能给予的，全部安慰。

　　他额上有沁出的汗水，流过白皙的面颊。她突然知道，他的沉默背后，为她做了多少。

　　刹那间，一切无言皆成永远。

　　***

　　午后的阳光淡淡的，晶莹透过窗扉，蒸腾起远方浓浓的岚雾，斑斓如梦。

　　她张开手心，承接着微亮的阳光。掌心的纹路在光影下立体起来，通向她未知的远方。

　　“你唱歌给我听嘛。”后桌的女孩子对男孩子说。

　　那个男孩子似乎红了脸，只听得他唯唯诺诺，后来终于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子。

　　荒诞走板，曲不成调，但在这个慵懒的午后，一切音符都变得有格调。

　　***

　　“你唱歌给我听嘛。”她趴在他的桌子前，戳着他的笔尖。

　　“恩？”戴着眼镜的他抬起头，桌子上的文件秀美的法文正走笔到一半。

　　也是一个暖暖的午后吧。厚重的米色窗帘上阳光游走，穿透一屋美丽的金黄色。

　　他的侧脸被光与影相错，精致如斯，窒息午后慵懒零落。而旁落下的阴影，恰成媚惑。

　　这样的午后，是最适合撒娇的，在这样的恍然如梦间，一切的任性都将变得有味道。

　　他白皙的面颊上泛上了红晕，温柔的，淡淡的，恰如远方那一抹晚霞。

　　她怀里抱着一只小小的白猫，毛茸茸地蹭在他身旁。他转过头去，而猫儿亮亮的眼睛和她的眼睛相映成趣。

　　柔软的，暖暖的，在午后蜿蜒成一曲暖歌。

　　他放下手中的笔，清远的目光中透出宠溺，他顿了一下，“可是……不好听啊。”

　　“你唱嘛你唱嘛~”她的眼睛眨啊眨，“我有着心理准备呢，嘿嘿……看的就是你的形象破裂那一刹~”

　　他无奈。冰蓝色的眼睛湛蓝无垠。

　　他轻轻地开始哼调子。

　　他有些不自然地将头偏去，而脸上红晕更甚。

　　荒诞走板，曲不成调。

　　散乱的音符，用他的冰雪一样干净的声音哼出来，却别有一般清澈。

　　暖歌偷笑。

　　的确，他儒雅清远的形象哗啦啦地碎了一地——暖歌听了好半天才勉强听出来，他哼的竟是——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

　　可以了他。连国歌都可以唱的这么荒诞走板。

　　“喂喂喂，你蓄意侮辱我国国歌是吧？唱法国国歌来听听！”她扯着他的衣袖，不満道。

　　他清俊的脸上已经红得可以浸出胭脂来，“只有这首……你应该还能听的出调子……”

　　哦~原来如此，真是用心良苦啊~

　　暖歌抿嘴偷偷笑。

　　但见卡妙清秀的字迹在纸上婉然流淌，清若朝云，伴着他嘴角的笑意，熠熠生光。

　　“情所为何物，一往而深。

　　令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暖歌猛然抬头，却正好撞上了他的目光。

　　他湛蓝的眼睛流露出温暖的光芒，在零乱的音符中，流淌出一曲沁人心脾的暖歌。

　　***

　　卡妙。

　　卡妙。

　　曾经，就连呢喃这个名字，都能像听一曲暖歌一般，温暖她心底最冰凉的角落。

　　而今……

　　就连想到这个名字，都能席卷狂涌而来的悲伤，刹那间将她的天地吞没。

　　“小姐，请问你需要不需要保险？”

　　暖歌一瞬从回忆中被惊醒。方才嘴角的笑意破碎一地，在午后的阳光里氤氲着，还未来得及收起，便哀伤地融化开来。

　　暖歌甚至没有勇气再去抚平胸口中隐隐透出的疼。

　　她冰凉的手指用力地抓紧咖啡杯，像是竭力地抓紧最后的救命草一般，汲取着这最后温暖的来源。

　　“小姐，请问你需要不需要保险？”

　　那陌生人还以为她未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

　　“啊……已经订过了。谢谢你。”

　　“谢谢。”眼前的陌生人鞠躬离开。

　　暖歌苦笑。

　　保险么……他早就为自己订好了吧……

　　……他，有什么没为自己做好？

　　***

　　“完蛋了完蛋了，妙啊妙……”暖歌八爪鱼一样地攀附在卡妙的身上，“借我抱抱借我抱抱……呜……”

