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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   潮音寺内,般若院中,一条溪涧从竹林中穿行而过,叠水瀑布前的小桥上,灵渊捧着一卷《大乘起信论》,神情专注的看着,竹林倒映在溪水中,将一汪清泉染上了朦胧的紫色。
      “心如工画师,能画诸世间;五蕴悉从生,无法而不造。”内明楼隐隐传来一阵诵读声。
      过了半晌,灵渊坐在小桥的汉白玉护栏上,往后伸了下懒腰,起身向静思舍走去。
      “师父,弟子想向您告个假,我要去圣树林。”灵渊犹豫了半天,嗫嚅道。
      “哦?现在是修学时间,你去圣树林做什么呢?”慧心比丘尼和颜悦色地问道。
      “三天前,我在圣树林玩的时候,抓了一只蟋蟀装在笼子里,离开时忘了放它出来,现在它还在笼子里面,我怕它饿死,所以想告假去把那只蟋蟀放出来。”灵渊莫名的觉得有点心虚。
      慧心比丘尼听灵渊说完,脸色马上沉下来:“准你假,事情办完回来见我。”
      “是,弟子告退。”灵渊赶紧溜出静思舍,师父的神情变得严肃时,他就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因为平时师父都是对他很温和的。
      圣树林内,灵渊在树丛中找到装着蟋蟀的两个笼子,笼子里的蟋蟀一动不动,没有了刚进去时的活力,灵渊以为两只蟋蟀已经死了,赶紧拆开笼子,把蟋蟀放在地上。看着奄奄一息的两只蟋蟀,灵渊有点于心不忍,心里满怀愧疚的说:“小蟋蟀,对不起,我不应该贪玩,把你们当作玩物,被关在笼子里一定很难受,我不想你们死的,你们死了我也很难受,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请你们原谅我!”灵渊一边说一边掉眼泪,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灵渊准备挖坑把两只蟋蟀埋掉,正在灵渊用树枝挖坑的时候,眼泪一颗颗落在蟋蟀身上,其中一只竟然慢慢地动了起来,它快速震动翅膀抖掉身上的液体,叫了一声,没过一会儿两只蟋蟀都跳到草丛中不见了。
      原来两只蟋蟀没有死,只是以为自己还困在笼子里面,彻底放弃挣扎了,于是一动不动,这会儿被灵渊的眼泪落在身上一激,就跳回草丛了。
      灵渊回到潮音寺,径直到般若院,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步步挪到慧心比丘尼的静思室门口。
      “师父,弟子回来了。”灵渊试探的敲了敲门。
      慧心比丘尼走出静思室:“你随我来。”
      灵渊只得乖乖地跟着慧心比丘尼来到一间静思室里,房间不大,干净简洁,只有一尊佛像,燃着三炷香的香炉,一个蒲团。
      慧心比丘尼在佛像前拜了三拜,起身对灵渊说道:“跪下!”
      灵渊乖乖在佛前跪下,他第一次见师父如此生气。
      “佛陀所制的五根本戒的是什么?”慧心比丘尼教育灵渊时,在原则性问题上极为严厉。
      “一者,尽形寿,不杀生;二者,尽形寿,不偷盗;三者,尽形寿,不邪淫;四者,尽形寿,不妄语;五者,尽形寿,不饮酒。”说完后,灵渊偷偷用眼角余光看师父的神情。
      “我问你,为何在五根本戒中,杀戒列在第一位?”慧心比丘尼语气很严厉。
      “佛说众生平等,皆具如来智慧德相,因而众生的生命同样宝贵,应生慈悲心,戒杀护生,并戒杀心,杀因,杀缘。”
      “人惜命,众生亦惜命,众生惜命之心,与人无二无别,众生失去生命的痛苦与人无异,推己及人,将心比心,故不忍于众生起杀害心,是名戒杀,望你谨记。道理你都懂,为何还要因为一己之乐而将蟋蟀作为你的玩物呢?万一蟋蟀饿死了呢?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困在笼子里三天,你是什么感受?你无须回答我,好好问问自己的心。你在这里面壁思过,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慧心比丘尼说完就出去了。
      甘露厅的云板响了三次,午斋时间到了。灵渊看了看窗外,仍旧静静地跪在佛前,只是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起来,他伸手摸摸肚子,默默地咽了下口水,小孩子总是很容易饿的。
      半柱香时间过去了,慧心比丘尼推门进来,脸色仍是很严峻,只是手上端着一盘水果沙拉。
      “饿吗?在这里面壁不能出去的滋味是不是很不好受?”慧心比丘尼端着水果沙拉站在灵渊旁边问道。
      灵渊默默地点点头,脸上写满了委屈。
      “那你想过没有,蟋蟀被你囚在笼子中三天,它们不也是这样的感受吗?它们也会饿,也会害怕,也会因为失去自由而难受,这些你都明白吗?”慧心比丘尼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以后绝不再犯。”灵渊满心愧疚地低下头。
