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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00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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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兽棋是一种16X16格开发幼儿智力的桌游,早见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
双方各执八枚棋子:象、虎、狼、狗、猫、鼠。
规则简单:棋盘一分为二,中有“河道”,棋盘的尽头分别是双方的动物“巢穴”。体型大的动物可以无条件“吃掉”体型小的动物,比如“象”吃“虎”、“虎”吃“狼”。
通过移动棋子、吃对方的棋子,而后先占据对方巢穴者获胜。
而斗兽棋最关键的神来之笔在于:作为棋子中最大的动物,“大象”并非通吃。体型最小的“小老鼠”,却有可以反吃“大象”的能力。
这比田忌赛马还要刺激,玩得好的玩家可以漂亮地绝地反击。
可不正好可以用来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无论是尉迟鸢还是苏婉,单独哪一个都让顾辞头痛:前者背后是动摇不得的将门世家,后者背后是日渐强大的属国高丽。
但若是能够让尉迟鸢以为他曾经的白月光是苏婉,而让苏婉以为自己当年冷落她的原因是在等尉迟鸢凯旋,那么便会让自己得到片刻的喘息之机。
嘿,顾辞满意地砸吧两下嘴,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将斗兽棋的思路给李君科普了一遭,顾辞满心欢喜地等着李君来认同他。
结果李君偏头沉吟了片刻后,双手抱拳对着顾辞一礼:
“大敌当前、危难关头,王爷您还能想着下棋,当真是非同凡人,属下敬佩。”
“……”
见顾辞脸色阴沉,李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于是他试探着问:
“那么,原来是……这位王妃,她喜欢下此棋?”
“……”
长叹一口气,顾辞放弃了同李君鸡同鸭讲的解释,心道果然任何事果然还是要靠自己:
既然当年处理两位王妃剧情的时候,他都留下了一条名为“白月光”的暗线,那么现在正好可以在京中和王府造势——
对着苏婉,顾辞要说自己的心上人是个红袍银铠的女子,痴心等待只为她凯旋归来。
对着尉迟鸢,顾辞预备说自己的心上人是个寒门医女,无奈错过只因皇命难抗。
啧。
除了自己更像个渣男了,整个计划当真是天衣无缝。
越想越觉得靠谱,顾辞当即便吩咐家仆和婢女们去往苏婉的小院附近造势,更让管事找来了京中几个出了名的“包打听”和嘴碎的客栈老板娘——重金收买、自制绯闻。
一边在京中造势,顾辞也不放过尉迟家的老夫人和他们家在京中的眼线。
花重金新排了一出王爷和寒门女痴恋不得的剧情,将整个戏班子塞到了老夫人面前,顾辞恨不得亲自上门同老夫人唱这一折子“苦命鸳鸯为皇命逼迫拆散”的戏码。
看着顾辞忙碌,身为影卫的李君本该只关心顾辞的安危。
但看顾辞眼底愈发多的乌青,李君总忍不住想问一问,有无他们可以帮上忙的事情。
“呼……”
他问这话的时候,顾辞正捧着手炉,满意地听着王府探子回报,说尉迟老夫人在看完戏后又听到了京中一些风言风语,已经连夜往江南去了家书。
那探子同李君算得上是同门,两人一照面后眼神交锋:
探子不屑,觉着李君能力有问题,明明已经陪在王爷身边,却还要劳动他来多做这一份差事。
李君则是充满敌意,认为是这探子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活计。
“正好你来,我确实有一件事情想要交给你。”
这几日一切顺利,管事没有自作主张给苏婉加戏,顾辞所有的计划也都按着他的想法执行,除了偶尔苏婉会送来一些看上去色香味俱全的汤品外,没有什么不顺心的。
李君躬身跪下,等着顾辞发号施令。
顾辞其实细细算过,宁王府位于京城东北角,是个方方正正的四进大宅,小楼的位置正好在王府的最东端,也靠近京城东北侧的角楼和城墙。
城墙外有两条水道,素日里可供小船航行。
水道直通成为运河,由运河往南可以南下蜀中,往北则可以通往塞外西关。
除了两条水道,还有官道四五条,可谓四通八达、交通便利。
而京城和江南之间来往,即使是最快的速度,也得用上整整三天的时间,顾辞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
“给你三日时间,能否从小楼给我辟出条密道来?”
李君愣了愣,而后点了点头,说“属下办得到”。
挖密道对于影卫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况且小楼中的东西已经收拾了个干净,所以开工挖起来特别快,用不上一日半日的,就已经完成。
工期完成的时候,顾辞正张罗着要在家里中吃“古董羹”:
巨大的铜锅架在院落中,下头腾腾烧着炭火,用鸡汤、肉汤混合在一起做了锅底,管事和王府的下人忙进忙出帮忙端上洗好的牛肉、鸡肉、崧和荇。
虽然这几日京城的天已经开始转暖,但是冬日里怎能少得了一顿热腾腾的火锅。
这些天上苏婉送来的东西顾辞什么都没敢用,生怕这女人开口下一句的台词就是“大郎,喝汤”,而如此小心谨慎,便是落得个什么都不能好好吃的下场。
今晨大朝会的时候,江南捷报频传——
都说尉迟鸢到达江南后,很快就整顿了江南的海防,跟父兄一道儿想出了利用沿海各条水道上水寨的法子,军民一道儿,竟然极快地解决了海寇大患。
只是在对待那群被俘虏的海寇上,尉迟鸢同父兄产生了分歧:
尉迟家的两位将军总认为海寇也是因为沿海一带民田相并而被迫出海谋生,应当给他们另谋一条生路。而尉迟鸢似乎急于回京,反而想要将这帮人统统杀光。
听闻尉迟小姐是接到了母亲的家书后才变得如此激进,事情也多半是和她痴恋了半生的宁王有关。
哼着小调涮着肉,顾辞知道尉迟鸢又快要班师回朝。
这会儿看见李君过来,顾辞心里更加畅快——即使是尉迟鸢回来,倒是她和苏婉相争,他正好从小楼的密道中逃脱出去:天下之大,总会有一块地方可供他苟命。
“事情都办妥了?”
