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番外之璎珞（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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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干脆把一切都告诉她？”皖湖的小桥上，云瑶一身粉蓝色丝裙，外套一件长及拖地的蚕丝透亮纱衣，锁骨及香肩没在纱衣内若隐若现，颈间一枚通海夜明珠镶嵌的金丝链，直衬的肌肤晶莹而透白。
“她会相信吗？”我手扶着亭柱，靠坐在亭栏上，望着湖中无忧无虑的鱼儿静静的出神。
“陛下可要打起精神了，雷国王室就要来了，怕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云瑶说着走进了斜雨亭，站在我身边，冲我微微笑着。
我微叹了一口气，淡淡的点了点头。
湖对面的石阶路上，远远的看见我派去打听惑的消息的逸祥将军正急匆匆的朝斜雨亭走来，我凝眉望着他，莫非是有了惑的消息？
“你确定？惑真的死了？”我紧盯着单膝跪在地上的逸祥，只觉得突然间头脑极度的沉重，像是有无数只扰人的虫子，扑扇着翅膀，在我脑子里不断地“嗡嗡嗡”的吵个不停。
想起惑玩世不恭的笑颜以及战场上视死如归的勇猛，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悲恸，惑，又是我，害死了你吗？
眧凤殿的暖阁内，凝雪侧身站在铜镜前，身着明黄色的金边玉带朝服，头戴珍珠步摇凤冠，整个装束华丽而不失庄重。
“不错。”我弯起嘴角，淡淡的笑了。
她回头看到我，脸上顿时染了两抹红晕，强装镇定的微微笑着，“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答复。”
我的心“咯噔”一下就乱了节拍，慌忙挪开视线，坐到桌边勉强的笑着，“你说惑？”
“你觉得呢？”她的视线紧盯着我，犹如两道灼热的光束，不容许我岔开话题。
“倒是有一个关于惑的消息，你想要听吗？”我试探的问着。
“你快告诉我！”她抓起我的衣襟，愤怒与焦急展在颊间，一览无余。
我仰起脸与她对视着，看着她紧盯着我的双眸以及微蹙着的眉头，忽而灿烂一笑，“雷国王室明天入宫，这期间我不希望出什么乱子，假如你能安分守己的管好后宫，我就告诉你。”
她的眸子随着我话音的落下，渐渐黯淡的失去了生气，看着她越发红涩的双眸，我伸手拨开了她抓在我前襟的双手，起身便想要逃开。
雪儿，对不起，我又一次骗了你，只是我真的难以想象，假如你知道惑已经死了，还会不会有力量活下去？
“你知道吗？”凝雪的声音带着一丝抽泣，我侧过头看着她，她通红的双眼如同决堤的堤坝，泪涌而下，“现在的你，我真的很讨厌！”
我闻言不由得蹙起了眉头，看着她脸颊上挂着的颗颗晶莹的泪珠，紧握着双拳，转身默默的离开了。
只要你能活下去，即使恨我，又何妨？
雷国并不真诚的来访，是意料之中的，然而我却当着众臣的面踢翻了回赠给雪国的谢礼。
萧翊说得对，将别处的怒气撒在这件事上，的确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风范。
“陛下……”雅坊里，静妃绞着手指，坐在我侧边的椅子上，低声问，“您怎么不去王后娘娘那里？”
我看着她尚且稚嫩的侧颜，淡淡问道，“你这是在赶朕？”
她听后大惊失色，慌忙跪倒在地上，紧张的挥舞着双手，“不是的，不是的，静儿不敢……”
看着她略微含泪的丹凤眼，我转过眼轻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陛下，静儿只是听说……”些许之后，静妃又低声开了口。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的眸子里多了一分不耐，“到底要说什么？”
她看我的语气渐变不善，慌忙再次跪倒在我的膝前，瑟瑟的说，“静儿听说，王后娘娘和勖医师走得很近……”