　　卡妙失笑，“怎么了？”

　　如愿进入了同一家公司的他们，很快地，卡妙便凭着自己的实力坐上了经理的位子，而她——
　　还在临时工边缘艰难困苦地徘徊。

　　“妙妙……完了，我肯定要失业了，我肯定要变乞丐了，我肯定要睡大街了……”似是想到了以后的悲惨情景，谢暖歌甚至开始风萧萧兮易水寒地擤擤鼻子，瘫在地板上装可怜：“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

　　此时，卡妙家养的那只白猫也唯恐天下不乱地跑过来，见怪不怪地看着暖歌此时的乞丐行为，过来蹭了蹭，然后配音般地极为凄惨地“喵~”了几声。

　　“小白菜呀~”

　　“喵~”

　　“地里黄呀~”

　　“喵~”

　　“三两岁呀~”

　　“喵~”

　　……翻来覆去就是两句歌词，一人一猫竟也配合地极为默契。

　　卡妙轻笑，看着眼前的这“两只猫”，优雅地弯下腰，捏了捏暖歌的鼻子，“小乞丐，你又做了什么错事了？”

　　悠然的夜，静静弥漫着梦的馨香，夜幕安宁，星辰滢洁，月影婆娑。

　　偶有风起，吹动卡妙家狭长的落地窗帘，带起流苏的交相拂动，亦将他遮的密密的灯光流露出来，在黑的沉静的夜里，苍茫成一曲暖歌，静静流淌。

　　水雾带起一丝凉意，夹着夏的气息笼罩大地。偶尔掠过蝉的抵御，却又还并举风荷香。

　　暖歌沉沉地睡了一觉，迷迷糊糊中，却还听到卡妙放轻的键盘声，清脆如斯，穿透夜空，却带着一种安全感，沉入心中。

　　夜未央。却还深的令人心酸。

　　暖歌有一瞬间突然想哭。

　　她知道卡妙明早还要上班。

　　她知道她交给卡妙的工作很麻烦。

　　她知道卡妙很累。

　　然而她更知道，在明早，卡妙一定还会一如既往地喊她起床，准备好早餐，用淡淡的微笑安慰她，并把熬夜赶完的文件交给她。

　　温柔的夜沉积成天边初现的曙光。淡淡的光华在他石青的发上流转，游离出一曲温暖如斯的弦歌。

　　***

　　手里的咖啡已开始渐渐冰凉。暖歌小啜了一口，看着窗外透出的残阳。

　　如血残阳。

　　突然，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点开看，却是弟弟的短信：

　　“姐，你离家出走的也太久了吧~都不给我这个弟弟一点消息的。还是我人好，告诉你一个惊天大惊喜哦！”

　　暖歌淡然一笑。

　　换做是以前的暖歌，必会同样激动地期待所谓的“惊喜”吧……

　　但是……又有哪个惊喜，比的上他所给的惊喜呢……

　　***

　　公司为他举行庆贺酒会。

　　“恭喜你啊卡妙，年纪轻轻便当上了总经理呢！”

　　“呵呵，卡妙你年少有为啊！”

　　“卡妙……”

　　卡妙优雅地对人群点了点头，贵族气息一览无余。他举起鸡尾酒杯，轻抿了一口。

　　暖歌甚至可以听到周围的女子倒吸气的声音。

　　“妙哥哥……”一个清纯小百合怯怯地走过来，手捧一束鲜花，“恭喜你……”

　　卡妙轻点下颚，用优雅而举止有度的礼仪接过了那束鲜花。

　　“谢谢。”

　　之后，他冰蓝的眼睛再没看过小百合一眼。

　　好冷啊~

　　果然，妙妙的温暖是只能给我一个人的！

　　暖歌甜甜地笑了笑，果不其然地从卡妙手中接过那束花。

　　哗啦啦~

　　暖歌仿佛听见无数女子心碎的声音。

　　她笑眯眯地携了卡妙的手，穿梭在糕点之中。

　　“订做的东西，好了么？”

　　卡妙淡淡地问身旁的助手，暖歌在旁好奇地看。

　　“回总经理，已经好了。”助手递过一碟小蛋糕。

　　玫瑰边花纹精致地围绕着茶色的蛋糕，上用暖色奶油勾勒出三朵玫瑰花的模样。整个小蛋糕被做成三角形的模样，而中间那朵最大的玫瑰花，正在三角的最中央！层层叠翻华彩，朵朵绽放晶莹，而那朵耀人的玫瑰，玲珑欲滴，魅惑着暖歌视觉嗅觉与味觉的神经！