      “起来吃饭吧!”慧心比丘尼把水果沙拉递给灵渊,看着灵渊大口大口地吃东西,接着说道:“吃完了,你就继续面壁思过吧;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罚你面壁三天,抄《心经》百遍,以示惩戒。”
      灵渊放下吃的,合掌答道:“弟子遵命!”灵渊自小教养极好,即便是在这种自己很饿的情况下,进食时仍然保持着优雅的仪态。
      慧心比丘尼离开后,灵渊一个人吃完水果沙拉,就开始抄写《心经》。静思室如果有人在思过,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打扰思过者。期间白熠然来过一趟,他不敢擅自进灵渊的静思室,便从静思舍后面的花园里爬上窗台,扒在窗户上一脸愧疚的向灵渊道歉:“小渊,听说你因为抓蟋蟀被罚面壁了,对不起啊,都怪我,忘了师父们对待戒律极为严格,带你去玩什么不好,非要做犯戒的事情,要不是我带你去,你也不会被罚了。”
      “熠然哥哥,你不用道歉,这事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犯了错误,应该承担后果。”灵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你盘子里的食物吃得这么干净,吃饱了吗?不够我去求典座师父给我一些,我悄悄的给你送来。”白熠然总觉得愧对灵渊,想着帮他做些什么弥补一下。
      “谢谢熠然哥哥,我吃饱了,师父知道我的食量,拿得恰到好处的,师父教导我要惜福,对待食物要慎重,不敢浪费,所以吃得很干净。”灵渊顿了顿,“熠然哥哥,你回去吧,这样扒在窗户上很危险,要是被发现了,你回家会受罚的。”
      “好,那我明天再来找你。”白熠然说完,轻手轻脚的跳回花园中离开了。
      静思精舍的主殿中,慧心比丘尼跪在佛前忏悔:“佛祖在上,弟子释慧心,教导无方,致使弟子违犯戒律,即日起,自罚面壁思过三日,以期反省自身过失。”
      殿外,明律比丘尼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带着微笑,她没有出声,以免打扰慧心比丘尼忏悔,只是赞许地点点头。
      “小渊,又被罚抄经文了?都告诉过你不要这么顽皮了嘛。”明律比丘尼笑眯眯地推门进来。
      “师叔公,您来了。”灵渊见到明律比丘尼,赶紧放下手中的笔,起身问好。
      “你还真不让你师父省心啊!”明律比丘尼摸摸灵渊的头,“你师父连午斋都未用,就给你送了份食物,现在在陪着你一起思过呢!虽说出家人‘不非时食’,但事随方便,现在尚在午时,你去请典座师准备一份食物,给你师父送去吧;你师父也是为了你好,你要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呀!。”
      “小渊明白,师父也是恨铁不成钢,她平时还是很疼我的。”灵渊朝佛像合掌作礼,随明律比丘尼退出静思室。
      静思精舍主殿,灵渊从侧门进入殿内,先向佛像作礼,然后向慧心比丘尼合掌道:“师父,弟子听闻您还未用午斋,特地请典座师父准备了一份食物,请师父移步侧厅用斋。”
      “罚你面壁抄经,你不在静思室思过,怎么私自外出?”慧心比丘尼明白灵渊用心是好的,但还是作出一副严厉的样子问道。
      “是我允许小渊为你送完午斋再回去继续思过,难得孩子有孝心,记挂着师父未用午斋,特意为你准备午斋,其心难能可贵呀!”明律比丘尼闻言从殿外走进来。
      “师叔,您来了。”慧心比丘尼起身作礼。
      “师叔公。”灵渊作礼后退到一旁。
      “不必多礼,快去用斋吧,也是弟子的一片心意,不枉你这些年教导之功。”明律比丘尼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是,就依师叔所言。”慧心比丘尼扶着明律比丘尼进主殿的侧厅坐下,开始用午斋。灵渊恭敬地站在一旁,待慧心比丘尼用斋完毕,灵渊便将餐具收拾好,准备送回甘露厅。
      “师叔公,师父,弟子告退。”灵渊端着餐具走出侧厅,去甘露厅归还餐具后,就回到静思室继续思过。灵渊面壁思过了三天,书《心经》百遍,这段经历在他后来的人生里,起到了非同一般的教化意义。此后,灵渊时刻慎重,保持戒律精严,丝毫不敢懈怠。
      那一年,灵渊七岁。
      起风了,把密林深处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风卷起一片树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落在宸焱的头上,宸焱听灵渊讲他小时候的故事听得入迷了,丝毫没有察觉到头上的树叶。
      灵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笑着伸手把树叶从宸焱头上轻轻拿下来,他的笑容像阳光般温暖。灵渊走到大石板边上,用手指试了试宸焱晾着的鞋子,这会儿已经完全晒干了。