她低着头，时不时的抬眼偷看着我一眼。
“不要整日里闲来无事就在后宫里搬弄是非！”许久的沉默之后，我淡淡的开了口。
“勖曾经带着王后娘娘去过万轩阁，被奴才们瞧见过，陛下，静儿不敢欺瞒您啊！”她的声音颤抖着，说着还用双手扒上了我的小腿。
我不耐的皱起了眉头，甩开她的手，站起了身子，“静妃是要告诉朕王后娘娘和勖医师有染吗？”
我皱眉盯着她微微有些发颤的身子，怒道，“你敢对这句话负责吗？”
眼前的可人儿跪趴在地上，身子不住的颤抖，这女子不过十三岁而已，若不是国师的女儿，这个年纪怕还在家中无忧无虑的做自己的大小姐，头脑过于简单，不知道存防人之心，心里毫无好坏之分，心思不坏，只是再不点醒点醒，迟早要惹出大祸！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哭着拉住我的手，两只眼睛不断地涌出泪水来，“陛下，静儿也是为您好啊！陛下！静儿不愿您被骗啊！”
我微皱着眉头甩了她的手，挥臂碰到了身侧的桌案，“哗啦”一声，满满一桌子的晚膳全部摔碎在了地上，静妃一个愣怔，呆跪在地上，随后便低声的抽泣起来。
满屋子的奴才婢女都慌忙的跪在了地上，谁都不敢再多少一句话。
“陛下……”静妃呜咽的哭着。
我听见她的哭声，不由得心里一阵烦乱，“好好的一顿晚膳也不让朕消停的吃，你要是那么见不得朕，就搬去北宫去！”
说罢，我便拂袖离开了雅坊。
西宫的园子里，远远看见眧凤殿灯火通明，我紧握了握拳头，终是没有走近，转身向正宫走去。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初次面见雷国，雷王的一举一动，尽显其贪婪与愚笨。我知道，此次雷国来访，虽无诚意，却仍是一个将之收入囊中的大好机会。
“照这个形式来看，只要陛下能够将我千兆殷实的国力展现给雷王，则必定会成功！”
我采纳了萧翊的建议，面见雷王时，并不急于让他做下决定，而是邀请他们参加了我精心准备的宴席。
只是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雷王竟然在这次宴席上看中了云瑶。
她穿着一身粉白色纱裙，微黄黑发上不带任何修饰，随意的披散在脑后，一个人坐在台中央，专心致志的抚着古琴。
微风中，仿佛还夹杂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陛下，此女是……”雷鸣色迷迷的抚着自己的胡须，我看着他望着云瑶的眼神，心口被重重的堵上了一块石头，看来，此次雷国是否能够顺利归顺，就要看这件事是否能够巧妙解决了！
“陛下，云瑶自愿请命嫁去雷国。”潇书居内，云瑶站在桌案前，淡淡的说。
我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朱笔，怒道，“你疯了吗？”
她微微的笑了笑，“这样做，雷国不是就会归顺千兆了吗？”
“那我也不能答应。”我走近云瑶，一把拉了她从地上起来。
她拉住我的手，直盯着我的双眼问道，“那你纳我为妃？”
我闻言松开了跪在地上的她，微叹一口气，“云瑶，你明知道我不可以……”
“那你还犹豫什么？！”她低下头，突然开口打断了我，“这么多年来，我天天看着你对凝雪的那份心思，现在也是时候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我气急的使劲儿拉起了跪在地上的云瑶，近乎咆哮的问道，“雷鸣就是你所谓的幸福了？你若那么想嫁，朕自会为你另择良君！”
她蹙起眉头，抬眼盯着我，良久之后又是淡淡一笑，“雷鸣是王，自古美人慕英雄，有何不妥？”
我看着她，默默的摇了摇头，“云瑶，你不用为千兆这样的牺牲！”
她听后莞尔一笑，道，“陛下怕是误会了，云瑶只是平凡的女子，不懂得为国捐躯，只是狭隘的为自己着想，为自己的心着想而已。”
我甩开握着她胳膊的手，愤怒的坐回到桌案边，提起朱笔开始批阅奏折，“朕是国王，朕说不行就是不行！”
案前的云瑶突然轻笑了一声，“陛下是想要云瑶以死相逼吗？”
她抬起头，看着她天人般的笑颜以及手中握着的锋利的匕首，只是紧皱着眉头。
她抬起匕首，紧紧的抵上脖颈，笑颜却依旧灿烂。
