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杰森·陶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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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过去的伤痛是否已被完全抚平，生活总是要继续。
他们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像两只相互依偎的动物，紧紧贴在一起，什么也不想，只是在彼此的体温感染下变得懒洋洋的。
太阳慢慢地升了起来，房间里晃动着铂金色的波光。在这样难得的好天气里，杰森觉得自己的灵魂也变得轻盈起来，暂时远离了那些愤怒、复仇、和压抑着的痛苦。他突然想要休息一天，只要一天，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让支离破碎无比疲倦的灵魂安静地放空一会儿。
他抚过维奥丽特的脸颊，用额头碰了碰她的。
她看了他一眼：“你饿了吗？”
这个问题让杰森迟疑了一下，他的确有点饿了。于是他作势起床：“你饿了？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都能做吗？”维奥丽特问。
他回以假笑：“不，只有煎蛋和三明治，又或者你想要吃麦片，我也不介意。”
“不用了，煎蛋和三明治就好。”维奥丽特重新躺平，眼睛仍然看着他，“我可以在床上吃吗？”
“如果你已经瘫痪到无法起床的话，可以。”
“……”维奥丽特不说话了。
于是他满意地哼了一声，起身去洗漱。安全屋里有个小小的厨房，虽然做不了太过复杂的大餐，但是完成一些简易的食物倒是没什么太大问题，基本可以满足他平时的饮食需求。不过，现在家里多了一个人，情况自然要有些不同。他一边熟练地煎着鸡蛋，一边想着待购清单——那会是很长、很长的一张单子，不过还好，刚刚从黑面具那里撬了一大笔生意的红头罩完全不会在乎这点必要开支。他甚至开始想着给同居人买哪些衣服了。
卧室里传来扑咚扑咚的声响。杰森瞄了一眼，是维奥丽特起床了。她仍然穿着他的T恤，揉着眼睛走过客厅，去了卫生间。门关上了，暖色调的浴室灯被“啪”的一声打开，很快，那里传来抽水马桶的声音和一连串的洗漱声。在这件并不宽敞的安全屋里本就藏不住秘密，而杰森的耳朵显然过于灵敏。
门开了，维奥丽特犹豫了一会儿，在客厅打量了一圈，然后走到厨房里，像一只猫围观两脚兽做饭。
厨房很狭窄，所以她歪着头，就站在他的左手边，有点好奇地看来看去，于是他忍不住多此一举地把一小块碎掉的蛋白喂到她嘴里，咳嗽了一声，找补问道：“熟了吗？”——好像他真的要靠这个来判断煎蛋是不是做好了一样。
毫无常识的画家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她像是被分配到了一个重要的任务，皱着眉认认真真地咀嚼了一会儿，才抬眸对他说道：“我觉的应该熟了。”
——草，他第一次知道忍笑竟然这么难。
“噢。”他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把有点糊的蛋盛到餐盘里，“那就好。……你要西兰花吗？”可以作为装饰。
“如果可以的话，”维奥丽特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种混杂着嫌弃古怪的表情，她斟酌了一会儿，委婉地说道，“我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
“humm——”他顶了顶腮帮，忍住差点爆发的笑，“挑食可不好，维奥丽特。”
她一言不发地看了他一会儿，在他怀疑她是不是被逗的生气的时候，她突然抱住了他，整张脸埋在他胸口，于是他下意识抬起了双手，挑眉看着身前的鸵鸟发笑：“嘿？这算什么？”
“小心我找到你不喜欢的食物。”她闷声道。
“噢，我等着那一天呢。”他说，“真诚希望那天快点来——完全不会做饭的F小姐。”
“……”她松开了环着他的双手，端起了两个餐盘，走向了客厅。
而他慢吞吞地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环视四周，发现客厅没有任何称得上餐桌的地方，只能把食物放在了茶几上。
——也许的确应该添置一些必要的家具。他想，又或许，他应该准备一套更大的安全屋。
他们坐在垫子上面对面吃饭，像一对幼稚的青少年完成了这简陋的一餐，然后扔下餐盘，把客厅的沙发推到了窗前，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晒太阳。这房子没有阳台，但是没关系，毫不介意的大画家长腿一翘，搭在了窗沿。这场景看得从厨房出来、拿着两个洗好的苹果的杰森眼皮一跳，不得不退回去找了条毯子，扔在某人的腿上。
她扭过头看他，面庞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她眯起眼睛声音慵懒，正在朝他轻轻挥手：“快坐过来晒太阳。”
杰森把苹果递给她，如她所愿地坐了上去，压的沙发咯吱作响，倒是把坐在一边的维奥丽特逗的不住发笑。这会儿的阳光正好，晒得人不住犯困。她双手捧着苹果啃了一会儿，就有点睁不开眼睛，于是他毫不介意地接过那个苹果，翘着二郎腿把那个可怜的苹果“咔嚓咔嚓”全部吃完。
也许是因为对他来说今天睡的确实有点久，现在晒着太阳反而有点睡不着。所以杰森弯腰打开沙发扶手下的暗格，拿起那本夹着书签的《群魔》，露出下面泛着金属冷光的M9手｜枪。他关上暗格，翻到书签页，慢吞吞地读起了这本陀翁著作。