　　“尝尝吧。”

　　卡妙冰雪一样干净好听的男生传来，里面，却还隐隐地带些笑意。

　　暖歌犹豫了好久，终于小心翼翼地叉了那朵最大的玫瑰，放进嘴里。

　　“晤……”

　　她震惊地看着那朵玫瑰的下面——

　　一颗精心切割的心型的钻戒，流光清澈，滢洁晶灵，如月在白金指环围绕下，在夜空中，斑斓折射着绚丽到极致的色彩！

　　卡妙拍拍手，前面一块大幕布被人揭开——

　　乱花渐欲迷人眼。夜风撩动着香气，混杂灯火琳琅的沙龙，汲着众人吸气的声音，揽过谁心底满满溢出的爱情，越过蒹葭，踏去白露，盛放在伊人一畔。

　　暖歌刹那忘记了言语。

　　眼前的，那是満満的一面玫瑰墙！

　　盛载了谁的精心与不眠，凝结成这片心血。那一眼望不穿数量的玫瑰，被人精心排列成几个大字——

　　暖歌，我爱你。

　　卡妙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单膝下跪。

　　夜风撩动起他石青的发，飘逸出尘。

　　他冰蓝色的眼睛亮若星辰。

　　“暖歌，我以曙光女神之名起誓，会护你一生一世。”

　　他的面容完美如神话中的王子，而嘴角勾起的笑意，可融化一世寒冰。

　　“你可愿，嫁给我？”

　　***

　　情所为何物，一往而深。

　　令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卡妙啊卡妙……
　　我是真的中了你的蛊毒吧，才会如此刻骨。

　　辗转于往与今之间，迷失在梦与醒边缘。

　　逃离开曾经有你的城市，逃离开曾经有你的回忆。

　　却，还是逃离不开，曾经有你的爱情。

　　可是，亲爱的，我到达了哪里，又遗忘了哪里？

　　为何总到达不了，有你的梦境？

　　***

　　在婚礼的前夕，卡妙失踪。

　　暖歌发了疯一样的寻找，寻人启示、四处打听，能做到的，她全做了，却还是，徒劳无功。

　　那是三个月后，一个紫发的青年人，敲开了他们家的门。

　　他说，我叫穆。

　　暖歌怔怔地听着他说的所有话语，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过耳秋风，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他，怎么会是水瓶座黄金圣斗士呢……

　　“卡妙以生命教导其徒冰河，后死在自己的成名绝招，曙光女神之宽恕中。”

　　“这一战，牺牲了许多黄金圣斗士。而卡妙……是最值得敬佩的人。”

　　“我知道，作为他的未婚妻，你一定极为悲伤。但，亡者已故，生者自重，节哀。”

　　语毕，那个青年人向她鞠了一个躬，然后离开。

　　家里。卡妙的家里。卡妙曾说过……是他们共同的，家里。还是一样暖色的阳光，暖色的家具，一只白猫慵懒地蜷缩在角落，碧绿的眼睛无悲无喜，淡泊如常。

　　暖歌眼里毫无焦距。

　　“别着凉了。”他递过一杯咖啡，说。

　　“你喜欢暖色么？”他在新屋装修的前一天，问她说。

　　“只有这首……你应该还能听的出调子……”他微红着脸说。

　　“小乞丐，你又做了什么错事了？”他轻笑说。

　　“暖歌，我以曙光女神之名起誓，会护你一生一世。”他单膝跪地，神圣而庄严地说。

　　“Je t'aime”他在失踪的前一天，俯在她的耳畔，轻声说。

　　而今，空余寂寞冷香，伴她华灯空坐。

　　她望向远方，连眼泪都开始苍茫。

　　然后，她逃离了那个所谓的家。

　　然后，她辗转于各个陌生的城市间。

　　然后，从此时起，她背起行囊，开始流浪。

　　***

　　“姐，我保证你再不回我短信你绝对会后悔！”