我发泄般的一下子拔开了案上厚厚几沓的奏折和书卷，留下平静站在厅堂中的云瑶和满屋子跪趴在地上的奴才，佛袖而去。
五月初十，是云瑶远嫁雷国的日子。
我站在万轩阁的窗边，看着远处张灯结彩的沧浪阁，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陛下，时候差不多了，咱们也该过去了。”
小窦子躬身走近，在我身后低声的说着，我望着沧浪阁前院的那顶花轿，淡淡的点了点头。
“你记得，你不欠我！”麒麟殿前，云瑶一身嫁衣，站在花轿前微微的对我笑着。
我紧握着拳头，望着她并没有说话。
送亲的队伍穿过垣武门，渐渐越来越远。
我看着队末渐行渐远的侍卫，想起了初见云瑶时她如同今日一般动人的笑颜。
云瑶，我们的爱都太重了，所以我们便注定不能在一起。
送走了云瑶，我一个人颓废的躺在正宫的轼荥居内，案上已更换了两次的晚膳又一次被小窦子拿了出去。
“陛下，您吃点什么吧？”
小窦子端上新的晚宴，站在案边小声的问道。
我无力的闭着双眼，并没有回应他。
“陛下，月容服侍您好吗？”不知什么时候，陈妃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碗热粥，笑盈盈的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坐起身子，靠在床棱上，接过她手中的粥放在一边，“你先回去吧，朕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若是此刻站在这里的王后娘娘，陛下一定不会这么说了吧？”她侧过头，瞬间敛起了脸上的笑意。
我看着她，强压住心头的怒气，淡淡的别开眼去，“朕不想与你斗嘴，你快些回去吧！”
“都说帝王情谊如流水，月容没想到您竟然也是这样的人！”她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愤恨的说道。
我微闭上眼睛，沉默着。
她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及至门口，陈妃突然转过身，问道，“陛下，月容真的只是一个替身吗？”
我睁开眼睛，转头望着她，她的眼里盈盈的蓄满了泪水，一手扶着门框，回身望着我。
我微微凝着眉，却始终没有说话。
然而令我始料未及的却是这一眼，竟是我最后一次看见陈妃。
北宫的秋夕堂，陈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的周身都被冻上了厚厚的冰层，胸前一根长而红的冰刺直直的穿透了她的心脏。
凝雪……难道是凝雪吗？
几个宫妃在身后争吵个不停，我背对着她们仔细的听着，凝雪并没有必要杀陈妃，那么陈妃这样的死法就必定是有人想要嫁祸凝雪了。这个宫中，她早已树敌无数，只是她自己并没有发觉而已。
或许我的宠爱，已经给她带来了危险。
我看着她镇定自若与柳妃争辩的模样，突然插口问道，“那么你昨天夜里在哪里？”
她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许难以置信，我凝着眉头，紧紧的盯着她。
我知道，只有这个问题能够保住凝雪，暂时的结束这个话题，所有的宫妃昨夜里必定都只有婢女在身边，如此一来，谁便也不能怀疑谁。
果然，几个宫妃因为这个问题又争论了起来，谁也难争个胜负。
“够了！”我低吼一声，适时的制止了她们，“千兆宫妃李月容贤良淑德，深得朕心，身患固疾，不幸离世。以国礼葬之。”
陈妃之死到这里看起来算是结束了，然而我却担心，这恐怕只是一个警鸣，一天不抓到真凶，凝雪怕是就不会安全。
而为今之计，或许适当的冷落一下凝雪，才可以让她更安全一些！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番外之璎珞（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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