维奥丽特睁开眼，靠在他的肩膀上陪着他读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我以前总觉得，一个哥谭人、尤其是一个和里世界沾边的人，阅读陀思妥耶夫斯基会是一种奇怪的经历。”
杰森抬眸看了她一眼：“……比不上读《教父》或者《爱尔兰人》奇怪*。”
维奥丽特眨了眨眼。
“我其实一直有点好奇，”他说，“你父亲读过《教父》吗？或者，他看过那部电影吗？”
他们对视，然后一同笑起来。
“你让我好奇了。”维奥丽特一边笑一边说，“我甚至想为此去老宅看看——他的书房原封不动，也许我会在角落里看到那本书呢？”
“如果他看到过，”杰森挖苦道，“他就该去告马里奥·普佐（《教父》一书作者）盗用了他的形象。”
“也许作者征得了他的同意。”
“也许他们认识。毕竟《教父》出版于1969年。”
“你让我开始不喜欢维托·柯里昂了。”
“原来你还喜欢过？”
“不，一直都不。”
他们再一次对视，然后笑起来。
很平常的对话，很平淡的相处。好像他们俩就是一对普通情侣，他没有死而复生身负仇恨，而她也么有病症缠身。
维奥丽特闭上了眼睛：“现在我很快乐，杰森。”
“嗯。”他藏下了那一句我也是。
“我不想离开这里。”
“那就不离开。”
“那你需要给我买点东西。”她说，“至少一些素描本和画笔，我好久没有画画了，必须先做一些必要练习。等我找到感觉之后，我会完成我们的承诺，那副送给你的画，记得吗？替换挂坠盒里的那副旧的。”
“……”
“不要告诉我你弄丢了它。”
“没有。”他咳嗽了一声，“我只是有点惊讶……因为我本以为天才不需要练习。”
“怎么可能呢？”她回答道，“我好像从来没有在现实中遇到过这种天才，至少我不是。如果我不练习，只要一星期就会失去手感，找不到最好的状态。”
“好吧，我的大画家。”他说，“待会儿我就给你买——难道你不需要别的什么画材？颜料？调色盘？或者别的什么？”
“先不用。”她说，朝空中伸展自己的五指，“我甚至不能确定自己的手会不会颤抖。”谁知道那些药物有没有副作用呢？
他专注地注视着她，鬼使神差一般突然凑上去，在灿烂的阳光下吻了她的脸颊，得到一个有些惊讶的回眸后才意识到了什么，扭过头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怎么？我不可以亲吻哥谭知名画家？”
“你当然可以，”她点了点头，如法炮制还了他一个脸颊吻，“就像我可以亲吻哥谭新崛起的黑｜帮老大一样？”
他们彼此对视，然后再次一同笑了起来。
*
这是杰森给自己放的唯一一个假期。在这之后，他就开始了自己繁忙的“工作”。杰森总是会选在白天的时候呆在家里陪伴维奥丽特，补觉，然后做做她的模特，偶尔出去购置一些生活用品。夜幕降临时，他就会穿戴整齐，戴上那个红色的头罩，走出家门。维奥丽特知道他去做什么了，或者说，她大概能够猜到。
而她，她有着自己的工作。练习，练习，大量的练习，她需要慢慢地找回自己对于绘画的敏锐程度，为此偶尔会废寝忘食。她并不知道因为她的失踪掀起了怎样的无声的巨浪。在红头罩的搅合下，哥谭正变得无比混乱——甚至远远超出了红头罩本人的预料。
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怎么关心。
至少在现在，维奥丽特关注的只有绘画和杰森，就像是要把过去的几年弥补回来一样。他们尽可能地呆在一起，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不过，他们之间一直都没有真正地发生什么，维奥丽特知道，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着那个重要的时刻。
而那一刻终于来了。
那天晚上，杰森早早地换上了装备，在维奥丽特面前前前后后检查了好几遍，才对她说道：“……今晚我可能会晚点回来。小概率不会回来。”
她于是知道，那关键的时刻即将到来。他要亲手了结一切，即使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结局究竟是什么。
“我等着你。”维奥丽特回答道。
“不，维。别等我。”他偏头说道，“你只要安心睡觉。”
“……”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说道，“我明天还没有回来，你就自己离开——去法尔科内家，或者干脆离开哥谭。银行卡、枪以及一些备用的东西藏在沙发下面从左往右第三格地板里……”在维奥丽特的眼神里，他不自觉地补充了一句，“……我总会去找你的。”
“如果我离开了哥谭，”维奥丽特说，“你怎么找到我？”
“你最不必担心的就是这个。最重要的是保证你自己的安全，维奥丽特。”
“好吧，杰。”她说，“我希望你一切顺利。”
“我会的。”他最后凝望了她一眼，然后走出了安全屋的大门。
维奥丽特看完了手里的书，才披着毯子慢慢站了起来，她推开沙发，数到第三格地板打开，果不其然看到了几张银行卡、一把女士手｜枪、一大盒备用的子弹、还有一把车钥匙。那足够她在无论在什么时间段的哥谭畅游，甚至离开。
——够用了。她想，拿起车钥匙和枪，把一切复归原位。
然后，她走进卧室，换上了便于行动的常服。
她知道此刻杰森正在哥谭的夜色中蛰伏，等待着命运时刻的到来。
而她，同样等待着。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杰森·陶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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