      “你的鞋晾干了,穿上我们走吧!”灵渊把鞋子拎到宸焱面前,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他:“擦擦脚底,以免有小沙子硌到脚。”
      宸焱穿好鞋后,灵渊带着他参观了优钵罗岛各处的风光,探索了香水海是否有香味的谜题,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但是宸焱觉得无比的充实,他对这个地方的了解越深,就越是爱上这个地方,在他心里,灵渊是他唯一的家人,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而家所在的地方,便是家乡,也是他的心灵和情感归宿的地方。
      半夜,天空突然下起了雨,空中电闪雷鸣,雨水像断线的珠子般落下来,宸焱抱着枕头坐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呜呜”地小声哭泣。
      “咚咚咚”,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灵渊轻轻地推门进来,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把宸焱拥入怀里,一只手有节奏地轻拍着宸焱的后背,温柔地安抚他。
      宸焱顺从地靠在灵渊的肩膀上,声音沙哑地问道:“哥,你怎么来了?”他本来还想掩饰下自己在哭这个事实,可是身体却不配合,不合时宜地一直抽泣着。
      “我知道你怕打雷,一个人肯定不敢睡觉,所以过来陪陪你。你忘了?在灵芝峰那次你就吓得一个人坐在床上,不敢睡觉,我去看你你还装睡,真以为我没发现呐!”灵渊抱着宸焱,暗夜中,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给人心安的力量。
      黑夜,本来就是容易滋生胡思乱想的时候,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刻,一个人总是会显得愈加孤独,尤其是宸焱想到自己不确定能否摆脱假死的轮回,不确定明天起来是否还能记得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家和家人的时候。
      闪电的白光亮起来的时候,映照着灵渊俊秀的脸庞,宸焱看着总觉得很不真实,那是一种虚幻的美。大概自己以前什么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家人,所以太害怕失去吧!
      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湿润的微风中混合着泥土的芬芳,淡淡的很好闻,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一道彩虹横跨天际,红橙黄绿青蓝紫,像美丽脱俗的仙女手持七色彩练当空起舞。芬陀利谷仿佛是一片浸没在竹海中央的大花园,陆地上芳草鲜美,百花争奇斗艳,繁花似锦,奇花异草,数不胜数,竹林里漫山遍野的盛放着各种珍奇品种的兰花和百合花,清水湖里各色莲花竞相绽放,花香四溢,美不胜收。宸焱上到别墅顶层,佛堂前的观景露台上,灵渊正在专注地侍弄花草,俊美少年衬上高洁的空谷幽兰,总是相得益彰。
      “他真的很喜欢花啊!这幅画面倒有几分‘万绿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般的自在,很美的意境!”宸焱默默地看着灵渊,灵渊认真的样子也很迷人。
      灵渊发现站在身后的宸焱,转过头冲他笑了一下,又继续给每一株兰草清理掉枯萎的叶片,把枯萎的叶片留在兰草根部作养料,然后用手帕仔细地将兰草的每一片叶子都轻轻地擦拭干净。
      宸焱注意到灵渊并不清除兰草下面的野草,好奇的问道:“哥,兰花丛里那么多杂草,为什么你不拔掉它们呢?没有杂草看起来不是更清爽吗?”
      灵渊仍然只是笑笑:“每一种植物都有它的名字,没有哪一株草叫杂草啊!你若觉得它好看,它就是装点人间的花,你若觉得它不好看,那它无非也就是生长在路边的野草罢了,是花是草,在你,不在它,一切都是我们的心分别出来的,它们从来就没有争辩过什么啊,长在路边,或是装点庭院,对于它们来说没有任何分别!它们既是平凡的,也是独特的。”
      “所以,你觉得这些野草也很好看,要留着它们?”宸焱似懂非懂地看着灵渊。
      “花也好,草也罢,它们自然的生,自然的长,也挺好的,随他去!每一株野草,也有属于它的独特的美呀!”
      灵渊正和宸焱漫无边际地闲聊着,楼下庭院的竹篱上爬满了牵牛花,一个高大的青年从竹篱外的鹅卵石小径上走过来,站在花园里大声朝灵渊喊道:“小渊,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灵渊往下看去,原来是白熠然,于是笑着答道:“熠然哥,你进屋坐,我马上下来!”