“幸不辱命。”
“那感情好,”顾辞笑着拍了拍身旁的椅子,“过来坐。”
“属下不敢。”
“让你过来坐就过来坐,”顾辞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难得今天开心,你也算帮了我不少忙。”
李君还是没有动。
端着酒杯挑眉看了看这个影卫,顾辞“啧”了一声:
“你们不是都要服从命令的吗?”
“……”李君立刻低着头拉开凳子坐下。
满意地看着给李君倒了一杯酒,顾辞正准备将一块涮好的肉送进最终,便陡然间有一道利刃破空而来——
李君眼疾手快扯着顾辞离开了桌边,但是站在旁边伺候的管事就没有那么好命:
极快的剑影闪过,管事的颈项上只闪过一道血雾,然后脑袋就搬了家,正好掉进了那咕咚咕咚作响的铜锅里:溅起无数热汤。
顾辞白了脸。
倒不是因为这吓人的人头汤,而是那柄快剑以及快剑的主人。
他又认得。
怔怔看着铜锅中翻滚的人头,顾辞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勉强自己镇定地取出巾帕来擦了擦嘴后,才抬眼看向持剑立在树上一个黑衣蒙面的姑娘:
“唐怜,多年未见了。”
“呵,也不是很久,”姑娘摘下了脸上的黑纱,“三年未见,王爷依旧耳聪目明。”
闹到今天这个地步,顾辞深深地闭了一下眼,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再惊讶了:
唐怜,也是他穿的某一个广告里头的王妃。
不过与《将门嫡妻死里宠》、《神医毒妃凤囚凰》不同的是:唐怜也是一个穿越者。
他们在一本古早味的武侠小说中相遇,唐怜原本是蜀中唐门的大小姐,结果不满成日待在家中修炼,偷偷跟随家中送货的队伍逃家出来,偶遇了宁王顾辞。
两人由此卷入了夺取某本武林秘籍的纷争,唐怜更是为了顾辞同父母家人闹翻,被逐出唐门,最后还落得个武功尽失、险些被烧死在大火中的下场。
当年的唐怜,善使暗器千机百变。
如今,却转而用剑。
即使距离着整整一张桌子,顾辞也能够清楚的看见,唐怜手中那柄朴素无华的剑上,隐隐有寒气闪过。
他不懂武功,亦不懂剑道。
但能够一剑取了管家项上人头,顾辞料定唐怜已经武功大成。
“当年……”
“哼,”唐怜翻手一个漂亮的剑花回剑入鞘,“当年一把大火,我在火场里竟然没被烧死,辗转坠崖得到了高人指点,如今剑术大成,于武林盟中已经夺得了天下第一。”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
“若非你如此薄情寡恩,我也不会有这样的奇遇,更不会得到当今武林盟主之位。”
唐怜看着顾辞,阴鸷的眼中闪过疯狂而嗜血的光芒:
“哪怕是曾经弃我的唐门,如今也要听命于我!”
……好嘛。
顾辞悄悄地往李君旁边挪了一步,这虐恋情深的剧本转眼就成了开挂某点风。
“虽然你待我极差,但是到底是你成就了今日的我,”唐怜轻蔑地看着顾辞,“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跟我回去,做我下辈子的男人;二、和我生死对决,你死我活。”
……好家伙。
这特么可真是有趣的夺命选择题。
前者选错就快进到移花宫,或者杀光全剧所有主角配角只剩下剧名。
后者占尽利处,神特么怎么选都是我“死”。
“若我,两者皆不选呢?”顾辞问。
“那你还可以选择杀了你的白月光。”
顾辞:……
看着顾辞噎住,唐怜似笑非笑地抱起双手:
“想清楚再说哦,我已经潜入你府中三日,你让那位尉迟小姐同苏小姐二者相争的把戏我可都知道,你果然还是如此——渣得稳定。”
潜入三日?
顾辞的脸色更加难看,正想要说点什么给自己找回点颜面,旁边的李君却忽然拔剑出鞘:
“府中潜入外人而不知,这是属下们的失职。”
说着,
这位王府中平平无奇的士兵,甚至在遇见顾辞之前连名字都没有的士兵,已经抽出腰间普通的佩剑同当今的“武林盟主”唐怜拆上了数百招。
两人动作身形飞快,看得顾辞目不暇接。
庭院内飞花折叶,红梅被斩落枝头,普遍一地的深红。
最终李君飞升一脚揣在了唐怜的手臂上,以半招的优势,将堂堂武林盟主逼退。
不敢相信地捂着自己被打肿的手背,唐怜气得一张俏脸都变形:
“你、你给老子等到!我、我还会回来的!”
没想到李君的武功竟然如此高,顾辞呆呆傻傻地看向李君,而李君却以为他受了伤,忙找人来收拾管事的尸首,还命人去请大夫:
“王爷您没事吧?”
看着李君这张脸,还有这样好的身手,想着唐怜丢下的那句“她还会回来的”,这距离尉迟鸢回来的时间还有一个晚上……
顾辞舔了舔嘴唇,忍不住问:
“那什么,陪睡不?”
李君:!!!
“王爷,我、我是正经士兵。”
“我……我给钱!”
“给钱也、也不成!”
“一夜一百两!黄金!”
“……”李君也吞了口唾沫,“那什么,王爷您看我睡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