　　手机又一次震动，弟弟的短信再一次发送过来。

　　她拭去眼角将流未流的泪光，淡然一笑，置之不理。

　　醉笑陪君走一场，不诉离殇。

　　是的，不诉离殇。

　　终有一天，我会习惯一个没有你的城市。而一切悲伤的过往，都会烟消云散。

　　“姐，回家吧。你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

　　又是一条短信。

　　暖歌静静地看了一会，终于回了一条：

　　“没有他的地方，都不会是家。”

　　***

　　“怎么办，姐夫，老姐流浪上瘾了。”

　　暖蓝无奈地看着身旁风尘仆仆的卡妙，“姐夫，真不好意思啊……”

　　卡妙接过暖蓝递过的毛巾，擦去俊脸上因连夜赶路而染上的风霜。

　　他清俊的面容上的暖意，可融化一切冰霜。

　　“不碍事。”他道。

　　“不过姐夫……”暖蓝好奇地望向他的脸，“人，真的是可以死而复生的么？”

　　卡妙淡淡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

　　“情所为何物，一往而深。

　　令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他冰蓝色的眼睛里湛蓝无垠，远远地，倒映出远方的晴岚，交织在天际蓝色的梦幻里，迸发出暖歌一曲，清音无暇。

　　“既然能回来，就要继续之前未竟之事。”他说。

　　***

　　“尊敬的旅客，前方火车将会在武夷山一站停靠，请要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

　　火车渐渐地停了。窗外的景色也已深地看不清面貌了。

　　暖歌小口地啜着冰凉的苦咖啡，心下一阵宁静。

　　“喵~”

　　嗯？居然会有人上火车还带猫？

　　暖歌俯下身，看着脚边那只白猫。猫儿小心翼翼地伸出前爪，扯了扯她的裙角，碧绿色的眼睛里暖暖地闪着萤光。

　　暖歌的心里突然盈満了暖意。她抱起小猫儿，亲昵地蹭了蹭它，“小小猫儿，你的主人呢？怎么会一只猫跑来火车上……不过，你长的还真像我们家里原来养的那只……”

　　暖歌的手一下子顿住了。

　　不对……这只猫……明明就是他们家的那只……

　　“猫儿……你怎么到这来了……怎么不在家好好呆着……”

　　她的手颤抖着，两年来，心头好不容易压制而下的海面，终于又，波澜四起。

　　——欲静而不止，于是一圈一圈的，那浪涛渐渐荡开，越涌越烈——终于，厚积而薄发——
　　暖歌的身体不自主地颤抖，努力忍住流泪的冲动——

　　多年以来的心理防线，居然就在那一瞬间，全线崩溃。

　　“呵……”身后似有人的脚步声走近，“它说，没有你的地方，都不会是家。所以，我带它来了。”

　　“开玩笑，猫怎么会……”暖歌的声音颤抖，竟有些零乱而不成声——她不敢转头，怕心里所期待的梦境，会一下子破碎，飘如尘埃。

　　但这样冰雪般好听的声音，除了他，又会有谁拥有！

　　可是……他，已经死了……

　　两年前……就已经知道了……不是么。

　　暖歌垂下眼睑，声音颤抖：“你……你是谁？”

　　来人似是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他清冷的声音，却透出一种暖意，如昔年一般，直达她的心里。
　　“咖啡太凉，伤身。”他道。

　　暖歌猛然抬头，却看到他清澈如昔的眸子，里面满盈坚定的光芒，定定地传达到了她的心里去。
　　泪，终于不受控制地落下。

　　那一瞬间，她的所有的脆弱，似乎都已经得到了原谅。

　　卡妙静静地看着她。

　　——暖歌，我曾立誓，要护你一辈子。

　　——如今，我来实践我的诺言。

　　他微笑，带着融化一切的温暖气息，携了她的手，轻声道：
　　“我们回家。”

　　车厢里播放起了一首温暖的歌。歌曲打在车厢的灯光上，散落下一地芳华如梦。

　　于是就看到两人一猫，在火车将要开的那刹那，冲下火车。

　　车上的人甚至好像还遥遥地听到了一个女声的惨叫：

　　“啊……我的行李！”

　　夜色温暖，带起翩然如蝶的月光，唯美地落在了故事的落幕中。依稀可见地谁低声唱出那一曲暖歌，温暖了千年，终亘古成了不化的幸福。

　　“情所为何物，一往而深。

　　令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而情即为此物，一往而深。

　　在伊人一畔，遥望幸福。

　　而今时，便成暖歌。

作者有话说

　　此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