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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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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田浅韵侧身躺在床上,她看着床头柜上一脸温柔笑意的浩谦的照片,内心酸涩。每天看着他的照片,已经成为田浅韵的一种习惯。
对于她来说,他是她24年生命里唯一的阳光,却在22岁那年被车祸永久地夺去了笑容。
田浅韵默默哀痛,浩谦,你要我好好生活,可是,活着真的很累。
一直到母亲开办下一次派对的那天,她都没能采访到那位姓安名煜的人,最后终于放弃,然后被组长拖进办公室训了一通,什么办事不力,不够坚持,效率低下,一直到她中午饿了才作罢。不过,想不到,她竟然会在派对上看到这位大人物。
当天傍晚,田母格外兴奋地叫田浅韵套上她喜欢的裙子,又命她画上淡妆,还配了一条她祖传的项链——那条项链过分地沉重,以至于她的脖子几乎酸硬。她冷眼任她打扮,就像她在摆布一个无关的洋娃娃。
田浅韵的童年不快乐。稍稍有些不如他们意的地方,总要招致责骂。而凡是淑女的必修课,她都必须要学。除了在学校上学,她还要在家里苦练钢琴,插花,茶道,绘画,围棋,甚至是刺绣。没有人解释为什么。而当她想向父母撒娇时,得到的总是他们拂袖而去,以及讨厌甚至有些恐惧的眼神。
要想拴住男人的心,必须先拴住男人的胃,九岁的时候她从家里的佣人李婶那里听到这句话。当时的她懵懂却很想讨好那对她几近苛责的父母,她猜想这句话也许会对她目前情况的改善有所帮助,于是向李婶学做了父亲最爱喝的鸭汤,因为这个,她的手背热腾炸开的油溅伤,疼得直倒吸气;她一遍遍试着汤的味道,做完不满意又倒掉再做,一遍又一遍。可是当她满怀希望地把一碗鸭汤端给母亲时,得到的却是一顿责骂以及被鸭汤弄脏的地毯。
至今仍忘不了的是他怒不可遏的声音:“真是不知长进的东西!我养你这么大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做这种下等的东西?你真是不可救药,我当初为什么要养你这个人?今晚不要吃饭了,给我滚回屋好好面壁思过!”
她束手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当他说做饭下等的时候旁边站着的李婶会怎么想,也不知道一直以儒商著称的父亲何以说出这么难堪的话,但她忘不了当时母亲冷冷的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眼神,以及她至今仍比其他地方颜色稍浅的右手手臂。
田浅韵一直希望她不是他们的孩子,想不到,竟真的不是。
很快她学会审时度势,以及……阳奉阴违。而她知道这是让她下半辈子赢得自由的唯一筹码。
被折腾了两个小时后,田浅韵终于得知这次打扮之所以盛况空前的原因:“今晚景曼集团的总裁要来,你要好好表现,不能让他失望,他很有可能会对咱家的公司起决定性的作用。”
这有点可笑,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真像是青楼卖笑的女子,从老鸨的嘴里猜想着一会儿到来的恩客。
安煜?他回来参加这种可有可无的宴会?可是好像他的秘书一直称他很忙,唔,也是,说不定是忙着参加派对呢。
她挽着母亲的手臂,神采奕奕地下楼,笑意盈盈地客套。
母亲一直留意着门口,与别人交谈的时候明显心不在焉,直到那位传说中的安煜出现。
田浅韵并没有见过他,之所以知道在于母亲已经快步迎上前去,还不忘拽着步履不稳的她。
她近距离看他,发现他出乎意料的年轻,而且……英俊。
瘦削而不失健朗的体魄,拥有完美五官的脸上此时挂着一丝疏离的笑,一举手一投足带着仿佛与生俱来的优雅,他表情很淡,却平添了一份威慑。他的视线稍稍侧移,田浅韵忙收回目光。
这时恰好听到母亲一成不变地介绍着:“这是小女浅韵。”
田浅韵很配合得浅笑致意,心中微微舒了口气,这次行礼恰到好处。
他依旧淡淡的,稍稍偏头,却在看到田浅韵时眯起了眼。她直视他探究而略带兴味的眼神,微微笑。他的面容眨眼间又恢复成古井无波。
这是个深不见底的人。
他沉吟道:“田浅韵,好名字。”
田浅韵看到母亲的眼神瞬间变得冷酷。
接下来依旧是客气与寒暄,安煜面容清冷,母亲近乎讨好的笑容却从未在脸上消失,田浅韵都替她感到难受。
而此时,他正轻揽着她的要,不疾不徐地在大厅里划着优雅的华尔兹。
她跟着舞曲回旋,他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听我的秘书说田小姐想采访我?”
原来那秘书先斩后奏,田浅韵扬起脸,适度地笑:“是的。”
他沉吟道:“我不接受任何采访,这是我的原则之一,很抱歉让你为难。”
田浅韵理解地笑:“没有关系,能得到您的亲口解释已是我的荣幸。”
如果她为自己今晚的表现打90分的话,他则是完美的满分100。
完美得让人不敢亲近。
宴会结束后,田浅韵坐在梳妆镜前卸妆,母亲坐在床上很满意地说:“今晚表现不错,我看到陈家那三个姐妹眼都快红了,安煜好像不怎么排斥这种宴会。”
田浅韵点点头,安静地笑,终于解下了那串令人咋舌的项链。
他不排斥?可是好像也不太喜欢吧。
母亲点点头,继续道:“听说你采访他被拒?没有关系,只要他对你有印象就行,杂志社的事不要太在意,也不用太上心。”
一举一动还是逃不过家里的眼睛,她自嘲,尽管早已知道,可还是隐隐有些失落。
母亲终于出去,田浅韵躺在床上,一只手压在枕头下面,与另一只手抱住。刚刚的舞会她和安煜在大厅里从头转到尾,博得红眼无数,真不知道这算是荣幸还是悲哀。
一曲完毕,安煜眯着眼睛,嘴角勾起淡得几乎看不到的弧度,他说:“田小姐,今晚很愉快。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
她不知道这句大有深意的话里包含着什么,他连笑容的角度都完美到让人觉得不真实。好?还是坏?会再见面是吗?那就见吧。田浅韵在心底无所谓地笑,大不了是又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