      宸焱跟着灵渊一起下到二楼,白熠然已经在客厅了,他兴奋地挥了挥手里的红色福袋,眼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小渊,我要结婚了,婚礼定在明天,听说你们去灵芝峰回来了,我刚去潮音寺请善现师父出席婚礼,特地来给你送袋喜糖。”说着,白熠然把手里那一小袋用红色纱网袋装的喜糖放在桌子上,接着说到:“还有,我们是从小就在一起玩耍的好兄弟,我想请你做我的伴郎。
      “真的啊,我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进展这么神速,突然就要结婚了,那先恭喜你了!真替你感到高兴,祝福你们!当伴郎的事,我很乐意效劳。”灵渊又是开心,又是惊讶,这种分享别人喜悦的心情真的很美妙。
      白熠然一拍巴掌,说道:“那好,就这么定了。”随后转向宸焱,疑惑地问道:“这位是?”
      “哦,这是我弟弟,宸焱。”灵渊笑着答道。
      “你好!熠然哥。”宸焱朝白熠然笑笑。
      “你好!小焱,你是小渊的弟弟,那也就是我弟弟,明天你也和小渊一起来参加我的婚礼吧。”白熠然友善地说道,他随即明白过来,灵渊把潮音寺收养的所有孩子都当成自己的弟弟妹妹,宸焱的来历,他心里已经清楚八九分了。
      宸焱有几分犹豫,像婚礼这种重要场合,出席的人一定很多,他不确定人们能否接受自己这个“异类”,是否会给灵渊带来麻烦。宸焱一直对自己没有双翼这件事耿耿于怀,他害怕看到人们向自己投来歧视的目光,也怕因为自己的出现影响了白熠然的婚礼,更怕因为自己给灵渊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下意识地向灵渊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灵渊朝自己笑着点了点头,才小声答道:“谢谢熠然哥的盛情邀请,明天我一定会去的。”
      白熠然看着宸焱,这个男孩在性格上和灵渊完全是两种极端,他想起灵渊小的时候,是个人见人爱,活泼阳光的男孩子,眼前这个男孩敏感多疑,和不熟悉的人说话眼神还会不自觉的闪躲,不知道曾经经历了什么才让他变成这样。白熠然棱角分明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你刚来芬陀利谷吧,明天你就和小渊一起陪我去接新娘,正好看看我们这里的结婚风俗。”
      宸焱沉默着点点头,嘴唇紧紧地抿着。
      送白熠然离开后,灵渊打开福袋,拿出两颗喜糖,递给宸焱一颗,又随手剥开剩下那颗的彩色糖纸,把糖放进嘴里,安慰宸焱道:“没关系的,你不用因为和别人不一样而困扰,还记得第一晚我跟你说的话吗?人,因为不一样,才显得独特,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即便你是那个不一样的少数,也不要因为这种差异而轻易否定自己。”
      听了灵渊的开导,宸焱如释重负般地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黄昏时分,百鸟归巢。
      “宸焱,走,我们去百合谷帮熠然哥布置婚礼会场。”灵渊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正在客厅插花的宸焱说道。
      “婚礼不是在熠然哥的家里举行吗?为什么婚礼会场会在百合谷?”宸焱放下手里的剪刀,疑惑地抬头看着灵渊。
      灵渊笑笑:“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优钵罗岛的人们举行婚礼都在百合谷,不是在家里。百合谷是专门的婚礼场地,新人在百合谷的芳草坡上,鲜花丛中,百合花前许下百年好合的誓言,并接受亲人师长的祝福。”
      宸焱听完,双手托着下巴,一脸神往地说:“我也想要一场这样美的婚礼!”
      灵渊笑得眉眼弯弯的,嘴唇勾起优美的弧度,走过去轻轻敲了一下宸焱的脑袋,说道:“傻不傻呀你,走了,一会儿该晚了。”
      优钵罗岛上,傍晚的百合谷瑞霭氤氲,成片成片的香水百合争奇斗艳地盛放着,灵渊带着宸焱缓缓从天而降,轻盈地落在湖边红地毯尽头的七重鲜花拱门前。
      尽管婚礼是在第二天,宾客区还是坐着三三两两的客人,女孩子们都在帮着布置会场,白熠然的父母忙着为客人们敬茶,送上果篮,感谢他们前来参加婚礼的启动仪式。宾客区的客人都是同村的邻居,优钵罗岛的风俗,婚礼前一天,村里每一家的男主人都会应邀聚在百合谷参加婚礼启动仪式,这个仪式的主要意义在于确定每个人在整场婚礼的举办中负责的任务,妇女们会也来帮忙布置会场,在这种热闹的场合,自然少不了打闹玩耍的小孩子们。
      “小渊来了!快过来坐着喝杯茶。”白熠然的妈妈先看到灵渊和宸焱,一边招呼着他们一边准备杯子倒茶,嘴里还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小渊你可是好久没来了啊,阿姨都好久没见到你了,前一阵子听说你们去灵芝峰治疗瘟疫去了,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早上才听熠然说你们回来了,这孩子,回来也不来阿姨家坐坐,阿姨给你做好吃的……”白熠然的父亲也放下手里的事情走过来和灵渊他们打招呼。
      “白叔,王姨,这位是宸焱,和我一起来帮忙的,你们去忙吧,不用招呼我们,我们就是过来看看熠然哥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灵渊笑着给白竺和王芳妮介绍宸焱,面对这位一直把自己当做儿子的热心肠阿姨,这份热情和关切常常让灵渊招架不住。
      “哟!小焱还是第一次来吧,熠然回来还跟我说起你呢,别见外,和小渊一起好好玩,有空和小渊一起常去阿姨家,阿姨做饭可香了。”王芳妮拉着宸焱家长里短的聊着,宸焱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点懵,完全搞不清状况,灵渊则站在一旁满脸笑意地看着这一切。
      “哎呀,老婆子,你说你不去招呼客人,在这里拉着孩子们唠唠叨叨,半天没个完,孩子们不烦我都听烦了。”白竺又转向灵渊说道:“小渊,别管你王姨,熠然在琴瑟洞呢,他让我告诉你们,来了直接过去找他,帮他一起装饰洞房,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宾客区的人们看到灵渊,纷纷站起来和灵渊打招呼,灵渊礼貌地一一问候他们。宸焱看到昨天他和灵渊在圣树林遇到的几个女孩也在,她们正在会场里朝这边张望着,不时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宸焱知道她们在看灵渊,原来她们采的鲜花是用来装饰婚礼会场的。
      琴瑟洞位于百合谷右侧断崖上,面朝落汐湖,是一个天然溶洞,洞口略高于水面,举行婚礼时作为“洞房”,取“琴瑟和谐”之意。
      灵渊和宸焱走到鲜花拱门前,幽蓝的湖水映射着天空微弱的霞光,微风过处,波光荡漾。天色渐渐暗下去,婚礼会场和鲜花拱门前点亮了两排红烛,半人高的水晶烛台托着描龙画凤的镶金红烛,烛光闪烁跳跃,整个百合谷的气氛瞬间变得浪漫而暧昧起来。
      灵渊和宸焱一前一后的走在湖边,宸焱看着月光下灵渊的背影,心潮澎湃,久久无法平静。宸焱的内心甚至有点小欣喜,因为从他出现到现在,他未曾感受到一丝异样的目光,没有人介意他没有双翼,反而以一种平等尊重的态度对待他。
      灵渊带着宸焱从湖岸飞到琴瑟洞,洞口前的湖面上停靠着一艘花船。琴瑟洞的入口部分是一间前厅,后半部分是卧室,洞里同样燃着两排红烛,白熠然一个人在厅里忙碌着。
      “熠然哥,我和宸焱帮你来了。”灵渊笑着大声说道。
      “熠然哥。”宸焱微低着头小声跟白熠然打招呼,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他会感觉不自在。
      “小渊,小焱,你们来得真是太及时了,我正犯愁一个人忙不过来呢!”白熠然一脸欣喜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两眼放光,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长长嘘了一口气。
      白熠然没和灵渊宸焱客气,拉着他们就开始给房间点缀花草。
      三个人先在前厅的中央铺上一条红地毯,然后在地毯两边各摆了一排花架,一直延伸到卧室门口。前厅和卧室之间由一面鲜花编织的墙分隔,两边飘着红纱。卧室里的陈设极其简单,只有一张铺满鲜花的石床,上方挂着一顶红纱帐。烛光摇曳,红纱飘飘,空气中荡漾着喜庆的气氛。
      夜深了,灵渊看宸焱有点困了,洞房也布置得差不多了,和白熠然打过招呼后,便带着宸焱飞回芬陀利谷休息。宸焱似乎是真的累了,沾枕即着。
      阳光照射进宸焱房间的时候,宸焱在满屋花香中醒来,落地窗前景观阳台上的植物一夜之间都开花了。宸焱兴奋地跑去告诉灵渊这个消息,灵渊正站在餐厅里微笑着看着他,阳光从灵渊身后照射过来,将灵渊身上包裹上一层光辉,美得不可方物。
      “过来,吃饭了。”灵渊笑着招呼宸焱吃早餐,眼睛里闪着柔和的光。
      “哥,我房间阳台的花一夜间都开了,好香。”宸焱像个孩子似的三两步蹦进餐厅。
      “你看看窗外!”灵渊轻轻把宸焱推到餐厅落地窗前,指着窗外满山满湖的花朵,眼睛微眯,嘴角上扬,梨涡醉人。
      “哇!一夜之间竟然开出了这么多花,比原来多了好多呢!唔,我猜应该和前天半夜那场大雨有关。”宸焱一只手捏着下巴,摇头晃脑地胡乱猜测着。
      “好了,吃饭吧。”灵渊笑笑,不置可否,笑容明媚而温暖。
      饭后,灵渊和宸焱到百合谷参加白熠然的婚礼,他们是白熠然的伴郎,扮演着迎亲队伍中的重要角色。
      新娘家在优钵罗岛的的另一边,迎亲队伍从百合谷出发,白熠然走在最前面,然后是灵渊和宸焱,再后面八个人抬着一顶装饰满鲜花的花轿,花轿四面飘着粉红色的轻纱。两个花童坐在花轿里“压轿”,花轿后面跟着媒人,白熠然堂哥堂嫂这对幸福夫妇,及一行挑着十六样寓意吉祥的果蔬物品的人员。寓意吉祥的果蔬物品是结婚的彩礼,取八八结合而成六十四种吉祥祝福之意。
      迎亲队伍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快到新娘家了,此处的风光又与别处不同,是一个个依山而建的聚居村寨,房屋密集,顺延山势而上,风景优美,很有生活气息。
      “前边就是枫叶寨了,大家再辛苦一下,马上就到了。”白熠然大声说道,言语间充满喜悦。
      宸焱向前看去,前方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一个大广场,广场中央是一座大拱门,拱门两侧象征性的用树干围合着一圈“城墙”,将广场分隔成两半,“城墙”一直延伸到枫叶寨最前面的房屋,这便是寨子的村口了。拱门前站着一排盛装的少女,服饰艳丽,排头的姑娘手里抱着一个白瓷水罐,其余的每人捧着一个水碗,见迎亲队伍快到广场了,姑娘们一字排开,开始载歌载舞,挡在拱门前。
      宸焱哪见过这种场面,既新奇又羞涩,他有点紧张,不知道一会儿应该怎么应对,于是偷偷用余光瞥了灵渊一眼,灵渊笑着告诉他一会儿跟着其他人做就好了。来到拱门前,迎亲队伍停了下来,衣着艳丽的姑娘们伴随着舞蹈娴熟有序地将手里的碗递到迎亲的人手中,抱水罐的姑娘挨个给碗里倒满清水,然后开始合唱道:“佳期恰逢六月三,百合盛开花满山;思君不见春闺怨,贵客何处来相见——”
      最前面的白熠然接着和道:“我从百合谷里来,欲迎娇娘还家乡;姐姐妹妹若有心,让我顺利过乡关——”
      “姐姐有心妹不舍,不肯跟你还故乡;还请回去等两年,再会佳人诉衷肠——”姑娘们显然对白熠然这个答案不满意,有意为难他一下,此时广场上聚集了众多来看热闹的村民。
      白熠然有点急了,连忙接道:“各位姐姐抬贵手,放我速进美人乡;美人乡里有我思,美人乡里有我想——”
      “美人乡里多美人,不知哪位你所思;贵客远来多劳累,还请贵客就地歇——”姑娘们不依不饶,丝毫没给白熠然留余地,围观的村民也跟着起哄,人群中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笑声,年轻小伙子们在姑娘们的外围站成两排,边吹芦笙边舞蹈。
      迎亲的人端着水碗只能干看着没办法,白熠然额头上爬满了细密的汗珠,再耽误回去就赶不上婚礼的吉时了。
      “熠然哥,我来!”灵渊走上前去小声对白熠然说道,白熠然忙不迭地点头,然后退到后面。
      见灵渊上前去,姑娘们一阵骚动,她们没想到灵渊会上前去替白熠然解围。她们年纪都比灵渊大,其中还有好几个是灵渊音乐班的学生,她们选音乐课都是因为倾慕灵渊而去,因此灵渊上前那一刹那,她们有点心虚。
      过了好一会儿,姑娘们才调整好状态,开始唱道:“美好少年我所慕,好似蜂蝶恋百花;蜂蝶伴花不相离,少年情谊长几多?”姑娘们借机试探,趁机大胆向灵渊表明心迹。
      灵渊以歌舞和道:“青葱岁月雨露香,少年情谊似梦长;妍姝齐聚春光好,醉得蜂蝶忘回还——”
      当灵渊开口那一刻,宸焱才发现,灵渊不仅歌声好听,舞蹈也超棒,堪称美妙绝伦。宸焱甚至有一种错觉,舞台上的灵渊光芒万丈,有一种不容亵渎的距离感。
      灵渊歌里把姑娘们都夸了一遍,姑娘们心里都跟抹了蜜似的,她们最开始就没打算为难灵渊,倒也没介意灵渊在歌里婉拒自己的事情,于是便让开一条路,异口同声的说道:“客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请饮下这碗清凉的水!”
      灵渊端起一碗水一饮而尽,然后被姑娘们簇拥着进了枫叶寨,迎亲的其他人依次喝完碗里的水,跟着进了寨子。
      白熠然一脸感激的道:“小渊,幸亏有你救场,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灵渊浅浅地笑了笑:“ 不用客气,这本来就是作为伴郎的责任嘛。”
      这时宸焱凑过来悄悄在灵渊耳边调侃了一句:“原本以为结婚是一件轻松的事,没想到还是一件需要斗智斗勇的体力活儿呀!”
      灵渊嘴角上扬:“你呀!即便是体力活,那也是累并快乐着,重重考验还在后面呢,历来习俗如此,婚礼是一件开心的事嘛,这样的考验也是为了活跃气氛,和所有人分享婚礼的喜悦,也能为新人留下别样甜蜜的回忆。”顿了顿,灵渊突然坏坏的笑道:“我记得昨天某人不是还说想要一场这样‘浪漫’的婚礼吗!怎么这会儿又觉得是体力活儿了。”
      宸焱的脸“刷”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胡乱解释着:“我—我昨天—是不知道—还—还有—这么多的关卡—”
      灵渊一脸“我很懂,你不要想骗我”的表情,意味深长地笑着看着宸焱。
      迎亲队伍在人群的簇拥下沿着九曲十折的大石阶爬到半山腰,在一幢高大的吊脚楼前停了下来。
      这时从吊脚楼里走出两排小伙子,有序地站在吊脚楼平台前的台阶两侧,一边演奏迎宾乐曲一边跳起了芦笙舞。迎亲队伍从演奏的小伙子们中间穿过,到达吊脚楼堂屋前的平台,堂屋门口人头攒动,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一时间人声鼎沸,空气里回荡着大人孩子的笑声,嘈杂声,人群生生把堂屋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迎亲的一行人被“人墙”挡在门外。
      孩子们满脸喜庆,脸上洋溢着笑容,看到迎亲队伍到达门口,都不约而同的喊着一句话:“新姑爷,发喜糖;新姑爷,发喜糖……”
      宸焱满心疑惑地想:“堵得这么紧,怎么进得去啊!这算是结婚前对新姑爷的考验吗?”只见白熠然很有把握地从随行人员手中接过一大盘喜糖,上前递给孩子们,孩子们一拥而上,喜糖一下子就被哄抢完了,后面的孩子却一颗都没拿到,拿到喜糖的孩子满心欢喜地离开了,没得到喜糖的孩子们仍旧挡在门口。
      宸焱不禁为白熠然捏把汗,暗暗地替他担心起来。白熠然仍是不紧不慢地接过第二盘喜糖,不过这次他没有直接把喜糖递给孩子们,而是抓起喜糖一把一把的向堂屋内抛洒,见此情景,孩子们一窝蜂的转身跑到屋内接喜糖,“人墙”破开一道缺口,趁着门口没人堵门的空当,白熠然“嗷嗷”的大叫着带领迎亲队伍往堂屋里冲,像极了一个大孩子。屋内屋外看热闹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的哄笑声,进了堂屋后,堵门的人群也就散了,得到喜糖的孩子们也心满意足的回去了,“堵门要喜糖”这一关算是闯过了。
      堂屋正中央的墙上是一个佛龛,迎亲队伍将彩礼恭敬的摆在佛龛前的供桌上,带来的果蔬彩礼实际上是用来供养佛像的,彩礼摆放就绪后,司仪在佛龛前供了一对红色的长明烛。在司仪的带领下,迎亲队伍每个人点了三炷香,礼佛三拜,然后依次把香插在供桌上的香炉里。
      接下来是拜别仪式,新娘拜别父母,拜别曾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
      当新娘挽着白熠然走出来的那一刻,全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新娘蓝沁身着粉白色婚纱,一袭拖地长裙,两个花童跟在后面托着裙摆,新郎新娘旁边伴着两位穿着白色长裙的伴娘,正在缓缓地走出来。
      其中一位伴娘朝宸焱这边看过来,脸上的表情先是惊讶,随即转变成欣喜。宸焱仔细一看,竟然是陈苏音。宸焱马上明白过来,陈苏音看的是站在自己身边的灵渊。
      宸焱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灵渊的胳膊,灵渊也发现了陈苏音,便朝她礼貌性的微笑着点点头。
      白熠然和蓝沁牵着手在众人簇拥下站在堂屋中央,看热闹的人群有序地站到堂屋两边,把堂屋中间留出一条宽阔的通道。两位伴娘已经站到蓝沁旁边,灵渊拉着宸焱站到白熠然旁边。
      司仪高声说道:“全场肃静,拜别仪式开始,首先,新郎新娘礼佛三拜。”
      伴郎伴娘跟着新郎新娘在佛前恭敬的拜了三拜,拜毕,起身。
      司仪接着说道:“请新娘父母上座!”
      蓝沁的父母坐到了佛龛下的高座上,就绪后,司仪高声说道:“一报父母恩,感恩父母二十多年如一日的生养呵护之恩。”
      白熠然和蓝沁在父母前面跪下,伴郎伴娘站在他们两旁。一位姑娘用茶盘托着两杯茶到新人面前,白熠然和蓝沁一人拿了一杯。白熠然把茶敬献给蓝沁的父亲,蓝沁的父亲看了看白熠然,又看了看蓝沁,喉头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木讷地呆呆坐在那里,手伸到衣兜里缓慢地掏出两个红包,一个递给白熠然,一个递给蓝沁,然后端起茶喝了一口,仿佛天生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
      蓝沁把茶敬献给自己的母亲,她看到母亲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是眼睛里有泪花在打转。蓝沁的母亲端起茶喝了一口,伸手替蓝沁理了理婚纱上的缀花,开始对女儿做临别的嘱咐:“从今天起,你就成他的人了,你们要成家,那么,你们要好好的,在那边你要孝敬公婆,尊重长辈,做个贤惠的媳妇。”顿了顿,蓝沁的母亲看向白熠然:“假如你们白家的老老小小不满意我们蓝沁,那么我跟白熠然讲一下,我们这个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对孩子的修养教育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蓝沁她好多事情不知道,你回去跟你的父母讲一下,蓝沁做错的事情,请他们多多指教,多多包涵,请他们不要介意。”
      白熠然认真的点点头,蓝沁的母亲苦苦的笑了笑,继续说道:“祝福你们,和和美美,恩恩爱爱,白头偕老,万事如意,天天开心,百年好合,万事顺心,荣华富贵,儿孙满堂……”蓝沁的母亲说话的时候虽然脸上带着笑,可是全程声音里都带着点抑制不住的哭音,母亲的心总是恨不得能把世界上最好的祝福都送给儿女,而蓝沁的父亲则不停地端着那杯茶在喝,直到杯子里面没有茶水,仍旧不停的重复喝茶的动作,他们只有蓝沁一个女儿,想来也是极度舍不得的吧!
      嘱咐完后,蓝沁的母亲把手里的茶仰头一饮而尽,掏出两个事先准备好的红包,给了蓝沁一个,摸摸蓝沁的脸,然后看着白熠然,白熠然叫了声“妈”,蓝沁母亲手里的红包迟迟不肯递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笑了笑,叹了一口气,把红包递给白熠然,眼神里满是幽怨。白熠然和蓝沁向父母拜了三拜,那个场景看起来无比的心酸,旁边看热闹的不少人都开始偷偷抹泪。
      “二报师长恩,感恩师长不分寒暑、不计得失的殷殷教导之恩。”司仪的声音把所有人从感动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新人向堂前的一位中年比丘尼拜了三拜,比丘尼站在佛龛下,手里捧了一部《心经》,这是蓝沁的教导师父慧光比丘尼,新人拜毕,灵渊向慧光比丘尼合掌问讯,慧光比丘尼驻足还礼。
      “三报国土恩,感恩大地承载庇护众生居住生活之恩。”
      新人转过身,面朝大门的方向,望空拜了三拜。
      “四报众生恩,衣食住行,处处离不开众生的布施劳作,感恩众生护持供养色身之恩。”司仪说罢,请了三位年高德劭的长者上座。
      新人又向长者拜了三拜,拜别仪式结束,在众人的簇拥下,蓝沁的哥哥将她抱上了花轿。临出门那一刻,蓝沁的母亲一直在跟她挥手告别,宸焱不经意间往门后看了一眼,发现蓝沁的父亲站在门后的角落里偷偷抹眼泪,一些妇女让他出来送送女儿,无论别人怎么劝说,他都只是站在门后不愿出来。
      “少年不识双亲意,养儿方知父母恩,可怜天下父母心呐!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呢!”一位老太太感慨道。
      一直到迎亲队伍消失在视线中,蓝沁的父亲才颓然地走出来,久久地望着远方迎亲队伍消失的方向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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